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爱情已迟暮完整版在线免费阅读_她说爱情已迟暮小说_番茄小说官网
haoteby 2025-10-29 19:43 1 浏览
第1章 1
1.
“江屿,你可真行啊,把我爸妈哄得都拿死来逼我了!”
江屿刚一睁眼,就对上了季苏酥那满是嘲讽的目光,紧接着,她冰冷的话语又砸了过来。
“就算咱俩今天领了证,你觉得自己就能幸福吗?
江屿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眼前这个满脸嫌弃的女人,分明是十年前还青春洋溢的季苏酥!
而十年后,一场车祸,季苏酥替他丢了性命。
当时,四周车辆呼啸而过,她倒在血泊里,身下大片的血痕触目惊心,那场景,至今仍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
弥留之际,季苏酥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气息微弱地说:“江屿,要是...... 我从没遇见过你就好了。”
江屿一直都知道,季苏酥不爱他。
可再次看到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她,江屿还是忍不住向她求证,“你不想和我结婚,是因为除了程野,你谁都不想要,对吗?”
“你知道又能怎样?”季苏酥猛地一僵,眼神越发冷漠,“都到民政局门口了,难道还能反悔?你就少作妖了。”
江屿鼻头发酸。
上辈子,他强行和季苏酥结了婚,本以为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两人最终成了一对怨偶。
整整十年,无论他如何忍让示好,换来的却只有季苏酥的恨。
甚至,她白月光程野的死,她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真想讨好我,你怎么不去死啊!”
所以,当大卡车朝他撞来的时候,江屿只觉得释然。
但死的却不是他,而是季苏酥。
她再一次用生命救了他,也让身边所有人的悔意彻底爆发。
岳父岳母恨他欲死,葬礼上,直接拿着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他连最后好好和季苏酥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浑浑噩噩过了三年,时光机的出现,就像是溺水时的浮木,让江屿想都没想,便死死抓住了这个可以回到过去的机会。
这一次,他只想斩断和季苏酥的所有缘分,成全所有人。
可谁能想到,时光机出了岔子,他没回到两人初遇的时候,而是回到了他们即将领证的这天。
江屿看着眼前的季苏酥,目光里满是眷恋和不舍。
季苏酥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江屿这才回过神,吸了吸鼻子说:“季苏酥,还能反悔的,我们可以不结婚。”
虽说时光机送错了时间,但好在还没领证,一切似乎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结婚?然后再去跟我爸妈告状?你可真够幼稚的!”
季苏酥越发不耐烦,她讥讽一笑,转头就往民政局里走去。
“江屿,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欲情故纵那一套,赶紧签字,领完证完事。”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江屿的心像是被针扎般难受。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把季苏酥藏在心底很多年。
就因为她两次不顾一切地救他,江屿一直都错误地以为,季苏酥是喜欢他的。
就连季苏酥的爸妈也这么觉得:“对不喜欢的人,那臭丫头怎么可能两次都不顾自己死活?她就是嘴硬,不会表达。”
所以上辈子,他满心欢喜地娶了她。
可时间证明,季苏酥不是嘴硬,她是真的不爱他。
结婚十年,他满腔的爱意,在她眼里不过是无尽的折磨......
时光机的时效只有三十六个小时,江屿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也走进了民政局。
领证的房间里,季苏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看到江屿进来,她一边把登记表递过去,一边皱着眉说道:
“我不是说了没多少时间吗?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说完,她便转身先一步出了房间。
江屿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她尚未锁屏的手机,屏幕上程野的笑脸阳光帅气。
他的心猛地一揪,差点掉下泪来。
“抱歉。”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他接过季苏酥递来的结婚申请表,指尖触到表格的瞬间,他恍惚又看见季苏酥最后一次护着他时,后脑勺绽开的那片血花。
“你的幸福不该葬送在我手里。”
江屿闭了闭眼,笔尖在 “配偶姓名” 那一栏悬了许久,最终,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 “程野” 两个字 。
第2章 2
2.
“想要扭转季苏酥三十岁必死的宿命,你必须完成她的三个遗憾。”
转动时光机前,面色凝重的高僧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强调:
“记住,你只有个小时。要是这三个遗憾完不成,不光她还是会死,就连你,也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江屿毫不迟疑地点头,“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要回去。”
只有他清楚,结婚这十年,季苏酥内心藏着多少悔恨。
她曾三次不顾生死,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又怎能因为害怕代价就退缩?
江屿清楚地记得,季苏酥的三个遗憾:
后悔和他结婚;
后悔没反抗父母的安排;
后悔没有救下程野。
这三个遗憾,被凌乱地记录在季苏酥的日记本上。
那是她得知程野离世的当晚,把自己关在书房,在酒精的麻痹下写下的。
字字句句,椎心泣血。
季苏酥临死前那抹解脱的笑,就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屿心上。
那一刻,江屿原本摇摇欲坠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江屿低下头,看着手中刚拿到的两本结婚证,心中五味杂陈。
结婚证上的名字换成了程野,这样一来,季苏酥的第一个遗憾,应该也算消除了吧?
他拿着结婚证往外走。
季苏酥正站在民政局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他。看到他手中的红本本,下意识伸手想去翻看。
江屿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将手往后缩了缩。
绝不能让她现在就发现结婚证上的秘密,不然,以她的脾气,绝对会拉着他去做修正。
季苏酥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江屿,你又在搞什么鬼?”
“明天再看吧,苏酥,明天有惊喜。”
江屿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努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季苏酥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上下打量他,冷嗤一声,“和我结婚高兴疯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你说得没错,我是高兴疯了。”江屿声音微微发颤。
三年了,再次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季苏酥,内心的激动又怎能抑制得住?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不管娶你的人是谁,都会幸福的,因为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季苏酥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这一次,江屿看得真切,季苏酥眼中那明显的厌烦,让他再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在害羞。
身后,刚领完证的小夫妻们手牵着手,兴奋地讨论着:
“亲爱的,听说一起看今晚流星的夫妻,都能白头偕老,我们也去吧?”
