摄宠入骨[栖迟Q]小说最新章节全文在线阅读-亲亲小说网

（后续在下一篇）

第章

　　我抱着凌霜宝了好久，忽然开口。

　　“对不起……”

　　“我找了另一个替代品，你会不会生我气？”

　　凌霜微怔片刻，旋即柔声问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垂下眼，不敢直视她的视线。

　　“因为我没有一直等你，我企图爱上另一个人，企图忘了你。”

　　我说着，说的很愧疚。

　　凌霜那么好那么好的人，我居然会用别人来取代她。

　　凌霜看着我许久，眸底沉沉，最后轻声问我。

　　“那你有爱过她吗？”

　　“没有把她当替身，而是真的爱上她？”

　　我不知道凌霜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摇头：“没有。”

　　“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想看着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们是两个人，我从没爱过她。”

　　我以为我这么说了凌霜应该高兴，可她的反应却还是平平。

　　像是有心事。

　　我不由有些担忧：“你是不是生气了？”

　　凌霜却笑了，轻轻将我搂在怀里：“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她的声音还是如从前般温柔。

　　可我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抬起头看着她：“你怎么了？我感觉你有点奇怪？”

　　凌霜别开我的视线，只是轻轻笑笑：“我刚掌握这具身体，有点累而已。”

　　我刚有些担心，这时狐族长老却找了过来。

　　昨日还无比嚣张的人在我眼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晚辈拜见九尾老祖。”

　　“那段栖迟此前折辱老祖，假借传承招摇撞骗，已经被关押起来，敢问老祖该如何处置他？”

　　我却没回答，看向凌霜。

　　“你觉得呢？”

　　我不想管那些事，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分辨到底是凌霜还是虞踏雪。

　　虞踏雪对段栖迟爱之入骨，绝不会让段栖迟出事。

　　凌霜沉默片刻，笑着看我。

　　“从前之事归根结底，是那妖王一人所为，我只觉得这段栖迟不过算是个冒失的晚辈。”

　　“不过任何人都比不上你重要，你想处置便处置就是。”

　　听见这话，我的眉心微微才舒展。

　　凌霜是创世之神，庇佑苍生，自然也心怀大爱。

　　从前遇到任何事，她也会劝我留一线。

　　想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挥挥手，让狐族自行处置段栖迟。

　　“不是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凌霜的神魂不稳，我们只能留在原处修养。

　　每日相处，她如从前般细致入微照顾我，可我却总觉得有些奇怪之处。

　　比如她总是久久看着我，眼底是带着爱意，却莫名有些刺骨。

　　比如她总会向我问起从前和虞踏雪一起的事，问我有没有片刻真的爱过她。

　　我说从未，可她却笑得勉强。

　　我如从前一般化成原型缩在她怀里晒太阳，明明一切都是一样，却没有从前那般安心的感觉。

　　可偏偏，我同她聊起从前，凌霜总能接上我的话，知道我们过去的点滴。

　　也能催动只有她才能催动的青莲之力。

　　我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甩开。

　　从前凌霜说我不聪明我还不服气，可如今，我是真的觉得我不够聪明。

　　我想，别再疑神疑鬼。

　　凌霜就是回来了，我只是有些没习惯。

　　我们留在北荒养魂，狐族忽然出了事求我出山，我跟凌霜告别后，想起落了东西去而复返。

　　走到寝殿外，却忽然听见了虞踏雪的声音。

　　“这是本王的身体，你休想占据。”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告诉我过去的一切，让我取代你去爱他。”

　　“第二，是跟我一起去死，让江肆连一个假象都不能有。”

　　第章

　　我骤然僵在原地。

　　旋即小心隐匿了身形，从门缝的一角窥探。

　　透过狭长的门缝，我只看见她坐在台前面对一面水镜，眸底闪着玉石俱焚的光。

　　看着她的眼神，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是虞踏雪，一定是她。

　　虞踏雪短短几百年就在妖界打出名号，靠得便是那不怕死的拼命。

　　妖活一世，上到妖王下到引路小妖，无一不是惜命的。

　　可偏偏虞踏雪这个疯子，只要能达到目的，甚至将自己和另一个妖王绑在一起坠落岩浆深处，再看着那妖王大惊失色地认输。

　　那样的眼神，我在她眼中看到过无数次。

　　我死死咬牙屏住气息，只见虞踏雪看着水镜中自己的倒影，眼底尽是挑衅。

　　“同属一支如何，一体双魂又如何，这说到底是我的身体。”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我的神识里，看着我和江肆在一起。”

　　水镜中的她眼底却是痛苦，声音也软下许多。

　　“你逼我告诉你从前之事，对他也是欺瞒，你又何曾真正得到过他的心？”

　　镜中之人才是凌霜。

　　我不可置信，虞踏雪竟是用这种办法，逼迫凌霜告知她我们相处的细节。

　　怪不得，我会觉得那么奇怪。

　　原来之前，一直是虞踏雪在扮演她。

　　指甲无声掐入血肉，我死死看着虞踏雪对镜中冷笑。

　　“心？那是何物？我只知江肆如今在我身边。”

　　“你我同生共死，你若是真有骨气，大可拉着我一起死。”

　　“可若是那般，你猜江肆会不会伤心？”

　　“你那般爱他，难道会忍心看他再一次失去你，再一次痛不欲生吗？”

　　水镜中，凌霜似是气急。

　　可她那般清冷高洁之人，如何是虞踏雪这种无赖的对手。

　　“你……”

　　“你怎能如此……”

　　虞踏雪蔑笑一声，不屑地开口：“我如何？”

　　“管你是什么神君，如今在我体内，便只能为我所用。”

　　“你若配合，我便继续扮成你让江肆高兴，你也可以躲在我识海中看他。”

　　“可你若不配合，我除了拉着你一起死，还有更好的方法。”

　　虞踏雪说着，眸底竟泛起一丝残忍来。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像是在完成什么玩弄猎物追逐的游戏。

　　“若是我扮成你，以你的名义抛弃他，你说他会多绝望？”

　　“他一心守候十万年的挚爱，终于回来，却忽然变了心，厌弃他，嫌恶他，甚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闭嘴！”

　　凌霜骤然打断她：“你休想用我的名义伤害他！”

　　虞踏雪冷笑一声：“那你该怎么做？”

　　“神君，你可要想好，如今没得选的不是我，是你……”

　　后来她们再说什么，我便听不见了。

　　只觉得有脑中嗡嗡作响。

　　我不明白，虞踏雪怎能如此手段下作。

　　仗着自己没有软肋，便逼迫凌霜配合她欺骗我。

　　如今她死死掌控我们的软肋，仗着凌霜不忍我伤心，仗着我不敢对凌霜动手，肆意妄为。

　　以我的能力，的确能轻松将她碾死，可偏偏她和凌霜一体双魂，我根本没办法把她摘除出去。

　　直到此刻我终于了然，原来没有软肋没有心的人，才能得到一切。

　　心脏像是被撕扯，我闭上眼，一颗泪珠滚落。

　　下一秒，虞踏雪如有感应般看过来。

　　“什么人？”

