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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oteby 2025-10-29 19:31 2 浏览

总裁老婆看我辞职了,立马宣布我是她老公,同事:早干嘛去了

总裁老婆看我辞职了,立马宣布我是她老公,同事:早干嘛去了

1.

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像一枚冰冷的月亮,悬在我婚姻的天空。

那上面,打车软件的“常用同行人”一栏,赫然写着一个备注:“小安”。

我盯着那两个字,感觉胃里有块冰,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融化,寒气顺着血管爬遍四肢。

小安。

不是全名,不是“同事小安”或“朋友小安”,就是小安。亲昵得像一声叹息。

我叫林周,今年三十二岁。

和我结婚七年的妻子,叫沈若。

她是她自己公司的总裁。

而我,是另一家公司里,一个不上不下的项目总监。

我们的婚姻,像一间装修考究但灯泡坏了很久的房间。外人看,光鲜亮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活在昏暗里。

我们没有孩子。三年前尝试过,医生说我身体有点问题,几率很低。从那以后,沈若再没提过。

她不说,我也不问。我们之间,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这样,沉默着,直到变成墙壁的一部分。

我关掉屏幕,把手机轻轻放回原位。沈若的手机,和我的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她的是冷调的银,我的是沉闷的黑。

就像我们两个人。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跪地求饶的罪人。

沈若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带着一天商务会谈后惯有的疲惫与疏离。

“还没睡?”她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等你。”我说。

她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等”彼此这回事了。我们像两个精准对时的钟,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互不打扰。

她走到我面前,弯腰,想亲一下我的额头。这是我们之间仅存的、仪式性的温情。

我微微偏开了头。

她的动作停在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她很聪明,立刻就察知了不对劲。

她没有追问,只是直起身,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我去洗澡。”她语气平淡地宣布,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我看着她的背影,笔直,坚硬,像一把出鞘的剑。我知道,她给了我时间。

在我开口之前,她选择把自己浸入水里,隔绝一切。

这是沈若的方式。天大的事,也要先洗个澡,把情绪的泥沙冲掉,再用最理性的状态来面对。

我拿起她的手机,再一次解锁。

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讽刺的是,她从没换过,我也从没忘过。

我点开那个软件,点开“小安”的头像。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侧脸,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背景是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是安然,我部门新来的实习生。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密不透风地疼。

我不是在为沈若疼。

我是在为自己感到悲哀。

我竟然,需要从另一个年轻女孩天真的崇拜里,寻找一点点被需要的感觉。

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知道,审判即将开始。

2.

两天前,周五。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整个城市都湿漉漉的,像一个哭泣的人。

我加完班,走出公司大楼,冷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

安然撑着一把嫩黄色的伞,站在台阶下,像一株雨里顽强生长的向日葵。

“林总监,还没走呀?”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

“嗯,还有点收尾工作。”我应付着,拉了拉风衣的领子。

“我叫了车,要不要送你一段?”她晃了晃手机,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我犹豫了。

我的车限号,沈若的车,我很少开。我通常是坐地铁回家。

那条路,我走了七年。从人潮汹涌的站台,到空旷冰冷的换乘通道,再到家里那片沉默的黑暗。

我有点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那种日复一日、被巨大空洞吞噬的疲惫。

“好。”我听见自己说。

坐进车里,安然递给我一杯热奶茶,是她刚刚在楼下买的。

“看您晚上没吃饭,先垫垫肚子。”她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

奶茶很甜,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指尖。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被雨水打湿,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安然没有多话,只是偶尔侧过头看我一眼,眼神里是那种混合着崇拜和好奇的光。

“林总监,你和你太太……感情一定很好吧?”她冷不丁地问。

我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我们公司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她认真地说,“你身上有种……干净的感觉。很安静,但很有力量。我觉得,只有被很好地爱着的人,才会有这种气质。”

我几乎要笑出声。

被很好地爱着?