“当然一起去,听说这可是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咱们太幸运了!”
江屿形单影只地走在一旁,听着这些热烈的讨论,眼神瞬间黯淡,思绪飘回了上辈子。
同样是这场流星雨,那时的他满心期许,天真地以为借着流星雨,能让季苏酥爱上自己,于是死缠烂打地求她陪自己去看。
可换来的只有她冰冷的嘲讽:
“流星雨真有那么神,世界上还会有怨偶?江屿,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貌合神离的夫妻看再多流星雨,也长久不了。”
那些话,宛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将他的心绞得粉碎。
所以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打算开口。
但季苏酥却突然主动提起:“我可以陪你去看流星雨,但蜜月你就别想了,我公司事情多,没空。”
第3章 3
3.
“江屿,你到底去不去看流星雨?”
季苏酥带着几分烦躁的声音,在江屿耳边炸响。
江屿瞬间回神,目光惊异地看向季苏酥,“你怎么......”
上辈子,季苏酥对看流星雨这件事,除了嘲讽还是嘲讽,如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难道是自己帮她完成遗憾的意外奖励?
“江屿,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季苏酥显然不耐烦了,“算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当我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屿急切地打断。
他忙不迭地点头,“去,我当然要去!”
能和季苏酥一起看流星雨,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之一。
如今,他不过是想在这仅有 小时的时光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完成自己心底的这个愿望,应该不算过分吧?
况且,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季苏酥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或许她只是突然想开了呢。
“行,那就说定了。我先送你回家。”
季苏酥看他这般雀跃,不自觉地舒展了眉眼,迅速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晚点我来接你去天文台,那里看流星雨最清楚了。”
江屿满心欢喜。
可就在他要上车的那一刹那,季苏酥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江屿瞥见屏幕上闪烁的“程野”二字,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果然,简短的通话结束后,季苏酥的眉头拧成死结。
“程野手受伤了,我得马上去医院,你自己回去吧!”
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江屿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轻声应了句,“好。”
季苏酥猛地顿住脚步,回身死死地盯着江屿。
“江屿,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以前我去找他,你哪次不是很生气,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
江屿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季苏酥一声冷笑打断。
“也是,我们证都领了,你觉得他对你没威胁了,是吧?算了,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我先走了!”
说完,季苏酥径直钻进车里,冲司机吩咐道,“师傅,人民医院,速度越快越好!”
望着车子绝尘而去的背影,江屿苦笑着呢喃:“果然,只要程野有事,她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
其实,他从未阻止过季苏酥偏爱程野。
若是程野真如她心中那般美好,江屿又怎会阻拦?
但现实却是,他曾多次撞见程野和不同的中年女人接吻。他们若无旁人,法式热吻看得人面红耳赤。
甚至有一回,季苏酥的父母也撞了个正着。
当时,老两口气得脸色铁青,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理论。
“他怎么敢这么对苏酥!”
是江屿赶忙上前,好言安抚,“说不定是误会呢,您二位或许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
只是后来,经过多方查证,才证实程野早就被不同的金主包养,他根本就不值得季苏酥为他掏心掏肺。
“就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苏酥竟然和我们闹!”
得知实情后,季家父母愈发反对季苏酥和程野来往。
江屿也是不想季苏酥受伤,才会拼了命地阻止他们过多接触。
但这一切,在季苏酥看来,都成了他们想要掌控她的 “铁证”!
在娶季苏酥之前,江屿曾满心期许,想着能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填补季苏酥痛失所爱的内心空洞。
可十年婚姻生活,残酷地证明了一个事实:不爱就是不爱,再多的努力也无法改变。
季苏酥在他身边痛苦了十年,最后还因自己而死。
在她死后的三年里,愧疚和自责如同两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江屿心头,让他辗转反侧,夜夜难以入眠。
所以这一次,哪怕他满心苦涩,只要季苏酥能好好地活着,他宁可祝福她和程野。
“季苏酥,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啊!”
第4章 4
4.
“小屿,你们回来啦?”
季母满脸笑意,快步迎到江屿面前,眼中满是期待,“结婚证已经领好了吧?”
她的目光越过江屿,朝他身后扫去,没瞧见季苏酥的身影,季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季苏酥那臭丫头呢?领证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陪你一起回来?”
江屿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但还是强扯出一抹笑容,颤抖着声音替季苏酥解释:
“她公司......突然有急事,所以先去处理了。”
“那怎么行!”
季母顿时火冒三丈,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翻出季苏酥的号码。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不清楚吗?领证啊!就是天大的工作,也得给我放一放!”
江屿急忙伸手拉住季母,小声央求道:“阿姨,您就让她忙吧,我真的没事。”
季父也赶忙在一旁帮腔:“好了好了,女人嘛,事业为重。反正她俩证都领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哼,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季母气得直跺脚,狠狠剜了季父一眼,“看看她现在,眼里只有工作,老公都顾不上!”
季父赶忙赔着笑脸,讨好地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等那丫头回来,我一定狠狠教训她,到时候你可不许拦我!”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场景,江屿眼眶通红。
上辈子,在季苏酥的葬礼上,季母紧紧抓着她冰凉的手,满脸悲痛欲绝,指着江屿大骂:
“当初我就不该逼她嫁给你!要是成全了她和程野,苏酥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都怪你!”
一向温和的季父,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愤恨。
“你个丧门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三次啊,她为了你不顾性命三次,你怎么能这么拖累她!现在她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吗?”
江屿张嘴想要道歉,可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被岳父岳母粗暴地赶出了葬礼现场。
可曾几何时,岳父岳母都是那么好的人啊......