　　第章

　　我瞬间屏息凝神，识海内隐匿之法施展到最大。

　　狐族最擅长的乃是幻象，只是我这么多年嫌弃麻烦，还是习惯拳拳到肉的碾压。

　　可这一次，看着虞踏雪眸底的杀意，我下意识紧张起来。

　　她死不足惜，可我绝不能让凌霜出半点事。

　　虞踏雪澄黑的眸子从我身上略过，看着地上眼泪砸出来的水滴。σσψ

　　她旋即要走上前。

　　我屏息凝神，开始思考应对之法。

　　绝不能让虞踏雪发现我知晓一切。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让任何人有她的把柄，一定会选择玉石俱焚。

　　随着虞踏雪步步走进，我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

　　可下一秒，天空一声惊雷，淅淅沥沥地雨滴落了下来。

　　雨滴砸在地上，密密麻麻，遮掩住泪滴的痕迹。

　　虞踏雪眼底的冷意才渐渐散去。

　　一挥手将水镜收起，起身离开了。

　　等她的气息彻底消失，我才骤然松了口气，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地。

　　心，密密麻麻痛起来。

　　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凌霜一直都被关在虞踏雪的识海里。

　　像一座望不到天日的监牢，看着我和虞踏雪的互动，却无能为力。

　　我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只觉得心底一片绝望。

　　凌霜和虞踏雪，如今是彻底绑定在一起，我根本没办法把她救出来。

　　可虞踏雪才是身体的掌控者，她才有一切的决定权。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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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照殿。

　　自从虞踏雪隐瞒身份后，便瞒着江肆在此处处理公事。

　　手下上前行礼：“殿下，狐族对段栖迟判了死罪，明日便要处死，可要属下将他暗中救回？”

　　虞踏雪黑沉的眸子微眯，半晌，却摇了头。

　　“不必。”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一开始喜欢段栖迟，不过是因为她抢不过她的长姐。

　　她是私生女，可她长姐却是黑蛟族的天之骄女，早早承袭族长之位，轻而易举就能拥有虞踏雪想拥有的一切。

　　可她呢，拼尽全力，也因为生来的血统，永远没办法上位。

　　所以她疯狂的嫉妒，嫉妒长姐得到的一切，声名地位，包括段栖迟。

　　她对段栖迟偏执的占有欲，更多来自于她的长姐。

　　如今黑蛟族被自己悄无声息灭了，她成了最强大的北荒妖王，走到了她长姐一辈子都走不到的地位。

　　那段栖迟，也就可有可无了。

　　至于江肆……

　　想起他，虞踏雪眸底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竟然敢将自己当做替身，竟然敢从未真心爱过自己。

　　她决不允许，江肆在自己身边，心底却想着别的人。

　　她就要让江肆看着自己爱着自己，哪怕借用别人的名义，哪怕假装别人，她也要让江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虞踏雪不在乎江肆真正喜欢的是谁，她只要占有，占有一切，让江肆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真心交付出来，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她不在乎！

　　处理好事情，虞踏雪看着铜镜，让自己的眸光一寸寸柔和下来才去找了江肆。

　　江肆此刻正坐在窗边出神。

　　虞踏雪走上前，按照凌霜记忆中那般放缓了语气。

　　“在想什么呢？半日不见，可是想我了？”

　　她伸出手，江肆顺从地抱住她，视线却仍是看向远方。

　　“在想你会陪我多久？”

　　虞踏雪笑意幽深地勾唇。

　　“当然是一辈子。”

　　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第章

　　“阿肆，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吗？”

　　听见虞踏雪的话，我的心沉入谷底。

　　自从知晓一切都是她演出来的，我就觉得她展现出来的所有温柔都带着剧毒。

　　可偏偏，我只能和她虚与委蛇。

　　我闭了闭眼，努力稳住颤抖地声音：“当然。”

　　“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还是没放弃把凌霜救出来，狐族祭祀说是因为虞踏雪的神魂强大才能掌控主动权，我想若是能让凌霜的神魂强大起来，不是不能和虞踏雪争一争。

　　可这一切必须悄悄进行，为了不惊动虞踏雪，眼下不论是任何事，我都只能忍耐下来。

　　于是，我看着虞踏雪的脸，眼底满是深情。

　　“凌霜，我们回莲花洞可好？”

　　“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和你一起，回我们的家。”

　　莲花洞是凌霜创世时的洞府，蕴藏着十分纯净的青莲之力，我想，若是回到莲花洞，也许能滋养她的神魂。

　　等凌霜的神魂被修补强大，或许便能将虞踏雪压回去。

　　虞踏雪许是没想到我会拒绝，眸子沉了沉，问我：“妖王殿不好吗？”

　　“难道你在此处呆了七百年，就一点都不留恋吗？”

　　我静静对上她的视线，掂量着开口。

　　“这里很好。”

　　“可我也想回去看看，你就当我想和你一同出游一番可好？”

　　我说着，心里在打鼓。

　　我不知道虞踏雪会不会顾及着还在演戏而对我百依百顺，可想起她什么都不在乎的肆意样子，心底的希望就暗下几分。

　　我真担心，她会突然破罐子破摔。

　　可虞踏雪只是沉沉看着我许久，唇角荡起一个温柔的笑。

　　“好啊。”

　　她点头：“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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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我们便回到了莲花洞。

　　十万年过去，此处依旧如从前一般。

　　莲池里灵力流转，一朵朵白莲盛开在池中，有未开灵智的小兔子在此处栖息，见到有人来连忙钻进洞里。

　　虞踏雪踱步走进洞府内，回头看着我。

　　“如何，旧地重游，怎么不见你开心？”

　　说这话时她看着我笑，身后是熟悉的莲花洞，身上是凌霜从前常穿的月白色长裙，就连声音，也是凌霜对我独有的温柔。

　　可偏偏，她的温柔却达不到眼底。

　　我别过眼，有些勉强地笑笑：“我有些累了。”

　　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我走上前，紧紧抱住了虞踏雪。

　　“凌霜，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我抱她抱的很紧，莲花香气和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在我鼻尖环绕，我死死闭上眼睛。

　　我知道，凌霜被锁在虞踏雪的识海里，她虽然没法出来，但是所听所见都能和虞踏雪共感。

　　我这句话，她能听见，她能明白。

　　被我抱着的人微微一动，轻声开口。

　　“我明白了。”

　　旋即，我整个人被虞踏雪拉着，坐到了床榻上。

　　她的吻倾泄而下，而我只觉得心底重重沉落。

　　沉重的呼吸响在耳边。

　　虞踏雪哑声问我：“阿肆，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双修过了。”

　　第章

　　我心一沉，下意识想推开她，又被理智死死压住。

　　我不愿和虞踏雪双修，更何况是凌霜能看见的情况下。

　　可我又该用什么理由，拒绝现在披着凌霜壳子的虞踏雪？

　　无数种念想在脑海中交织，最后我死死闭上眼。

　　不能让虞踏雪发现。

　　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紧闭双眼，颤抖着回应她的吻。

　　可下一秒，她却停下了。

　　虞踏雪起身：“罢了，今日赶路也是疲累。”

　　她翻身侧躺在我身边，眸底似是厌烦，闭上眼：“休息吧。”