我和沈若,更像是合伙人。我们的生活被工作、报表、投资回报率填满。我们的交流,是关于“下一个季度计划”和“家庭财产配置”。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这个词了。

它像一件过时又占地方的旧家具,被我们心照不宣地,处理掉了。

“她很忙。”我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安然“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车开到我家小区门口,我下了车。

“谢谢。”我对她说。

“不客气。”她隔着车窗对我笑,梨涡浅浅,“林总监,下周见。”

我站在雨里,看着那辆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那杯奶茶的余温,还残留在手心。

我回到家,沈若还没回来。桌上是家政阿姨留下的晚餐,两菜一汤,用玻璃罩子罩着,像博物馆里的标本。

我没有动,只是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热气腾腾的面,至少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我一边吃面,一边想,我和沈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是那次我创业失败,她用一笔钱,不动声色地替我还清了所有债务,也买断了我的自尊心?

还是那次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宣判我“希望渺茫”时,她脸上那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表情?

或者,更早。

早到我们结婚时,她就明确告诉我:“林周,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结构,来支撑我的事业。我希望你是我最可靠的盟友。”

盟友。

不是爱人。

我吃完面,把碗洗干净,放回橱柜。一切都井井有条,就像我们的婚姻。

只是,这房子里,没有一丝烟火气。

第二天,周六。

沈若难得没有应酬,在家待了一天。

她处理邮件,开视频会议。我则在书房看书,整理资料。

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空间里延伸,却没有任何交集。

下午,阳光很好。我看见她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石榴。

那是她妈妈前几天让人送来的,说石榴多籽,寓意好。

她拿着那颗饱满的红石榴,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放进了冰箱最深处。

那个瞬间,我忽然觉得,她可能比我更孤独。

我的孤独,是喧嚣过后的落寞。

而她的孤独,是站在山巅,四顾无人。

晚上,她接了个电话,是关于公司的一个紧急项目。她拿起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临走前,她对我说:“冰箱里有汤,记得热了喝。”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只剩下这种“记得吃饭”“早点休息”的,程序化的关心。

像手机里的Siri,礼貌,周到,但没有温度。

就在那时,她的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推送消息。

我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打车软件的图标。

我点进去,看到了那个叫“小安”的常用同行人。

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行程记录。

从公司到我家小区门口。

一周三次。

有时候,是深夜。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去。

我不是傻子。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以为,我是那个寻找慰藉的人。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不,或许我们都是。

我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为这段早已空洞的婚姻,寻找着替代品。

只是她的替代品,更年轻,更直接,也更……打我的脸。

因为那个替代品,是我身边的人。

这是一种示威。

一种无声的,残忍的示威。

3.

沈若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她没有看我,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

嗡嗡的声响,像一群愤怒的蜂群,充斥着整个卧室。

我坐在床沿,看着镜子里的她。

镜中的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她慢条斯理地,一缕一缕,吹干自己的头发。

仿佛即将要谈论的,不是一场婚姻的风暴,而是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她放下吹风机,从镜子里看着我,终于开口。

“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她的手机,推到了她面前。

屏幕上,依然是那个打车软件的界面。

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停留了三秒钟。

没有惊讶,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是抬起眼,重新看向我,眼神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

“你看到了。”

这不是一个问句。这是一个陈述句。

“是。”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所以呢?”她问,“你要怎样?”

我被她这句反问噎住了。

是啊,我要怎样?

大吵大闹?质问她为什么背叛我?像个怨妇一样哭诉自己的委屈?

那不是我。

也不是她会欣赏的姿态。

在沈若的世界里,情绪是最低效的沟通方式。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解释?”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林周,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

“成年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对方吗?”我的声调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

“伤害?”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伤害你了吗?还是,我只是戳破了你自我感觉良好的泡沫?”

她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安然,二十二岁,刚毕业的实习生。对你充满崇拜,觉得你成熟、稳重、有才华。她会在下雨天等你,会给你买热奶茶,会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你,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无处安放的男性自尊心。”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我的心脏。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你……你调查我?”