“叔叔阿姨,我和季苏酥......”江屿回过神,眼中泪意泛滥,“我们没有领证。”
季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切地问道:“怎么不领证呢?是不是那丫头又欺负你了?”
说着,怒不可遏地抓过手机,“不行,我得狠狠骂她,连老公都搞不定,真是个废物!”
“不,不是这样的。”江屿连忙摆手。
在季苏酥走后,他先回学校确认拿下了保送名额,然后才打车回到季家。
一路上,他无数次掏出手机查看,心里想着哪怕等来季苏酥的一句质问也行,可季苏酥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给他。
江屿内心一阵自嘲,“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季苏酥明明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证明,她不爱他这件事,甚至从未给他留下过一丝一毫遐想的余地。
是他,太过执迷不悟了。
此刻,感受着季母的关心,江屿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向地面。
“叔叔阿姨,这和季苏酥没有关系。是我......办好了留学手续,过两天就准备出国了。”
第5章 5
5.
“小屿,你可千万别冲动!苏酥那孩子嘴硬,可心里最在意你了,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你呀!”
季母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到江屿面前,双手紧紧扯住他的胳膊,试图说服他回心转意。
“你当初自学心理学,没日没夜地陪在她身边,就为了能随时给她做心理疏导。你也喜欢苏酥,不是吗?”
“相爱就该在一起啊!再说了,你也清楚那个程野是什么德行。难道,你真忍心把苏酥拱手让给他?”
可季苏酥根本就不需要他让啊。
江屿心里悲伤蔓延。
季父也赶忙走过来,在一旁跟着劝:“是啊,小屿。苏酥就是一根筋,等你们领了证,成了真夫妻,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江屿愈发觉得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变得冰凉。
上辈子,大家也是这般苦口婆心地劝他。
“苏酥心里最爱你。”
“你们肯定会白头偕老。”
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给了他无限憧憬。
于是,他怀揣着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坚持娶了季苏酥。
可残酷的现实却将他砸得晕头转向,让他不得不认清:无论自己如何委曲求全,换来的只会是季苏酥的怨恨。
季苏酥离世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个个都后悔当初逼她嫁给自己。
就连江屿自己,也满心懊悔自己当初的坚持......
见二老态度坚决,江屿心急如焚,他得在剩下的个小时里,完成季苏酥的剩下两个遗憾。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帮他说服二老,至少让她和程野在一起的路上,少点来自家人的阻碍。
“季苏酥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江屿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季母的手。
“昨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在梦里,我和季苏酥成了夫妻,可她厌恶我到了极点,不愿多看我一眼,整日把自己关在公司,硬生生把身体熬垮,还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这怎么可能......”季母瞪大了眼睛。
“阿姨,您听我说完。”江屿温柔地打断季母,声音坚定地继续说道。
“她看都不看我精心熬制的粥,也坚决不让我在他生病时照顾。”
“她一次次指责我,说我带给她的痛苦远大于幸福。甚至在三十岁那年,为了救我,出车祸离开了人世......”
说到这儿,江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呼吸猛然急促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现场。
季母赶忙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心疼地说:“小屿,你就是太焦虑了。这不过是个梦......”
“阿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都说梦是一种预兆,我宁愿不做季苏酥的丈夫,只盼她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江屿挤出一丝苦笑,“她都救过我两次了,这第三次若是她真的碰见,只怕......”
季父季母想到女儿的性格,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屿描述得实在太详细,他们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胆颤。
若是女儿那么年轻就会去世......
见二老的眼神有了些许松动,江屿赶紧乘胜追击,“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季苏酥真正热爱的是音乐,她对经商毫无兴趣,也反感被安排人生。要不是当初为救我伤了手,她早就成为了杰出的钢琴家。”
“如今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您二位坚持,她根本不嫁给我。”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痛苦完全摊在二老面前。
“强扭的瓜不甜,叔叔阿姨,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我,季苏酥孝顺,您二位的吩咐,她就算再压抑自己都会遵从,可我却不想一错再错了。”
第6章 6
6.
“是那臭丫头没福气!”
见劝说无望,季母的泪水“唰”地一下涌了出来,“这个臭丫头,连最爱自己的人都分不清,活该她没老公!”
江屿赶忙抱住季母,鼻子一酸,柔声安慰道:“叔叔阿姨对我的好,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呢。当不了女婿,我就做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们。”
季父季母被他这番话逗得破涕为笑,季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焦急地问道:“小屿,你真铁了心要出国呀?”
江屿毫不犹豫地点头,“留学的事已经定好了。”
就算生活中没了季苏酥,他也不能放弃事自己的事业。
而眼下,留学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
季母满心担忧,一想到江屿这一去可能很久都不回来,眼眶就忍不住再次泛起红潮。
江屿赶忙握住季母的手,郑重承诺道:“阿姨放心,我就是去学习,等学成了肯定回来。”
听了这话,季父季母对视一眼,这才彻底打消了要打电话把季苏酥狠狠骂一顿的念头。
“季苏酥的第二个遗憾,现在应该也算完成了吧?”江屿默默想着,强行压下心底泛起的阵阵酸楚。
天色愈发暗沉,夜幕笼罩,江屿独自等在原地,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季苏酥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她又因为程野放了他的鸽子。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江屿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独自打车前往天文台。
相较于被季苏酥一次次忽视的失落,现在更令他揪心的,是如何在仅剩的九个小时内,完成季苏酥的第三个遗憾。
按照上辈子的发展轨迹,他还得等上一个月,才会遇到程野出事。
可他没时间了。
天文台的确如季苏酥所说,是观赏流星的绝佳之地。江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仰头望向夜空。
没过多久,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江屿下意识地转身,满心欢喜地喊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季苏酥,你快过来......”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季苏酥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冲到他面前。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江屿紧张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你怎么了?”