　　说完也不管我，直接修养神魂去了。

　　我撑着身体坐起，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想来，虞踏雪只是为了演戏恶心我，心底里还是喜欢段栖迟的。

　　莲花洞的气息安和，最适合休养生息，我看着虞踏雪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真的放松下来。

　　旋即，我伸手，指尖燃起紫色的狐火。

　　狐族最擅长的乃是制造幻境，这也代表每一个狐族，都是最好的造梦师。

　　这么多年来，跪求狐族施展造梦之术的人数不胜数，希望能在编织的梦境中感受到浅尝即止的快乐。

　　从前凌霜刚刚离开，我也企图将自己沉浸在幻境中。

　　可医者不能自医，纵使我是天底下最强大的造梦师，自己的幻境也能轻易看破。

　　‘醉生梦死’四个字，我生不如死，死不能绝，梦不能入，最后，竟只能落得用酩酊大醉下短暂的模糊逃避现实的结局。

　　我苦涩一笑，指尖轻点，紫色狐火没入虞踏雪的眉心。

　　她的神魂被我拖入幻境，至少一柱香的时间里，她都无法挣扎出来。

　　看着她紧皱的眉心彻底放松，我深吸了口气，小心开口：“凌霜？”

　　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能让我见上凌霜一面。

　　可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的神魂会不会收到影响。

　　屏息凝神，我近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几息之后，她才骤然睁开了眼。

　　“阿肆。”

　　我看着她，有些试探有些不可置信：“凌霜？”

　　她直接抱住了我：“是我。”

　　“对不起，终是我连累了你。”

　　被她抱在怀里的一瞬间，我的心痛的厉害。

　　无与伦比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无需验证也无需感应，我有百分之百的相信她是凌霜。

　　“我好想你……”

　　我们像人间那些分隔多年的恋人半看着彼此，眼底尽是不舍。

　　凌霜护着我：“是我无用，我冲不破她的神魂，我只能看着她骗你。”

　　我连连摇头：“那不怪你。”

　　“你是为九州牺牲，神魂本就虚弱，这还是她的身体，你如何能拿到主导权？”

　　我越说越心疼。

　　她的信仰，她的追求，让她庇佑苍生。

　　可如今她为苍生而死，却只能被困在一副不属于她的躯壳。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我将计划一五一十说给凌霜，可她看着我，眼底却只剩疼惜。

　　最后，她轻抚我的侧脸。

　　“那你呢？留在她身边，你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可我不愿看着你受她桎梏，若你难受，你可远走高飞——”

　　“不。”

　　我第一次打断凌霜：“我不会走。”

　　“我等了你十万年，就算没有希望我也没放弃过，可如今你都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离开？”

　　“等一切结束，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可好？”

　　她回抱住我：“好。”

　　“等一切结束，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第章

　　幻境很快失效，虞踏雪睁开眼，眸底瞬间清明。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地方，记忆瞬间回笼。

　　这是昆吾山莲花洞，她陪江肆回来了。

　　可方才她不过是想假寐，却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从凌霜的记忆中，虞踏雪知晓莲花洞的香气能舒缓心神。

　　可她怎么能在一个陌生之地如此堂而皇之地睡着。

　　而且……

　　虞踏雪捂上心口，总觉得那里余痛未决。

　　可她为何会心疼。

　　正思索间，江肆抱着一堆灵果走了进来。

　　和虞踏雪四目相对，他无害地笑笑。

　　“你这一觉睡了许久，我怎么叫你都叫不回来，可叫我担心坏了。”

　　虞踏雪静静注视着他，半晌才柔和下神情。

　　“如何，怕我回不来，还是怕一觉醒来不是我了？”

　　听见虞踏雪的话，我微微一怔。

　　她到底是随口玩笑，还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可虞踏雪却直接转移了话题。

　　“方才，我梦到你了。”

　　我瞬间愣了。

　　为了让虞踏雪沉浸在幻境中的时间更多几分，我给她施加的乃是梦想成真的幻境。

　　此幻境能让人看见自己心底最深的欲望，往往会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若是神识稍微弱些，甚至有可能陷入幻境中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不觉得虞踏雪能这般轻易地被抹杀，只希望她多沉浸一分，我便能和凌霜多待久一分。

　　可现在，她却说她梦见了我。

　　“你梦到什么了？”

　　虞踏雪沉了沉眼底情绪，却没有回答。

　　这个梦很长很详细，像是被写好的画本子，又像是精心编造的故事。

　　最开始，虞踏雪还是那个不受宠的私生女，在黑蛟族的宴会上被当众奚落。

　　周围的人都是看好戏的神情，她所谓的长姐看着她眸底满是嘲讽。

　　“虞踏雪，你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女，想进黑蛟族，便从我的胯下爬过去。”

　　“屈辱吗？你有什么好屈辱的，你也配有尊严吗？”

　　周围嘲笑声四起，没有人会为一个私生女出头。

　　见虞踏雪站着不动，长姐冷笑一声，强大的威压笼罩下来。

　　只凭修为，虞踏雪根本不怕她，可偏偏她带着黑蛟族的圣物。

　　虞踏雪被血脉强行压着跪在了地上。

　　皮肤寸寸皲裂，虞踏雪死死看着眼前的人。

　　长姐唇角微勾：“看来你还是不听话。”

　　“罢了，我也不是什么计较之人，这点小事，帮你完成就是。”

　　说着，她直接抬腿上前，从虞踏雪头顶垮了过去。

　　虞踏雪的指甲深深插入泥地里，只听身后，长姐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

　　“好了，莫要为了一个私生女白费口舌，我要去找栖迟了。”

　　随后便带着一群人乌泱泱离开了。

　　虞踏雪被留在原地，身上的威压渐渐散去，眸底却染上狠戾。

　　从那一刻，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黑蛟族灭在自己手上。

　　而长姐的所有珍爱之物，她都要拿到手。

　　尊荣地位，族中圣物，还有段栖迟，都必须是她的！

　　后来她的确做到，隐姓埋名参加大战，独自来到北荒成为一代妖王。

　　所有人跪在她面前谄媚，就连曾经不可一世的长姐都对她露出谄媚的笑。

　　她指尖轻动，黑蛟族无人生还，段栖迟投靠，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除了江肆！

　　第章

　　梦里，她和江肆从未闹过生离死别，也从未有过什么该死的莲花神君。

　　在梦里，江肆爱她入骨，哪怕知道她的执念是段栖迟也无怨无悔陪着她。

　　后来她得到段栖迟，腻了倦了，终于舍得给江肆一点关心。

　　他欣喜若狂，哪怕只是得到一点施舍都开心到近乎战栗。

　　虞踏雪原本是对这样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不屑的。

　　可莫名的，她竟然享受江肆的爱慕。

　　后来的梦变得奇幻，她为了寻找绝世秘藏身陷险境，江肆拼劲全身灵力将她救回来，她也终于愿意给江肆真正的名分了。

　　他们真的在一起，江肆永远拥有了王君殿，她再也没有看过别的男子。

　　他们每日嬉笑，眼中只有彼此，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

　　可……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虞踏雪看着江肆，平心而论，他的眉眼无比出众，夸一句九州第一都不为过。