“我不需要调查。”她冷笑一声,“林周,你太好懂了。你的失落,你的疲惫,你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挑。”她顿了顿,用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词。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猛地站起来,与她对视,“你呢?沈若!你和那个‘小安’又算什么?你敢说你和他之间是清白的吗?”

我把那个名字吼了出来。

那个我只在手机上见过的,虚无缥缈的代号。

沈若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那裂痕转瞬即逝。

“你在说什么?”她皱起眉,眼神里是真实的困惑。

“常用同行人,小安!”我指着她的手机,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然后,她愣住了。

几秒钟后,一种极其荒谬的、哭笑不得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递到我面前。

“你看清楚。”

我低头看去。

她点开了那个“小安”的详细信息。

头像,是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背影。

昵称,是“安心搬家-小安”。

下面是一行备注:长期合作,价格公道,沈总专用。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小丑。

原来,我以为的惊天丑闻,只是一家搬家公司的联系人。

原来,我以为的背叛与示威,只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场独角戏。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羞耻,愤怒,还有一种巨大的、无处遁形的荒谬感,瞬间将我淹没。

“所以……”我喃喃自语,“没有‘小安’。”

“有。”沈若看着我,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小安’一直都在。”

她把我的手机,从沙发上拿起来,解锁,点开那个打车软件。

然后,她把屏幕转向我。

“在这里。”

我的手机屏幕上,“常用同行人”一栏,安然那张带着梨涡的笑脸,像一个最恶毒的讽刺。

沈若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林周,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小安’。”

4.

第二天上午十点,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我,沈若,安然。

一场我从未想象过的三人会谈。

沈若约的。

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通过我的微信,给安然发了时间和地点。

安然来的时候,一脸茫然和忐忑。当她看到坐在我对面的沈若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沈总?”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脸涨得通红。

她当然认识沈若。沈若作为杰出青年企业家,上过好几次我们行业内部的财经杂志。

沈若对她点了点头,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

“坐吧。”她说,然后指了指菜单,“想喝点什么,自己点。”

那语气,就像在主持一场普通的部门会议。

安然局促不安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我不知道沈若想干什么。当众羞辱安然?还是给我一个下马威?

以我对她的了解,两者都不是。她的行为,向来只为目的服务,从不浪费精力在无谓的情绪宣泄上。

“安然,是吧?”沈若开口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沈总。”安然的声音细若蚊蚋。

“别紧张。”沈若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今天约你来,不是要指责你什么。我只是想,有些事情,我们三个人当面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她说着,目光转向我,眼神平静无波。

“林周,是我的丈夫。”

她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安然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嘴巴微张,脸上是全然的震惊和不可思信。

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受伤。

我无地自容,只能避开她的目光,盯着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我们结婚七年了。”沈若继续说,声音平稳得像在念一份报告,“在法律上,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们的财产,我们的人际关系,我们的社会声誉,都深度绑定。”

“我理解,你可能觉得林周很有魅力。”她把目光转回安然身上,“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有才华,善良,也……很需要别人的认可。”

她用“需要认可”这个词,像一把柔软的刀子,再次刺入我的要害。

“但是,安然。”沈若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份认可,不应该由你来提供。因为你提供不了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反而会让他陷入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我……我没有……”安然急着辩解,眼圈都红了,“我只是觉得林总监人很好,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不重要。”沈若打断她,“重要的是,你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成年人的世界,有一套默认的规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边界感。”

“你深夜送一个已婚的男上司回家,你给他买奶茶,你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或许在你看来,这只是单纯的善意和关心。但在我看来,这是对我们婚姻契约的潜在侵犯。”

“婚姻,本质上也是一种合同。”沈若看着我们两个人,一字一顿地说,“它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其中最核心的条款,就是忠诚。”

“这个忠诚,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包括情感上的。”

“任何一方,将本应投入到这段关系里的情感、时间和精力,转移到第三方身上,都构成违约。”

“林周,已经处在违约的边缘。”

“而你,安然,是那个可能导致他实质性违约的风险因素。”