“江屿!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季苏酥眼中血丝弥漫,发疯似的怒吼道,“就因为我没送你回家,跑去医院看程野,你就跟我爸妈告状?”
“他们打电话骂程野,害他分心出了车祸,现在大出血快死了,你满意了?”
遭遇如此质问,江屿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季苏酥。
“你觉得是我......”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苏酥眼神发狠地盯着他,“要是程野有个三长两短,江屿,我跟你没完!”
江屿双腿发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
怎么会这样?
前世程野的车祸,明明是在他们结婚一个月后才发生的,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前世,程野同样因车祸导致大出血,当时血库告急,最终错过最佳抢救时机而离世。
自那以后,季苏酥对他的恨意便如野草般疯长,直到深入骨髓。
江屿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所以,你是来抓我去给他输血的?”
就在片刻前,他还在为怎么完成季苏酥的第三个遗憾而苦恼,却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残酷的方式被卷入其中。
季苏酥猛地一怔。
“你以为我不敢?”她又气又急,冷笑一声,伸手狠狠拽过他的胳膊。
“这是你欠他的!”
第7章 7
7.
“不行,这400cc的血量远远不够!”
护士们焦急的呼喊,瞬间将江屿狠狠拽回现实。
“血源调度至少还得十分钟,可病人现在情况危急,血压直线下降,他能不能撑住,真的很难说!”
江屿刚被带进医院,季苏酥便心急如焚地朝护士喊,“快,他的血型和程野一致。”
“抽最大量的吧。”
江屿苦笑着,朝围过来的护士们抬起手臂。
抽血结束时,江屿只觉一阵眩晕,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血液被抽走了。
他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张开,刚要问季苏酥他现在是否可以回家,却看到季苏酥直愣愣地杵在急救室外,视线始终黏在程野惨白如纸的脸上,眼里的心疼浓得化不开。
“程野......”
季苏酥的声音轻得像是雪花飘落,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焦急。
“你一定要撑住啊。等你醒过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去看你喜欢的风景,一起去听你最爱的音乐......”
亲耳听到季苏酥这般深情的许诺,江屿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可身体的虚弱让他连落泪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紧咬着下唇,不断用指甲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转移悲伤。
他看向一旁正要给他解开腕带的护士,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先不用解开,麻烦再帮我抽400cc吧。”
“你不要命了?”
护士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每人每次献血最多400cc,再多可能会导致头晕、恶心,甚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没事,我之后调养调养就好。”江屿死死攥住护士的手不放,“现在救人要紧,你就别犹豫了!”
护士还在犹豫,抢救室的门“砰”地被撞开,医生神色慌张地冲出来,大声吼道:
“血源呢?怎么还没调过来?输血量远远不够,病人的血压已经测不到了,心脏也随时可能停跳!”
“来吧,别等了,先用我的血顶上。”
江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直胳膊,气若游丝,可语气却坚定得让人无法拒绝。
护士赶忙重新准备好血袋,她尽量放轻动作,一边说话转移江屿的注意力,不想让他感到一丝痛苦。
“先生,你人也太好了。你一定是程先生最好的好朋友吧?他醒来肯定会特别感激你的......”
最好的好朋友吗?
其实他们相看两厌,唯一的交集只有季苏酥。
江屿实在没力气解释许多,只是轻轻应道,“......就当我是吧。”
再次献血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季苏酥的注意。
她的脚依旧黏在抢救室外,扭头看向江屿的眼神却十分复杂,“......谢谢你,江屿,我会补偿你的。”
“不用了,这都是我自愿的。”
江屿脑中闪过上辈子季苏酥三次不顾性命救他的画面。如今他不过是保护她的初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挤出笑容,为了不让季苏酥察觉异样,他缓缓垂下眼皮,遮住那逐渐涣散的目光。
“你......”
季苏酥刚吐出一个字便顿住了。
她第一次觉得,江屿或许也没有那么恶毒。
刚要再说话,就见献血过量的江屿,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往地上栽去。
第8章 8
8.
江屿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病房那惨白的天花板。
他心中一凛,目光急切地划过墙上的挂钟,发现距离自己“回去”,仅剩一个小时。
“还好,季苏酥的三个遗憾都算是完成了。”
病房角落的小电视上,正重播着昨夜那场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江屿的目光瞬间被那画面牢牢攥住。
许久,他的嘴角才缓缓浮起一抹浅笑,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下,迅速没入枕头。
“流星,真美啊!”
他喃喃自语,轻柔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可惜,我又一次错过了。”
上辈子,他拼尽全力,耗尽所有心力,也没能从季苏酥那里求得一份圆满。
如今命运轮回,似乎依旧如此。
此刻,他躺在病床上,之前抽血的针口,仅用棉花简单包扎着。
那隐隐的刺痛,远远比不上他心口处宛如破了个洞般的疼痛,凉意蔓延,让他四肢都失去温度。
季苏酥并不在病房。周围的医护人员来去匆匆,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苏醒。
“不用想,她肯定是陪在程野身边。”
江屿捂着隐隐抽痛的心口,双眼空洞地盯着电视,眼神中满是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
季苏酥的声音随之响起,“江屿,你醒了!”
她快步冲到病床边,声音疲惫又惊喜,“谢谢你昨晚及时献血,程野脱离危险,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那就好。”江屿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季苏酥眉头微微一皱,对他如此冷淡的反应十分不满,刚要习惯性地开口嘲讽,却猛地愣住了。
不过一个晚上,江屿怎么就苍白成这样了?
他整个人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脆弱得让人心惊。
“你......”