　　可她从不是会为一个男子就失去理智之人。

　　都说梦是心之所向，可她为何会想和江肆有今后。

　　她对他，不过是执念而已。

　　我不知虞踏雪在想什么，只听她说做了个梦后便沉默了。

　　她眸中闪过情绪变化万千，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后来变得迷茫疑惑，最后气温一点点降低。

　　随后，虞踏雪才想起来应付我。

　　“只是寻常的梦罢了。”

　　说这话时她没看我，我思索着那个眼神，到也不觉得会是如何玄妙的美梦。

　　大概是因为我实力在她之上，而虞踏雪忍受不了任何人忤逆她。

　　梦到我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也是梦。

　　我不想在虞踏雪的梦上过多纠结。

　　虞踏雪许是还想演戏，故意提起我和凌霜从前的故人。

　　“好容易回了昆吾山，我们何不去拜访旧人？”

　　“从前和你一起打架的饕餮，你也有许久没见过了吧。”

　　我的心重重一沉。

　　“你不记得了？十万年前魔渊大战，我们的故人都陨落了。”

　　那场大战我失去的不只是凌霜，还有我所有的挚友。

　　金龙、饕餮、麒麟、凤凰，大家都是族中最纯净的一脉，大战时也自然冲在最前线。

　　我因为九尾狐的不死之身苟活至今，可他们全都牺牲在了战场上。

　　自今往后，这大家一起拼死守护的九州，σσψ便成了我一个人的牢笼。

　　我连一个可以叙旧的人都没有了。

　　虞踏雪的脸色很难看，许是因为自己险些露馅的原因。

　　“过去的事太久远，我记不清了。”

　　说这话时，虞踏雪眸底已经隐隐有些烦躁。

　　她何时有需要如此处处小心的时候。

　　可时间还不够，她要看着江肆在最爱她的时候得知真相，她要看着他痛不欲生。

　　还不够！

　　她要把他的欺骗原原本本地讨还回来。

　　二人各怀心事地对坐，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嚣。

　　一身着青衣的妖族跪在洞府前三跪九叩。

　　“九尾狐妖大人可在！”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乃是踏雪族少主，我们的先祖火凤殿下沉寂十万年终于要涅槃重生！突遭灵力波动，还求大人前去庇佑护法！”

　　第章

　　我瞬间‘噌’地起身。

　　我知道，凤凰能涅槃重生，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更需要数万年无一日的供奉。

　　可踏雪族当道以后，我前去询问，他们却一口否认供奉过凤凰蛋。

　　可如今，他们却告诉我火凤要回来了！

　　见我迟迟没有应答，踏雪族的少主的心沉入谷底。

　　他们虽然也是旁支，可十万年来精心供养着凤凰蛋，只为了火凤能归来。

　　从族中古籍记载，这位九尾狐大人上古时与火凤殿下不对付，原本为了不被破坏，踏雪族供奉之事一直保密着。

　　可如今火凤殿下即将涅槃重生，供奉的圣火却近乎枯竭，必须要有上古纯净的本源之力才能继续燃烧。

　　可偏偏，拥有这本源之力的，只有他九尾狐一人。

　　踏雪族少主一咬牙，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求求大人出手相助，若能稳住圣火，踏雪族将以全族之力回报！”

　　她说着，不知疼痛般在地上磕头。

　　空中霎时炸开一片血花。

　　可江肆看着眼前之人，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像是根本不打算帮忙。

　　踏雪族少主的心瞬间沉下来。

　　旋即看向虞踏雪的方向，眸底又燃起希望。

　　北荒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各族早就知晓前因后果，也知晓这北荒妖王的壳子里早已换了芯子。

　　她立刻膝行到虞踏雪面前。

　　“神君大人，求求您劝劝九尾狐大人，救救我们！”

　　那踏雪少主在眼前磕头，虞踏雪抱臂看着，眸底没有半点波澜。

　　她素来不爱当救世主，江肆都不管，她凭什么要管。

　　神识中，却有一个声音响起。

　　“踏雪族如此遭遇，你怎能抱臂旁观？她求的虽是江肆，但同时求的也是你。”

　　“我洞府内有一颗明珠，蕴含本源之力，你拿出来给她便是。”

　　是凌霜。

　　虞踏雪微微挑眉：“与我何干？”

　　“你是悲天悯人的神君，我可不是，这等蝼蚁让他们自生自灭便是。”

　　“江肆都不管，你还想管吗？”

　　凌霜的声音近乎的发抖。

　　“江肆不会……他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吗？”虞踏雪有些戏谑地开口：“如今过去十万年了，江肆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江肆了，他不会救的。”

　　她说的笃定。

　　“江肆这七百年作为我手下第一杀手，手上鲜血不少。”

　　“他早就不是你以为的小狐狸了。”

　　话落，虞踏雪眸底闪过一丝趣味。

　　“神君，你真想救踏雪？”

　　“我能帮你，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做交换。”

　　凌霜疑惑问道：“你想如何？”

　　虞踏雪微微挑眉：“让江肆与我双修。”

　　昨日，她本要和江肆双修，可凌霜却强行在她识海中抗争阻止，她才不得不停下来。

　　凌霜和她共感，虞踏雪真想知道，一面是心爱的男子，一面是寻求庇佑的陌生人，这高高在上的神君会如何选择。

　　不等凌霜开口，江肆却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还跪在地上的踏雪族少主，我有些诧异。

　　“我不是说收拾好就走吗？你还跪着做甚？”

　　第章

　　那踏雪少主原本都绝望了，听到江肆的话又振奋起来。

　　她已经不在去纠结方才是不是没听见了，一下就爬了起来。

　　“多谢九尾狐大人！”

　　圣火微弱情况紧急，我们一路尽全力赶到时，凤凰蛋周围已经跪了一圈族人哀声哭泣。

　　踏雪少主大喝一声：“都让开，九尾狐大人来了！”

　　所有人这才让开一条道，面露欣喜。

　　我也顾不得其他，走到圣火面前，看着火焰上赤色花纹的凤凰蛋，心底隐隐激动起来。

　　十万年前我和这位凤族圣子墨鹤唳打生打死，究其原因还是他给凌霜写情书。

　　我去凤族和他大吵一架，我说他痴心妄想他说我刁蛮无理，是公认的死敌。

　　可出去这件事以外，我不得不承认，在战后我除了凌霜外最放不下的人，还是墨鹤唳。

　　如今，他也要回来了。

　　暗下心头的激动，我颤抖着伸出手，金色的本源之力从掌心窜出，没入圣火。

　　下一刻，原本微弱的圣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周围的踏雪族欢呼起来。

　　“太好了，圣火稳住了，火凤殿下再有三百年便能回来了。”

　　“多谢九尾狐大人……等等，圣火已经得救了，大人还在干什么？”

　　随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我仍未停下，持续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凤凰蛋中。

　　我等了太久太久，不管是三百年还是三个时辰我都觉得太久了。

　　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我看着那凤凰蛋上红色纹路慢慢扩大。

　　最后，整颗蛋都成了赤色。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人都被刺得闭上眼。

　　再睁眼时，空中已经出现一个红衣男子。

　　他周身火焰乍现，整个人像是沐浴在炽热的火光中，凌空而立，熟悉的威压瞬间朝着周围的踏雪族人释放。

　　“是火凤殿下！”