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背景音乐在轻轻流淌。

我听着沈若的话,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公开审判的犯人。

她没有一句指责,没有一句谩骂。

她只是冷静地,一条一条,剖析着这件事的本质。

她把一段混乱的、充满暧昧情愫的三角关系,变成了一场关于合同、条款、违约责任的法律听证会。

这种理性和冷酷,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更让我感到窒息。

安然已经快要哭了。

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那点少女心事,会被人用如此冷静、残酷的方式,放在手术台上解剖。

“所以,今天我约你来,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沈若做出了总结陈词。

“第一,林周是我的丈夫。这一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也依然是。”

“第二,我希望你和他,保持一个职业、健康、有明确边界的同事关系。工作之外,不要再有任何不必要的联系。”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且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如果你同意,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追究,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可以在公司继续你的实习,你的前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你不同意……”沈若顿了顿,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么,我将不得不启动我的‘风险控制预案’。”

她没有说预案是什么。

但那平静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要对付一个毫无背景的实习生,方法太多了。

安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点头。

“我……我明白了,沈总。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然后抓起自己的包,仓皇地站起来,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咖啡馆。

那把她很喜欢的嫩黄色雨伞,被遗忘在了座位上。

像一个被戳破的,彩色的梦。

咖啡馆里,只剩下我和沈若。

沉默。

漫长的,令人窒gry的沉默。

“满意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这不是为了让你满意,或者让我满意。”沈若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疲惫,“这是为了解决问题。”

“把一个年轻女孩吓成这样,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我质问道。

“我没有吓她。我只是让她提前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沈若说,“真相有时候是不好听,但长远来看,对她有好处。”

“而且,”她补充道,“我不是善良,我是不喜欢脏。”

“我不喜欢我的婚姻里,沾上这些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的东西。所以,我要一次性把它清理干净。”

她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压在杯子底下。

“走吧。”她说,“现在,轮到我们谈了。”

5.

回到家,沈若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那个我昨晚坐过的,如同被告席的位置。

她示意我坐在她对面。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冷冰冰的玻璃茶几。

“林周,我们谈谈吧。”她说。

这是我们七年来,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要“谈谈”。

“你想谈什么?”我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疲惫。

“谈我们。”她说,“谈我们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现在才来谈,不觉得太晚了吗?”

“不晚。”她说,“只要还没到签字离婚那一步,都不算晚。”

“在我看来,我们的婚姻生病了。就像一个公司出现了经营危机。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不是互相指责,而是盘点损失,分析原因,然后制定一个整改方案。”

又是这种公司化的语言。

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沈若,你能不能,别用你那套总裁的逻辑来跟我说话?”我几乎是恳求道,“我们是夫妻,不是你的下属和你的董事会。”

她沉默了。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低沉了一些。

“好。”她说,“那我们不谈逻辑,谈感受。”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累?为什么会需要从一个比你小十岁的女孩身上,寻找安慰?”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穿了我。

她一直都看穿了我。

我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不甘、失落,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一个缺口。

“累?”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累。”

“我累的是,每天回到这个空荡荡的、像样板间一样的家。”

“我累的是,我们之间除了钱和工作,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我累的是,我感觉自己不像你的丈夫,更像你豢养的一个……一个摆设。一个证明你家庭生活也很‘成功’的标签。”

“我创业失败,你用钱砸在我脸上,告诉我‘别折腾了,安安分分上班吧’。你有没有想过,那不仅仅是钱,那是我的梦想,我的自尊!”

“我们想要孩子,医生说我……有问题。我从你脸上看到的,不是安慰,不是心疼,而是‘这个项目失败了’的冷静评估!”