季苏酥犹豫片刻,神色有些别扭地说道,“昨晚是我说了重话,还强行拉着你来到医院,这些都是我不对,辛苦你了。”
话锋一转,她又忍不住告诫道,“但是,你也不该告状,我们之间的事,不管怎样都和程野无关。”
听到这话,江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的绝望犹如深海。
原来,即便他拼了命救了程野,刚刚从鬼门关挣扎着回来,在她心中,自己依旧是那个无理取闹、惹是生非的人。
罢了,罢了。
只要事关程野,她向来都是如此,不是吗?
若是十年前,江屿或许还会红着眼,声泪俱下地为自己辩解几句。
可如今,他们相处的时间已不足一个小时,之后便会形同陌路。
季苏酥对他的误解,又还有什么要紧呢?
“知道了。”江屿哑声一笑。
季苏酥心中莫名一紧,鬼使神差地说道,“要陪你一起看流星雨的事,是我失约了。”
“但你不是一直想去大理吗?过几天,等你身体好点,我陪你去大理旅游,就当是补我们的蜜月旅行。”
若是在献血之前听到这话,江屿定会欣喜若狂,可此刻,他的心就像一潭死寂的湖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不用了,季苏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季苏酥难得没有冷嘲热讽,她深深地看了江屿一眼,然后不由分说地掏出手机,迅速订下了五天后飞大理的机票。
“我知道你在跟我闹脾气。”
她叹了口气,仿佛江屿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票已经订好了,等你感觉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出发。”
江屿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的不用了,季苏酥。”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我已经没有五天了。
“不用觉得愧疚,也别执着了。”他的嗓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决绝,“这都是我欠你的。”
第9章 9
9.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季苏酥眉头瞬间拧成死结,猛地打断江屿,“什么欠不欠的,别胡说!”
江屿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他这话,一半是说给季苏酥听,一半是在告诫自己。
长达十年的执念,最终换来的却是悲剧收场,他这次回来,只为斩断情愫。
病房里的空气陡然凝滞。
许久,季苏酥率先打破僵局,“你睡了这么久,嗓子肯定干得厉害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她转身去拿杯子,可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江屿看在眼里,心口猛地一揪:十八岁那年,她为救自己受了伤,从那以后,每到下雨天,她的旧伤就会隐隐作痛。
江屿原本已下定决心,不再为她的任何事动容,可眼前这一幕,还是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轻易勾起了她对往昔的回忆。
尖锐的抽痛扑面而来,疼得他几近窒息。
“为了救我,导致你不得不中途放弃梦想,还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季苏酥,你后悔吗?”
季苏酥轻轻将水杯递到他面前,摇了摇头道,“不后悔,换做任何一个陌生人,我都会出手。”
江屿没有去接杯子,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追问道:
“那地震那次呢,你把生的希望留给我,骗我吃掉所有的食物和水,也是因为......”
“是!”
季苏酥的手指猛地一僵,几滴热水晃出杯外,落在被子上,瞬间洇出几抹湿意,良久才逐渐消散。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声音坚定,“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
果然是这样!
“谢谢你,季苏酥,你真的很好。”
江屿扯着嘴角勉强笑起来,眼中含泪,心底却一片释然,“以前我总纠缠你,让你费心了。”
如今,他已明白,自己的纠缠,对她而言只是一种负担。
看他这个样子,季苏酥竟有些慌神,“是不是身上哪里痛了?江屿,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没这么想过,我......”
话还没说完,秘书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季总,程先生又醒了,正吵着要见您,谁都劝不住!”
“好,我这就过去。”
季苏酥一听,满脸欣喜站起身,抬腿就要往外冲。
跑到门口,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江屿,“不舒服就喊护士,我先去看看程野,很快就回来。”
“季苏酥。”
江屿轻声唤她,笑容阳光,语气却带着决绝,“对不起。祝你往后万事顺遂。”
“说什么呢!”
察觉到他的异样,季苏酥眉头一皱,“我又不是不过来了,等我回来,我还有话和你说。”
说完,她匆匆离去。
此时,距离江屿“回去”,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江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失神。随后,他缓缓捧起那杯季苏酥倒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热水早已凉透,那股凉意顺着喉咙滑下,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屿咬着牙,艰难坐起身,而后用力抽掉手上的输液针,一步一步朝病房外挪去。
“再见了,季苏酥。”
等季苏酥好不容易安抚好程野,拎着一大堆补汤赶回江屿的病房时,房间里只有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床单早已失了温度,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江屿?”
季苏酥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下意识提高音量。
但病房里空空荡荡,寂静得可怕,并未有人回应她。
“江屿,你别闹了,快出来!”
季苏酥心急如焚,扔下手中的补汤,在病房里慌乱地四处找寻。
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下意识想机打电话给江屿。
就在这时,秘书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季总,不好了!江先生十分钟前遭遇车祸大出血,医院血库告急,江先生他......抢救无效,去世了。”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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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季苏酥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回头盯住秘书,大吼一声,“你刚刚说了什么?”
被季苏酥野兽似的目光盯着,秘书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道:
“刚刚医院发来的通知,江先生他......”
“不,不会的!”
季苏酥像疯了一般猛地打断秘书的话,大步流星地跨到秘书面前,双手如钳子般紧紧揪着秘书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颤抖。
“你在骗我,这不可能的对不对?江屿他刚刚还在这里的!”
秘书还是头一回看到季苏酥如此失态,她张了张嘴,“抱歉季总,江先生他真的......”
“不许说!”
季苏酥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放开秘书,不可置信地连退几步。
“砰!”
她的胳膊慌乱中扫过病床旁的小桌子,装着补汤的保温桶应声摔落在地,热汤溅洒了一地,也湿透了季苏酥的裤脚。
但她却恍若未觉,嘴里只是不停地呢喃着“不可能”。
良久,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双眼陡然一亮,抬腿就要朝外走。可刚走两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季总!”秘书赶忙上前,双手用力搀住她。
而此刻季苏酥的脑海里全是江屿的身影。
他昨晚也是这样毫无预兆地栽下去的吧?