　　“火凤殿下回来了！”

　　所有人瞬间齐齐跪倒。

　　我站在最前方，看着那男子缓缓降落在眼前。

　　“好久不见。”

　　凤族圣子，我从前的情敌，我自认的挚友。

　　墨鹤唳缓缓睁开眼，眸底闪过一瞬的茫然。

　　“这是何处？大战可结束了？”

　　我看着他，极力维持语气的平静。

　　“大战早已结束，如今是十万年后，你的族人将你供养回来了。”

　　“墨鹤唳，你可还气我？”

　　问出这句话我是忐忑的，毕竟我等了十万年，可对他而言不过眨眼间。

　　时间能抹除情绪，那他呢？

　　迎着我紧张的视线，墨鹤唳走到我面前。

　　伸手，抱住了我。

　　“我早就不气了。”

　　“我和那凌霜不过是几面之缘，给她写信也只是借个幌子躲过和龙族联姻。”

　　“你来大闹一场，我面子上过不去才跟你斗。”

　　“后来我陨落战场，还以为永远没法跟你和好，但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

　　我的眼眶渐渐湿了。

　　原来早在十万年前，我们便已经和好如初了。

　　和墨鹤唳聊了许久，虞踏雪忽然走上前：“阿肆，我们该回去了。”

　　她装的极好，说着还对墨鹤唳微微点头，和从前的凌霜一般无二。

　　我心底沉了沉，主动开口：“你先回去，我即刻就来。”

　　墨鹤唳也笑道：“这么着急想走，可是怕江肆被我拐跑了？”

　　虞踏雪不想在人前纠缠，倒是真的离开了。

　　等她走远，墨鹤唳的面色瞬间沉下来。

　　“她不是她。”

　　第章

　　我一愣，旋即轻扯嘴角。

　　“你发现了？”

　　墨鹤唳点点头。

　　“火凤独有的神魂特性，便是能辨真伪。”

　　“只是我不明白，我能发现你自然更能发现，为何你会纵容一个冒牌货在身边？”

　　我苦涩一笑，旋即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身为上古两大‘祖宗’，我脾气不好，墨鹤唳更是不能忍。

　　他当即召唤长剑就要冲过去。

　　“岂有此理，一个冒牌货也敢造次，看我不将她打的魂飞魄散！”

　　我拉住他：“没那么简单，她和凌霜同生共死，我不能让凌霜也出事。”

　　若是事情都能用武力解决，那我自然不愁。

　　可偏偏，我有绝对不能动的把柄在虞踏雪身上。

　　墨鹤唳也明白过来，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

　　“江肆，你变了。”

　　“若是从前，你做事从不顾后果，绝不会顾及这么多。”

　　我扯了扯嘴角。

　　“人总会有软肋的。”

　　和墨鹤唳叙了旧后，我起身告辞。

　　又回到莲花洞，要和虞踏雪虚与委蛇了。

　　可到了洞府，却看不见虞踏雪的身影，只有桌案上一块留音石。

　　注入灵力，虞踏雪的声音瞬间响起。

　　“北荒出了事，我先过去看看，等你过来。”

　　我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一路来到北荒，走到主殿前，我听见虞踏雪正在和手下商议。

　　不在我面前时，她又变回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妖王。

　　她的演技越来越差，我却不想戳破，转身想走。

　　虞踏雪却忽然叫住了我。

　　“站住。”

　　我一怔，旋即就听见虞踏雪近乎降到冰点的声音。

　　“江肆，其实你早就认出我了吧。”

　　我的心骤然一沉。

　　旋即，看向虞踏雪：“你在说什么？”

　　虞踏雪冷眼看着我，眼底划过一抹讥诮。

　　“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

　　“为了她能和我虚与委蛇到这个程度，你真够贱的。”

　　我瞬间愕然。

　　虞踏雪，竟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虞踏雪看着我，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她勾唇开口：“江肆，我们在一起七百年了，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任何事情脱离我掌控。”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到底是真欣喜还是假高兴吗？”

　　虞踏雪说着，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眸底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

　　“原本我还想陪你玩玩，但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就明说了。”

　　“你的神君如今的命在我手中，想让她无碍，你最好乖乖听我的。”

　　“江肆，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我错愕看着虞踏雪，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将事情挑明。

　　我不敢挣扎，只能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

　　“你想干什么？”

　　虞踏雪眼眸微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江肆，你要是乖乖来爱我，我怎会为难你？”

　　“她早不是几万年前那个创世神了，她庇佑不了苍生更庇佑不了你，她的神力消散，如今只是个没有实体只能躲在我神魂出苟且的渣滓而已。”

　　“只有我才能站在你身边，只有我才能让你纵横九州，可你偏偏要去喜欢一个废物。”

　　“那就别怪我了。”

　　虞踏雪的话一字一句砸进我耳中。

　　最后，轻蔑地看着我。

　　“现在，跪下，说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不然，我就带着你心心念念的神君一起去死。”

　　第章

　　虞踏雪的话在我灵魂深处落下重音。

　　可我却知道，她根本不是在威胁。

　　如她这般不要命的人，我若是反抗，她真的会玉石俱焚。

　　可我，怎么可能看着凌霜出事。

　　第二次……

　　指甲刺入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可那点痛意，却盖不过我心头巨大的痛。

　　从前，有凌霜为我撑腰，我从不用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

　　她说有她护着我，我只用做自己。

　　可如今，虞踏雪的话像是一字一句在戳我的脊梁，戳着我所有的骄傲。

　　告诉我，我只能臣服于她。

　　虞踏雪居高临下看着我，脸色却突然变了一瞬。

　　旋即她恶狠狠开口：“在我的身体里还敢反抗，你觉得这点神魂之力能阻止我吗？”

　　“你想让我别伤害江肆，有什么事都冲你来吗？”

　　我愕然看着，知晓是凌霜在她识海中反抗。

　　想让虞踏雪受伤，她自己必然受伤更重。

　　我的心不可抑制的痛起来：“虞踏雪，你别伤害她！”

　　“我跪……”

　　我死死闭上眼，跪在了虞踏雪面前。

　　跪下的刹那，只觉得心底深处的某样东西，悄无声息地碎落。

　　虞踏雪的眼眸可怕地眯了眯，刚想说什么，忽地脸色巨变，吐出一口鲜血。

　　是凌霜在反抗她。

　　看着那滩鲜血，虞踏雪却笑了。

　　“好啊，你竟然真的有重伤我的能力，倒是我小看你了。”

　　“可你以为你躲在我体内，我就没办法掌控你了吗？”

　　她说着，手心出现一条长鞭，鞭身带着倒钩，狠狠甩在我身上。

　　刹那间，血腥四溅！

　　我死死闭上眼承受着。

　　为了凌霜无事，哪怕是刀山火海油锅地狱，我也能忍受。

　　可虞踏雪却停手了。

　　“江肆受伤你才知认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如今，你们可该知道，想要对方无碍，只有臣服我一条出路，听明白了吗？”