“你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永远那么正确,永远那么……无懈可击。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一个需要被你规划、被你安排的废物。”

“我每天都在往下掉,掉进一个巨大的黑洞里。而你,沈若,你就是那个黑洞。”

我说完了。

把所有不敢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像一个溺水的人,吐出了肺里最后一口水。

然后,就是虚脱般的平静。

我以为沈若会反驳,会愤怒,会用她那套无坚不摧的逻辑把我批驳得体无完肤。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痛楚,还有一丝……脆弱。

“原来……”她轻声说,“你是这么看我的。”

“原来,我给你的,不是庇护,而是牢笼。”

“原来,我以为的保护,在你看来,是羞辱。”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是七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她卸下盔甲的样子。

“对不起。”她说。

这三个字,从沈若的嘴里说出来,比任何长篇大论都更让我感到震撼。

“我不知道……我让你这么难受。”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女人要强,要靠自己。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以为,我努力赚钱,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就是对你最好的方式。”

“我以为,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下来,不让你烦心,就是爱你。”

“我……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她说完,低下了头。

我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碎成一小片水花。

那个瞬间,我心里所有的怨恨、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我只觉得,心疼。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笨拙地,把她揽进怀里。

她的身体很僵硬,但没有推开我。

“我也错了。”我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不该……用那种方式,去伤害你。”

我们在昏暗的客厅里,相拥了很久。

像两个在海难中幸存的人,互相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林周。”沈若在我怀里,闷闷地说。

“嗯?”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但是,要有规则。”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果然,这才是沈若。

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她想的,依然是建立规则。

“你说。”

她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几分平时的冷静。

“第一,从今天起,我们的婚姻,进入‘修复观察期’,为期一年。”

“第二,在观察期内,我们需要签订一份‘婚姻忠诚与沟通协议’。”

“协议内容包括:每周至少两次,我们要一起吃晚饭,期间不许看手机,不许谈工作。”

“每周六,定为‘家庭沟通日’。我们可以吵架,可以抱怨,可以提任何要求。但必须当面说,不许冷战。”

“双方的日程,必须对彼此完全透明。重大社交活动,原则上需要共同出席。”

“最重要的一条,”她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你,辞职。”

我猛地抬起头。

“辞职?”

“对。”她说,“你现在的工作环境,已经成了我们婚姻里的一个‘污染源’。安然只是一个开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个。而且,你说你累了,觉得被困住了。那好,我给你自由。”

“从明天起,你辞职。你有三个月的时间,什么都不用干。去旅游,去学习,去找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所有开销,我来承担。”

“三个月后,你可以选择重新找工作,也可以选择再次创业。如果你选择创业,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给你提供一笔无息的天使投资。”

“我只有一个要求。”

“在这期间,你的全部重心,必须放在我们这个‘家’里。放在修复我们的关系上。”

“这,就是我的整改方案。”

“你……签还是不签?”

我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清亮而坚定的眼睛。

我突然觉得,这或许不是一份冰冷的合同。

这是一份……求救信。

她用她唯一擅长的方式,在向我求救。

在请求我,和她一起,把这段濒临死亡的婚姻,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好。”我说,“我签。”

6.

周一,我递交了辞职信。

人事总监一脸错愕地看着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林总监,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正是上升期,下一个VP的位子,老板很看好你。”

“想好了。”我笑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消息很快在公司传开了。

各种猜测都有。

有人说我找到了更好的下家,有人说我得罪了高层被逼走的,还有人说我准备回家当全职主夫。

安然来找过我一次。

她站在我工位的隔板外,欲言又止。

“林总监,你……是因为我吗?”她小声问,眼睛红红的。

“不是。”我摇摇头,把一个装满我个人物品的纸箱封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祝你前程似锦。”她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跑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沈若说的,那只是一个风险因素。

现在,风险解除了。

下午,我办完所有手续,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楼。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我正准备打车回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林周吗?”电话那头,是我前同事张伟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八卦。

“是我,怎么了?”

“!兄弟!你藏得也太深了吧!”他嚷嚷道,“你老婆是盛源集团的沈若?那个传说中的冰山女总裁?”

我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们全公司都知道了!就在你走后不到半小时,沈总亲自来我们公司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她直接走到咱们大老板的办公室,门都没关,我们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听说你们公司放走了我先生,林周。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刘总确认一下,这不是因为你们对他有任何不满意吧?’”