他该有多疼啊。
可自己呢,刚刚还只顾着和他闹别扭,连一句关心他昨晚疼不疼的话都没问。
明明他不顾自身安危救了程野,自己却还在一味地责怪他!
“带我去见他!”季苏酥反手紧紧攥住秘书的胳膊,“他现在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秘书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赶忙引着季苏酥匆匆往外走。
季苏酥一路跌跌撞撞,多次险些摔倒,全靠秘书拼尽全力搀扶,才总算赶到了病房外。
可一到病房门口,她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病房大门。
“季小姐!”几个护士见状,赶忙上前阻拦,“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走开!”
季苏酥低吼一声,一把推开护士们,不顾一切地冲到病床边,双手颤抖着,却又不敢伸向病床上的白布。
“季小姐!”
护士们还想阻止季苏酥。
秘书赶紧上前两步,用身体将护士和季苏酥隔开。
身后乱成一团,季苏酥却充耳不闻,她缓了好一会儿,又深呼吸好几次,才一咬牙猛地将白布掀起。
“江......”
她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白布下竟是一张陌生的脸。
季苏酥无措地四处查看,嘴里不停地追问:“江屿呢?江屿在哪儿?”
这时,又有护士匆匆跑进来。
听到季苏酥的话,护士涨红了脸,赶忙解释道,“抱歉啊季小姐,这位也是江屿先生。”
“程先生出车祸的消息传开后,来了不少爱心人士,这位和江屿先生同名同姓,也是今天过来献血的。实在是太巧了,所以医院一不小心,就通知错了......”
“那江屿没事吗?我是问我认识的那个江屿。”
季苏酥迫不及待地打断护士,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护士摇了摇头。
“江屿先生昨晚只是因为献血过量才会昏迷。不过他失血太多,一定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拿身体不当回事。你们做家属的,千万要盯住他。”
他被抽了那么多血都是为了救程野!
季苏酥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一阵剧痛袭来,她声音沙哑,艰难地应道:“好,我会仔细照顾他。”
说完,她重新盖好白布,而后歉意地冲护士们微微欠身。
“刚刚是我冲动了,给你们造成麻烦,真的很抱歉。”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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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季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连人都没有确认清楚,就过来通知您。”
病房外,秘书尴尬地擦了把汗,心中如鼓在擂。
季苏酥只是默默伸手,将秘书之前被她扯得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轻声说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
没人知道,她此刻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实则翻涌着怎样的庆幸。
幸好,只是医院弄错了。
幸好,江屿还活着。
她不着痕迹地擦掉掌心不断冒出的冷汗,扭头追问道,“江屿呢?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我刚刚和医院确认过了,江先生早些时候已经办了出院。”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会儿应该在家。”
“嗯。”
在家就好,知道他确切的位置,季苏酥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毕竟家里还有父母能照顾他。
季苏酥应了一声,还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如此如释重负,便心急火燎地打算往家里赶。
可她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苏酥?”
程野穿着病号服,他本就身形消瘦,宽大的病号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衬出他的瘦弱。
此刻,程野脸上还残留着重伤初醒后的虚弱,他扶着墙,声音微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要去哪儿?不能在医院陪我了吗?”
程野眼睛猩红,可怜地问道:“你要留我一个人吗?”
季苏酥心中说不出的煎熬。
一方面,她实在心急如焚,想要赶快回家确认江屿的状况。但程野这个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心留他独自在医院。
程野向来最怕黑,如今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里想必更......
“我想......”
季苏酥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程野却突然笑了,眼睛猩红,温柔地朝她挥了挥手。
“对不起苏酥,是我太弱了,不该一直拉着你在这儿耽误时间。你去忙吧,苏酥,只要......只要你忙完了还记得抽空来看我......”
“程野,我没有。”
看他状态不对,季苏酥赶紧解释,“我只是想回家一趟,江屿刚刚为了救你,输了那么多血,我想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野急切地打断。
他朝着季苏酥的方向,颤颤巍巍地挪了两步,焦急地追问,“江屿他还好吗?我刚刚听医院通知......”
他的眼神不经意扫到了盖着白布的病床,程野猛地一颤,双腿发软,整个人狠狠跌坐在地上。
“不,不!”他似乎陷入某种梦魇,叫声凄厉。
季苏酥被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将程野紧紧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不停安抚。
“没事了程野,没事了,你现在好好的,一切都过去了。”
她足足安慰了将近半个小时,程野才终于停止惊慌,但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
哪怕只是护士从他身边经过,他也会瞳孔巨颤,犹如惊弓之鸟四处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程野怎么会这样!”
季苏酥皱眉看向秘书,眼里震惊又心疼。
秘书硬着头皮解释,“医生判断程先生可能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的情绪会特别不稳定,最好有人时刻陪着他。”
季苏酥犹豫着去掏出手机。
既然不能亲自回去看看,至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江屿的情况。
可她刚有动作,程野就死死抓紧她的手。
“苏酥!”
“我在,我在。”季苏酥不敢再动。
她双臂一用力,轻柔地将程野从地上扶了起来。
“别怕程野,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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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总,那江先生那边......”秘书无措地嗫嚅。
程野听到声音,似乎又要激烈地挣扎,“苏酥?”
“程野别怕。”
季苏酥耐心地安抚他,抽空回头对秘书说道,“江屿他是个成年人,总不至于连回个家都迷路吧?”
秘书于心不忍,“可季总,江先生他是病人呀!他昨天抽了那么多血,这里离您家又那么远......我刚刚看了医院监控,江先生出院时,脚步都是虚浮不稳的。”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季苏酥烦躁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我都让他在病房里等我了,他非要偷偷出院!我难道还能把他绑着,不让他走吗?”