　　我跪在地上，指甲深深嵌入泥地，死死闭上眼。

　　“是。”

　　……

　　当晚，我被虞踏雪召唤到妖王殿。

　　“把衣物脱掉。”

　　我看着虞踏雪，眸底只剩一片死寂，却并没有照做。

　　虞踏雪扬了扬眉，语气阴狠地沉了下来。

　　“江肆，你如今还敢反抗我，不怕我再对她做些什么吗？”

　　她话里的威胁尽显，我闭了闭眼，终于起身走到她面前。

　　虞踏雪看着我，眸底才显露出一丝满意。

　　我的手轻轻握上腰间环扣，虞踏雪轻抬下颌。

　　“算你识趣。”

　　可下一秒，我却并未褪下衣衫，一抬手，一道灵力直入她的眉心。

　　虞踏雪眼底瞬间失去神采，再次睁眼，眸底是带着悲痛的清明。

　　“阿肆。”

　　她紧紧拥住我，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疼惜：“你受苦了。”

　　我真心实意地回抱住她：“凌霜。”

　　我强行驱动了秘法将虞踏雪打晕，才让凌霜的神魂重现。

　　我知道，虞踏雪醒来后必定不会放过我。

　　可今晚，我已经想好，是来见凌霜的最后一面。

　　深夜无人的房间里，我们紧紧相拥。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

　　“我找到破局之法了，你不必再受苦。”

　　“我找到破局之法了，你不必再受苦。”

　　……

　　“只要我死就可以。”

　　“只要我死就可以。”

　　第章

　　话落的瞬间，我们齐齐愣住。

　　凌霜看着我：“不可。”

　　“十万年前我便命数该绝，如今能再和你见面，已是我的造化。”

　　“可你不该为我而死。”

　　我摇摇头，此时已是泪如雨下。

　　“当年我还只是一只普通赤狐，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就死在那狼妖口下。”

　　“我的命是你救的，若我一死能换来你不受她束缚，我死而无憾！”

　　凌霜又一次拒绝。

　　“不可。”

　　“江肆，在我心底，你的命更贵重。”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未拒绝过你任何，如今，只要你听我一次——”

　　我仍是摇头。

　　“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魔渊大战，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你怎么能抛弃我第二次。”

　　“你可知这十万年我生不如死，没有你的人间于我而言只是地狱，我根本待不下去。”

　　“整整十万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成日痛不欲生，你可知我有多痛苦。”

　　我至今还记得，我抱着凌霜的尸身痛哭，看着她魂飞魄散，连一点念想都没留下。

　　魔族陨落，九州大陆遍地尸骸，我背着她的尸身一步步踏上染血的长街，一步步回到莲花洞。

　　可σσψ最后，就连她的尸身我都留不住。

　　我哭了几千年，哭瞎双眼，哭到心脉自爆，可九尾狐的不死之身禁锢着我，将我的身体修复如初，连死去都成奢望。

　　“墨鹤唳回来了，他有上古秘术，他的圣火能燃烧我的心脉，他能杀了我。”

　　“凌霜，我求你，让我去死吧！”

　　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对虞踏雪彻底臣服后，我去了一趟凤族的地盘。

　　墨鹤唳带领族人重建地井井有条，见我来了，还想与我叙旧。

　　听了我的话，他原本一千一万个不同意，说我怎么变得如此窝囊。

　　直到我再也受不住，闭上眼，砸落一串泪滴。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

　　墨鹤唳看了我许久，最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好……”

　　“江肆，算我欠你的。”

　　他最终还是应下，将圣火植入我心脉中。

　　此刻，我已经能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在被圣火侵蚀。

　　我缓缓站起身，月光下我定定站着，看向凌霜。

　　“魔渊大战时，你不愿我为你来一曲剑舞，说你给不了我未来。”

　　“可你可知晓，虞踏雪为了自己的面子，让我在大庭广众下当众来一曲剑舞。”

　　“如今我已命不久矣，就让我为你舞一次吧。”

　　说完，我便伴着月色拿起剑舞。

　　不同于上次在宴会厅的煎熬，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的。

　　男狐剑舞，舞给心爱之人。

　　如今，我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我在月下起舞，凌霜并未阻止，静静看着我，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曲完毕，她才上前将我拥入怀中。

　　我以为她还要阻止，抢先开了口：“凌霜，没有你的世界太痛了，让我走吧。”

　　她却轻轻点了头。

　　“我们殉情吧。”

　　“若活着的代价是永失吾爱，我愿与你共沉沦。”

　　第章

　　我错了看着凌霜，只看见她眼底的无尽温柔。

　　我愕然开口：“可是你刚刚回来……”

　　“回来又如何，死去又如何。”

　　凌霜打断我：“若没有你，哪怕是重生，于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一直以为我该心怀天下，可自从我遇见你才知晓，我的心中之放得下你一人。”

　　“若没有你，我独留在世间，也不过阎罗地狱。”

　　“若活着不能与你相拥，那死后，我陪你。”

　　这一刻，我卸下了所有的力气，吻上她的唇。

　　既然没有今后，珍惜当下才是唯一。

　　……

　　虞踏雪醒后发了好大的火。

　　“江肆，你竟敢对我动手，你不怕我——”

　　“我不怕。”

　　我打断她，眸底如一潭死水，轻声重复：“我不怕。”

　　“虞踏雪，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

　　虞踏雪脸色变了一瞬，旋即冷笑出来。

　　“好，我当你的真爱有多深刻，原来只用轻轻一扯，你便能放弃你自诩深爱的女人。”

　　“那你呢，你能轻易放弃江肆吗？”

　　她在对神识里的凌霜说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威胁。

　　还想用我来逼迫凌霜。

　　可我知道，她只会得到一样的回答。

　　看着虞踏雪眸底浮现出一层错愕，我微微勾了勾唇角。

　　“虞踏雪，我们不会再受你掌控了。”

　　“我体内已经种下圣火，凌霜也早已自损神魂，我们不出今日便会齐齐陨落。”

　　“你的威胁，对我们没用了。”

　　“不可能！”

　　虞踏雪目呲欲裂：“你们怎么会宁愿去死！绝不可能！”

　　“你们一定是骗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愿意为了别人心甘情愿去死！”

　　“江肆，你休想骗我！”

　　我看着虞踏雪，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在这世界上，远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苍生，比如尊严骨气，比如爱。”

　　灼热的圣火在我的神魂深处燃烧，我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虞踏雪这才了然。

　　“这不可能……你竟然是真的……你疯了吗？”

　　“九尾狐拥有无尽的力量，拥有最无上的生命力，多少人族妖族修炼只求长生，你生来便有如此机缘竟然自行舍弃？”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吗！”

　　我赫然笑了，抬眸平静注视着虞踏雪血红的双眼。

　　“你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你从未体会过爱，我不会怪你手段狠厉，可我们不会屈服于你。”

　　“虞踏雪，有些东西是强留不来的，你想将人留在身边，要用真心换真心。”

　　虞踏雪一错不错看着我，看着我唇角的血，仍是不可置信。

　　“他一定是在说谎，你来说！他一定是在骗我是不是！”