张伟学着沈若的语气,惟妙惟肖。

“我们老板都懵了,结结巴巴地说,‘沈总您说笑了,林总监是自己要辞职的,我们都觉得很惋惜……’”

“然后,沈总就说,‘那就好。我先生累了,想休息一阵。不过,如果将来他还有兴趣回到这个行业,我希望刘总能记住,盛源集团随时欢迎真正的人才。’”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那气场,两米八!整个公司都炸了!大家都在说,你小子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还有人说,你老婆这么牛,你早干嘛去了?早点让你老婆出面,VP的位子早就是你的了!”

我挂了电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哭笑不得。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沈若,穿着她那身永远一丝不苟的套装,踩着高跟鞋,像一个女王一样,巡视着她的领地。

然后,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宣布了我的所有权。

她不是在为我出气。

她是在“公示”。

向所有人公示,林周,是她的人。

这很“沈若”。

霸道,强势,不留余地。

但这一次,我却没有感到被冒犯。

我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一种滚烫的东西,轻轻地烫了一下。

有点疼,但更多的是,暖。

我抱着纸箱,在路边站了很久。

然后,我给沈若发了条微信。

“今晚回家吃饭吗?我买菜。”

几秒钟后,她回复了。

只有一个字。

“好。”

7.

我开始了我“无业游民”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去菜市场买菜,研究菜谱,打扫房间。

日子过得缓慢而充实。

沈若也开始履行她的“协议”。

她真的推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每周至少有三、四天,能准时回家吃饭。

我们的餐桌上,开始有了烟火气。

我会给她煲汤,她喜欢喝菌菇汤,我就换着花样地做。松茸、牛肝菌、羊肚菌……

她每次都会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对我说:“辛苦了。”

这两个字,很平淡,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比任何夸奖都动听。

周六的“家庭沟通日”,是我们的重头戏。

第一次沟通日,我们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玉坠,递给我。

“妈给的。”她说,“之前一直放在抽屉里,忘了。你戴着吧。”

那是一个很温润的和田玉,上面雕着平安扣。

是她妈妈在我创业失败那年,特意去庙里求的。

我一直以为,沈若早就把它扔了。

原来,她还留着。

我把玉坠贴身戴好,感觉胸口一片温热。

“谢谢。”我说。

“不用。”她别过头,不看我,“只是个东西。”

第二次沟通日,我们有了一点进步。

我抱怨她,总是在吃饭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

她皱着眉,反驳说:“那是习惯。”

“习惯也得改。”我坚持。

“你管我。”她有点不耐烦。

“我不管你谁管你?协议上写了!”我拿出“尚方宝剑”。

她瞪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但真的把手机放远了。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小时候的糗事,聊她大学时的趣闻。

那些我们以为早就遗忘了的记忆,一点一点,被重新打捞起来。

我发现,原来沈若也曾是个会为了看一场偶像的演唱会,逃课去外地的追星少女。

也曾因为失恋,在宿舍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是天生就是冰山。

她只是,把那个柔软的自己,藏得太深了。

第三次沟通日,她主动跟我说起公司的事。

说一个很难缠的对手,说一个让她头疼的下属。

她不再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局外人”,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盟友”。

我给她分析利弊,给她出主意。

虽然我的那些商战经验,在她面前可能很小儿科。

但她听得很认真。

“林周,”她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来我公司?”