江屿什么时候,这么会给人找麻烦了?
季苏酥眉头紧锁,“等我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您还是先别说了吧,医院不是建议,抽血之后的江先生需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
秘书小声嘀咕着,“病人的心情也很重要的。”
“那可不行,教训就得趁热打铁,拖着拖着就没效果了。我可不能惯着他这毛病!”
季苏酥不假思索地计划着,“正好,五天后我要陪江屿去大理。出发前,我得把这事解决好,省得他旅游的时候又乱跑。”
秘书欲言又止,“季总,其实护士刚刚找我,她说江先生......”
“那你要让我怎么办?”
季苏酥愈发不耐烦,她压低声音怒斥道,“你难道要我现在扔下程野回家吗?你看看,他现在根本离不开我。”
仿佛是为了印证季苏酥的话,她怀里的程野身子一抖,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秘书无奈,只好闭上了嘴。
季苏酥也不知道是在说服秘书,还是说服自己。
“没事,江屿身体一直都壮得跟头牛似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等我回家,说不定他都已经活蹦乱跳了。”
之后,季苏酥一直守在程野身边,寸步不离。
直到程野彻底睡熟,她才终于抽身,往家赶去。
可刚一推开家门,一阵压抑的哭声就钻进她的耳朵。季苏酥连鞋都顾不上换,赶忙冲进客厅,“妈,怎么了?”
“苏酥,你可算回来了!”季母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
季苏酥突然有些不敢问,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硬着头皮道,“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母一听,再次泣不成声,“是小屿,小屿他......”
“所以江屿很早就到家了是吗?”
季苏酥松了口气。
季父却一脸沉痛,缓缓开口道,“小屿刚回来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直到现在都没醒。”
季苏酥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卡在嗓子眼,脑袋 “嗡” 的一声,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醒不来?那你们叫过他了吗?”
“叫过好多次了,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父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呼吸呢?你们观察过他的呼吸没有?”季苏酥焦急地追问。
“呼吸也特别微弱......”季母说着,哭声越发大了。
季苏酥只觉得双腿发软,却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不是还有呼吸吗?他可能就是太累了。”
“这孩子,怎么会累成这样呢?”季母狐疑。
季苏酥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
又是程野。
“苏酥,你在哪儿?”透过电话,程野的声音更加惶惑,似乎随时都会叫出来。
“我梦见,你丢下我一个人了。”
季苏酥立刻换上温柔的语气安抚道:“程野,你别多想,我只是出来喝口水,马上就回去陪你。”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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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已经回家了,程野一个电话打来,你居然就又打算往外跑?”
季母对程野的声音格外敏感,她擦干眼泪,冲女儿冷笑两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堂堂公司总经理,居然心甘情愿给别人当提包小妹,这份‘气度’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季苏酥无奈地转身,“妈,程野现在是病人。”
“那小屿也病了啊!”季母突然提高声音,“你怎么就不能上去看看他?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季苏酥脚下一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但还没等她做出决定,程野的催促电话又一次响起。
季苏酥咬咬牙,果断冲去门口穿鞋,“妈,程野还等着我呢,我时间来不及了,先走了。”
出门后,她又赶忙给季母发微信。
【妈,在我回来之前,江屿就麻烦你们多照看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季母:【照顾小屿还用你说!给你打电话,你赶得回来吗?小屿真要有什么,等你回来处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季苏酥看着手机屏幕,越发觉得无奈。
她实在不明白,爸妈对程野的成见怎么会这么深。
平日里性格温和的两个人,只要一提到程野,就像两只斗鸡,情绪格外激动。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让爸妈多和程野接触接触,只要他们了解了程野的为人,肯定会喜欢他的。”
“至于江屿......”
季苏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和江屿的微信聊天界面上。
以往聊天的开头,几乎都是江屿主动发起的。
即便她常常不回应,他也能坚持不懈,每天都给她分享各种生活中的小确幸。
有时是路边一朵漂亮的小花,有时是新开餐馆里符合她口味的菜,还有她可能会喜欢的电影......
他分享的话题,就跟为她专门定制的秘密攻略一样。
只是,过去的她总是对这些分享不以为意,极少去关注和回应。
季苏酥仔细翻看聊天记录,这才惊觉,最近江屿分享的消息已经少了很多,甚至这两天,他一条信息都没有发过。
“看来这个问题也得好好说说他!”
季苏酥没再多想,按灭了手机屏幕。
等她第二次安抚完程野,再次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了。
季母一看到她进门,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她质问道:
“你到底对小屿做了什么?小屿昨天出门之前还高高兴兴的,你不是答应陪他去看流星雨吗?”
季苏酥本就累到不行,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昨晚,她不仅再次对江屿失约,甚至还强硬地拉着他去医院给程野输血。
她清楚,一个人单次抽血400cc已经是极限,可他昨晚却......
“江屿中间醒过吗?”她声音沙哑。
季母冷笑,“哟,你还知道关心小屿呢?”
“妈!”季苏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没有。”季母不情不愿地回答,双眼紧紧盯着她,“别想着岔开话题,你老实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我......带着他去医院献了血。”
季苏酥硬着头皮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献的血超过了 400cc。”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不得不承认,江屿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一直醒不过来!
“好好的,小屿去什么医院?他献什么血?”
季母气得火冒三丈,怒视着季苏酥。
季父也走过来,沉声问道,“是不是又是为了程野?”