　　她嘶吼着问，我听不见凌霜的回答，却能看出虞踏雪眼底的惊愕被迅速放大。

　　大概，是和我如出一辙的话。

　　圣火越烧越旺，身体里的神力被迅速剥离，我只觉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

　　就连身后的九尾，也一根根消失。

　　直到只剩最后一尾，我连维持住人性都变得有些勉强。

　　我看向虞踏雪，看向她和凌霜如出一辙的脸，轻轻笑了。

　　“凌霜，我们来世相见。”

　　我将这句话当做遗言，话落闭上眼，等待着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被圣火吞噬。

　　可是忽然，有陌生的灵力源源不断进入我体内。

　　我睁开眼，却见是虞踏雪。

　　对上我疑惑的视线，她眸底猩红尽数退散，只剩一声轻笑。

　　“江肆，你赢了。”

　　“这副身体，我不要了。”

　　第章

　　不等我反应，虞踏雪竟是主动放下身体的掌控权，躲进了识海中。

　　凌霜被顶了出来。

　　我看着忽然出现的凌霜，不明白虞踏雪为何如此。

　　可不等我想明白，喉间忽然气血翻涌，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阿肆！”

　　凌霜扶住我，抬手给我身体里输入灵力。

　　我拉住她的手笑笑：“没用的。”

　　“圣火吞噬的速度太快，你这般做只能跟我一起双双枯竭。”

　　凌霜眸底看不到一丝恐惧。

　　“那又如何。”

　　“原本我也没打算独自苟活下去。”

　　“至少在最后一刻，我能抱着你。”

　　我笑了，握住凌霜的手。

　　“也好，真好。”

　　“万年前你死在我怀里，那么痛，如今也能让你领悟一次了。”

　　“凌霜，我们扯平。”

　　我说完，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下一刻，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真服了。”

　　随着声音落下，我忽然感觉到体内圣火被剥离出来，神魂被稳住了。

　　我漠然睁眼，却见墨鹤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

　　他还是一身红衣，凤鸣枪背在身后，一双凤眼中还带着点点嫌弃。

　　我一时愕然：“你怎会在此？”

　　墨鹤唳抱臂看着我：“我一早守候在此，打算等你们双双离开去收拾那虞踏雪一顿。”

　　“结果没想到她那怂货竟然躲起来了。”

　　“既然她让出身体，我总不能真的让圣火将你给吞了，不然你岂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他说着翻了个白眼，语气无比嫌弃。

　　“我才不想让你死在我手里，白白脏了我的手。”

　　话虽如此，可他说话的尾音明显带着万幸的颤音。

　　我朝他笑笑：“别装了，你就是舍不得我。”

　　我人还坐在凌霜怀里，直接朝墨鹤唳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你那圣火吸收了我的灵力，如今无事了，把我的灵力还给我。”

　　“凭什么？”他挑眉看着我，掌心冒出盛大的圣火：“九尾狐的灵力，这么好的东西我拿到手了，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我看着他得意的眼。

　　“你不还给我神力，那我就成了最弱的狐妖，与其以后苟且，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说完我闭上眼，往凌霜怀里重重一躺。

　　下一刻，就听见墨鹤唳惊慌的声音：“江肆！”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充盈的灵力钻入我的经脉中。

　　墨鹤唳前脚着急忙慌将灵力还给江肆，后脚一抬眼，就看见某人看着他，狐狸眼中满是促狭的笑。

　　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骗了。

　　“江肆！你敢骗我！”

　　“你这臭狐狸真是够狡猾的！”

　　墨鹤唳抬手就要打我，我一个闪行躲到凌霜身后。

　　“还嘴硬还嘴硬，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墨鹤唳气急败坏地要来追我，我躲在凌霜身后给他加幻象，让他追不上我。

　　“来追我啊臭鸟，我就知道你追不到我！”

　　我们打闹了一番，墨鹤唳忽然停下来。

　　“够了，我不跟你扯了。”

　　“你不想想那虞踏雪为何突然放过你们了吗？万一她还有后手呢？”

　　我正了神色：“我也不知道，这根本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毕竟直到一刻钟之前，我都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凌霜沉思片刻。

　　“我也不知，她如今缩在识海深处，自封五感，我竟然都叫不出来。”

　　对视的瞬间，我忽然福至心灵想起那件事。

　　“你们不是有一面水镜能够对话吗？”

　　“把她叫出来。”

　　第章

　　我们即刻回到寝殿内。

　　凌霜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催动秘法，很快，一面水镜凭空出现。

　　她正要过去，被我一把拦下。

　　旋即，我看向一旁的墨鹤唳。

　　“你怎么还在这里？”

　　墨鹤唳表情僵硬了片刻，旋即又恢复自然。

　　“我怕她突然出手，你们两个招架不住。”

　　“再者说了，从你问我要圣火开始到现在，不都是亏了我。”

　　话说的理直气壮，可他却心虚地不敢看我。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你就是想看好戏而已吧。”

　　赶在墨鹤唳狡辩前，我伸出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了，就算看热闹你也先隐身吧，有点边界感行不行。”

　　墨鹤唳说不过我，冷哼一声，在原地隐去身形。

　　凌霜看着我俩斗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在水镜前坐定。

　　她看着水镜中的自己，温声开口：“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镜中的她……应该说是虞踏雪，自嘲一笑。

　　“你们还来找我做甚？”

　　“这不是你们人心所向的好结局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开口。

　　“虞踏雪，为什么？”

　　“你从来不是这种性子，为何这一次，你会愿意放过我们？”

　　虞踏雪苦笑一声，抬头看我，眸底又染上点点赤色。

　　却并非从前目呲欲裂的猩红。

　　“因为我当真爱上你了。”

　　“江肆，你是上古九尾狐妖，你们之间惊天地泣鬼神，你们是可歌可泣的真爱。”

　　“那我呢？”

　　“我只是你排解忧思的替身，我微不足道，我可有可无。”

　　“你可有想过我？”

　　“七百年与你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可对于我，却是多深刻。”

　　虞踏雪说着，声音里带上颤抖。

　　“江肆，你可知我知晓我是替身时，我甚至想将整个世界都毁了。”

　　“我知晓你在透过我的脸在看别人，我甚至想毁容。”

　　“可我又害怕，我怕我的脸毁了，你就再也不看我一眼。”

　　“你可知你是世上唯一真心对我的人，我怎能看到你还爱着别人？”

　　“江肆，你为何不能来爱我？”

　　我看着虞踏雪，愣了。

　　我没想到她竟会跟我说这些。

　　可我心底只有凌霜一人，我根本容不下其他。

　　虞踏雪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们还将我召唤出来干什么？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爱上其他人吗？”

　　“我本来想抢的，我想将你强留下我身边，我想让你的眼中只有我。”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了她去死！”

　　说到此处，虞踏雪自嘲般笑笑，声音蓦地颓然下去。

　　“我本来觉得，你想去死就去死，不忠于我的人我不要。”

　　“可当你真的口吐鲜血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是我输了。”

　　“我根本舍不得你去死。”