我愣住了。

“去你公司干嘛?给你当司机吗?”我开玩笑说。

“不是。”她很严肃,“我的公司,正在筹备一个新的文创项目。我觉得,你很适合做那个项目的负责人。”

“我不想靠你。”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是我心里,最后一丝可怜的自尊。

沈若看着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你别逞强了”。

她只是点点头。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但是,”她补充道,“我的这个offer,长期有效。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在没有“协议”要求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拥抱了彼此。

我感觉,那间坏了灯泡的房间,好像有了一点光。

虽然还很微弱,但足以让我们看清对方的脸。

8.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缓慢的节奏里,回温。

我开始健身,看书,甚至报了一个线上编程课。

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找回那个曾经充满活力的自己。

沈若的变化,也肉眼可见。

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不再总是紧绷着。

她开始会在下班路上,买一束花回来。

有一次,她甚至给我买了一个游戏机。

“看你总在书房里发呆,给你找点事做。”她把盒子扔给我,语气还是酷酷的。

我看着那台最新款的游戏机,心里又暖又好笑。

她大概是去问了她的男下属,现在的男人都喜欢什么。

我开始期待每天的晚餐,期待每周的沟通日。

我甚至开始觉得,这样“无业”的日子,也挺好。

我把时间当成硬币,一枚一枚,投入到我们这段关系里。

我能感觉到,我们正在一点点,重新靠近。

那种靠近,不是物理距离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我不再觉得她是一个黑洞。

我开始看到她身上的光。

那天,她妈妈又来看我们。

饭桌上,她妈妈看着我,欲言又止。

“小周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我还没说话,沈若就开口了。

“妈,他不是在家里待着。他是在‘投资’。”

她妈妈愣住了。

“投资什么?”

“投资我们的家庭。”沈若说,语气平淡,但很坚定,“这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我是CEO,他是COO。我们是合伙人。”

她妈妈听得一头雾水,没再说什么。

我看着沈若,心里百感交集。

她还是那个她。

习惯用商业逻辑来解释一切。

但这一次,我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她在维护我。

用她的方式。

晚上,我从背后抱住她。

“谢谢你。”我说。

“谢什么?”

“谢谢你,把我当成合伙人。”

她转过身,看着我。

“我们本来就是。”她说,“只是之前,我们的分工出了问题。”

“现在,我们重新调整了。”

“林周,”她捧着我的脸,认真地问,“你还觉得,我是那个黑洞吗?”

我摇摇头。

“你不是。”

“你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

“你是一颗柠檬。”

她皱眉:“什么意思?说我酸?”

我笑了。

“不是。”

“生活给了你一颗酸涩的柠檬,你却凭自己,把它变成了一杯柠檬水。”

“而且,你还想分我一半。”

沈若愣住了。

然后,她笑了。

那是我们和好以来,她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

像冰山融化,春暖花开。

她踮起脚,吻住了我。

那个吻,没有情欲,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感觉,我们房间里那盏坏了很久的灯泡。

好像,要亮了。

9.

我们的“修复观察期”,过去了两个月。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甚至开始着手准备我的新创业项目计划书。

是一个关于社区文化营造的小公司。

这一次,我不想再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只想做一个,能让我感到快乐和价值的小事。

我把计划书给沈若看。

她看得很仔细,还提了好几条非常专业的建议。

“不错。”她看完,合上文件,“需要启动资金吗?你的合伙人,随时可以注资。”

“暂时不用。”我笑着说,“我想先靠自己,去拉一笔小小的天使轮。”

“好。”她点头,“有需要,随时开口。”

我感觉,我们之间,找到了一种新的、健康的平衡。

我们是夫妻,是爱人,也是彼此最可靠的战友。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会朝着一个平淡而幸福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天晚上。

我洗完澡,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新闻。

一条陌生的短信,弹了出来。

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号码。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沈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以为是骚扰短信,准备删掉。

就在这时,第二条短信,紧跟着发了过来。

“去查一下她名下的‘星光慈善基金会’,三年前,有一笔指向海外账户的五十万美金的捐款。”

“收款人,是一家瑞士的私人医疗机构。”

我看着那条短信,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三年前。

五十万美金。

瑞士,私人医疗机构。

那一年,正是医生宣判我生育几率渺茫的那一年。

一个可怕的、我从未敢去想的念头,像一条毒蛇,猛地钻进了我的脑海。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厉害。

我抬头,看向正在卧室里,边敷面膜边看财经报告的沈若。

她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怎么了?”她问,声音温柔。

我看着她的脸,那张我熟悉了七年的脸。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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