　　房间里骤然沉寂下来，只有虞踏雪颤抖的轻喘。

　　我感受到房间里已经没有墨鹤唳的气息，就连凌霜都封闭了五感调息。

　　虞踏雪看着我，眼底仍是赤色，却氤氲出点点水光。

　　“从小到大，我看着家族对长姐寄予厚望，看着她轻而易举就能拥有一切。”

　　“我永远是躲在角落的那一个，我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刻，从未有人真正看我一眼。”

　　“江肆，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第章

　　“江肆，在你心里到底将我当成什么？”

　　虞踏雪的话在寝殿里泛起回音。

　　我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虞踏雪看着我半晌，扯了扯嘴角。

　　“罢了，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对这种事有期待。”

　　“我已经知晓，我是她的部分神魂与魔气交融而产生，我的存在原本就是错误。”

　　“可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吗？”

　　“你们能博爱众生，就连路过一条狗都能保护，为什么不能来爱我？”

　　我垂下眼：“会有人来爱你。”

　　“我和你说过，真心才能换真心。”

　　“随便你怎么说。”

　　虞踏雪自嘲地笑笑，语气有些自暴自弃。

　　如今这身体是你们的了，我不会再主动出来，这世界以后也与我无关。

　　我不需要真心，只待她神魂足够强大，将我摘出去打散便是。

　　虞踏雪说着，又恢复了往日桀骜的样子，像是无措害怕被欺负时张牙舞爪的防备。

　　她说着便想隐匿神识，身影在水镜中变得飘渺。

　　“等等。”

　　我叫住她，认真地开口：“虞踏雪，给自己一个机会。”

　　“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九州一个机会。”

　　“我的心里只有凌霜一人，但你又何必只看着我呢？”

　　“这世上妖族，人族，甚至仙族，只要你想，你又何尝不可去认识？”

　　“你依旧很强，你是九州忌惮的妖王，但强大并非为了杀戮，为了让其他人臣服，而是为了让旁人尊重。”

　　江肆的声音如清泉般，句句落入虞踏雪的耳中。

　　她喃喃着这几个字：“尊重……”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看见了过去，看见了那个在黑蛟族不受宠不受待见的私生女。

　　一旁沉默许久的凌霜忽然开口了。

　　“其实你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将身体给我，这本就是你的身体。”

　　我下意识着急：“凌霜……”

　　凌霜按了按我的手心，温声开口：“阿肆，我与她有话要说，你先回避。”

　　我有些着急，怕她离我而去，可看着凌霜眼底的神情，我还是闭了嘴。

　　走出门，墨鹤唳抱臂看着我。

　　“果然是狐狸精。”

　　我听出他的话没有恶意，却没心情开玩笑：“你说是便是吧。”

　　墨鹤唳正了神色：“出了什么事？”

　　我才将凌霜将我赶出来的事说给他听。

　　“她会不会出于恻隐之心将身体还给虞踏雪，然后离开我？”

　　我说的担忧，墨鹤唳却笑了。

　　“江肆，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见我迷茫，墨鹤唳啧啧感叹：“为什么你只在我面前长脑子，每次骗我的时候一套又一套，一到凌霜的事上便走极端？”

　　“她都同意你跟她一起死了，不忍心留你一个人，你竟然担心她会离开你？”

　　我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那她一定是有别的办法。”

　　看着我瞬间开朗的神情，墨鹤唳摇摇头。

　　“所以你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你要想这么久吗？σσψ”

　　我抿了抿唇，看向紧闭的大门，轻轻开口。

　　“大概是关心则乱。”

　　第章

　　不知凌霜和虞踏雪说了什么，等她出来已是傍晚。

　　凌霜走到我身侧，轻声开口：“走吧，我们回莲花洞。”

　　我有些疑惑：“你们说了什么？”

　　凌霜张了张口，却说：“等到了你便知道了。”

　　我耐着性子跟她回去，莲花洞前莲池郁郁葱葱，洁白的莲花在水面飘荡，在夕阳下透出一抹金色来。

　　墨鹤唳仍是抱臂站在我身后：“这池莲花怎么回事，我总感觉它蕴含着无比强大的能量。”

　　凌霜微微一笑：“此处埋藏着我本源的青莲之力。”

　　“只需取出莲花莲叶，还有蕴含神力的莲藕，便能为我重塑一具肉身。”

　　我有些诧异：“可有这种方法，你从前为何不说？”

　　凌霜伸手在池中摸索着，取出一截泛着七彩光芒的莲藕。

　　“因为此法需要虞踏雪献出十滴心头血，若是从前她定然不同意，我告诉你也不过是让你失望而已。”

　　“可现在，她同意了。”

　　在我们三人的努力下，东西很快被收集齐。

　　凌霜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虞踏雪重新出现在眼前。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食指，一滴滴心头血从指尖滴落。

　　随后，那莲藕闪出刺目的白光漂浮在空中，渐渐凝聚出一道人影。

　　虞踏雪对着那道虚影轻点，一道青色的神魂从她眉心浮现，没入虚影中。

　　待白光散去，凌霜便出现在我面前。

　　“凌霜！”

　　我跑过去抱住她：“你回来了！”

　　“是我。”

　　她回抱住我：“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我喜极而泣，转头看着虞踏雪：“虞踏雪，谢谢你。”

　　虞踏雪摇头：“我本该如此，除外，我还要拜托你们一件事。”

　　“帮我照顾北荒，我想出去闯闯。”

　　……

　　五年后。

　　五年时间于妖族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今日的莲花洞却无比热闹。

　　墨鹤唳刚走到莲花洞附近，一团红色的小团子就撞进他怀中。

　　“小叔！”

　　小团子是一朵莲花，颜色却和寻常莲花不同，颜色偏红。

　　墨鹤唳的心都要化了，抬手将一只长命锁挂在小家伙的脖子上。

　　“生辰快乐，你爹娘在哪里？”

　　“谢谢小叔！”

　　小团子高兴地不得了，化回人形，变成一只肉乎乎的奶团子。

　　他胖成藕节的手臂拉住墨鹤唳的手。

　　“爹娘在剥莲子吃，你跟我来。”

　　墨鹤唳跟着奶团子走进洞府，才看见江肆和凌霜并肩坐着，面前摆着一盘七彩莲子。

　　我抬起头：“你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忙的很。”

　　“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招待你了。”

　　墨鹤唳一挑眉：“不招待我，那其他人呢？”

　　“我来时看见了一个老朋友，想着许久没见，给你一起带过来了。”

　　我蓦地抬起头，赫然看见墨鹤唳身后的虞踏雪。

　　五年时间，她的容貌有了变化，多出几分妖媚，已经和凌霜相差甚远。

　　眉间一道疤痕，却更让她添了一份邪气来。

　　我轻轻抬眉：“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虞踏雪点点头：“回来了，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虞踏雪说着让开，露出身后的男子。

　　“打个招呼吧，这都是我的老朋友。”

　　那男子朝我伸出手，有些紧张地开口：“你好，我叫于修，乃是一只虎妖。”

　　我看着于修的脸，长得不像我，不像段栖迟，不像任何人。

　　他只是他自己。

　　我轻轻笑了，回握住他的手。

　　“幸会。”

　　（全文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