“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季母抬手就要揍她。
季苏酥也不避开,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她抹了一下手,说道:
“爸、妈,先别问了,我去看看他。这事太复杂,一会儿我再和你们解释。”
说完,她拔腿就往江屿的房间走去。
刚开始,她还能强装镇定,迈着大步向前走。
可越靠近江屿的房间,她的心跳就越厉害,仿佛要冲破胸膛,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重。
在门口足足愣了半分钟,季苏酥才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推开那扇紧闭的门。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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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
自医院分别过去好几个小时,她终于再次见到了江屿。
好像还是头一回,除了正常睡觉,他这么久都没主动找她。
过去,他望向她的眼神,总是闪烁着光芒,可此刻,那双眼睛却紧紧闭着。
江屿的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起伏极其微弱。
季苏酥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满心都是后怕,她赶忙伸手去探江屿的脉搏。直到确定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跳动还算稳定,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怎么也这么吓人?不要什么都跟程野学啊。”
季苏酥苦笑着喃喃自语,“江屿,你还是健健康康的好。”
“小屿情况怎么样了?”
见季苏酥从房间出来,季母连忙上前问道,“他现在醒了吗?”
季苏酥摇头,“还在睡着。”
“要不,我们还是送他去医院吧,总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季母说着,狠狠剜了一眼季苏酥,“一次献血400cc都可能有危险,你怎么能逼着他不要命似的献血?”
“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季苏酥下意识地否认。
“是,你是没逼他,可这孩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只要你皱个眉,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季母冷笑两声,“你啊,就仗着他喜欢你可劲作吧!”
季苏酥哑口无言。
原来,在旁人眼里,她和江屿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就让江屿继续睡吧,医生也说过,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说着,她又给秘书打去了电话,语速极快地吩咐道,“多准备点补血的东西,尽快送到我家!”
季父等她挂断电话,才出声问道,“听说程野昨晚出了车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季苏酥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怒意。
“还不是因为你们!”
“江屿和你们告状之后,你们不是打电话去为难程野。当时程野正在过马路,就因为被你们斥责分了心,这才出了车祸。”
可想到楼上躺着的江屿,她满腹的怒气突然一滞。
“算了,江屿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反正程野已经醒了,等之后让他给程野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季母大惊失色,手指差点戳到季苏酥的鼻子,“你还想让小屿去给那个混蛋道歉?”
母亲的反应太过激烈,季苏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理所当然地说道:
“程野昨天几度垂危,现在醒了还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几乎都离不开人。”
“虽然江屿给程野献了血,但这是两码事,他难道不该向程野道歉?要不是他和你们告状......”
“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季母气得浑身发抖,“谁告诉你,程野是因为我们才出车祸的?”
“难道不是吗?”
季苏酥皱眉,满脸不赞同地盯着季母,语气埋怨,“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别逃避责任了。”
“哈,这混蛋可真行啊,居然还敢挑拨离间,幸好我早有防备。”
季母冷笑一声,摸出手机,“你来听听,我们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说着,季母直接点开一段录音播放。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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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真以为逼着季苏酥和江屿结婚,她就会爱上江屿?”
“她啊,只要我勾勾手指头,再随口编几句瞎话,就算江屿快死了,她也能毫不犹豫地丢下他,巴巴地来找我。”
录音里,程野的声音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模样,充斥着满满的算计。
意识到季母被气得不轻,程野笑得更加猖狂。
“您的女儿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她心里只有我一个,就算我吊她一辈子,她也甘之如饴。”
“不过嘛,您的女儿实在太无趣了,当备胎还凑活,如果要我和她长相厮守,那日子不得把人无聊死?我啊,还是更喜欢和不同的人一起,到处找刺激。”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季母在电话里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您倒是让雷来劈我呀。”程野发出一声嗤笑,“不过,真要劈下来时,您的乖女儿只怕会冲过来帮我挡哦。”
录音到这儿戛然而止。
“这是......程野?”
季苏酥满脸的不敢置信,声音都在颤抖,“不,妈,您是不是在骗我?”
“这是录音,我能怎么骗你?”
季母看着女儿失魂落魄,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混蛋一直都心机深沉,喜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以为我和你爸为什么一直反对?”
“人家在感情里游戏人间,就你那点儿心思,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正说着,季母的手机上,程野再次来电。
“嘘,都别说话!”
季母特意瞪了季苏酥一眼,示意她安静,然后才点击接通电话。
她又随手点了通话录音,想要让季苏酥彻底认清程野的真面目。
季母的电话里,程野的语气挑衅,“晚上好啊,阿姨。”
“你不是出车祸了吗?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又打过来干嘛?”季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程野轻笑一声,语气嘲讽得让人牙痒痒。
“就是白天睡得太舒坦啦,我现在精神好得很呢。”
“阿姨,您是不知道,今天您那宝贝女儿哄我睡觉有多耐心,就跟哄祖宗似的。”
“我不过伪装得了 PTSD,她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早把江屿那可怜虫忘到九霄云外去咯。”
季母强忍怒意,故意激他道,“要是就为说这些废话,我可就挂电话了。”
“别呀,阿姨!您猜猜,您女儿今天为了我,把江屿晾在一边多少次了?”
程野得意地大笑,尖着嗓子报出一个数字,“三次?不,说不定更多呢。江屿的心还好吗?不会已经碎成渣了吧?”
“对了,听说是他献了很多血给我,所以......江屿他现在还能喘气吗?不会已经醒不过来了吧?那阿姨您心心念念的好女婿,可就没喽!”
程野说着,笑声愈发张狂,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季母忍无可忍,低吼道,“你就不怕我女儿就在旁边听着吗?”
程野有恃无恐地嗤笑道,“阿姨,您就别白费力气诈我了,您女儿刚从医院走还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在您旁边?”
“退一万步讲,就算被她听到又怎样?我只要假哭几声,再冲她撒撒娇,她还不是马上就围着我转了?”
他故作无辜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江屿那蠢货没这手段呢?”
“阿姨,您要不干脆让江屿来我这儿取取经,说不定还能让您女儿施舍给她那么一丁点儿关注呢!”
电话里,程野还在各种得意,季苏酥听着,双手紧紧握成拳,她指节泛白,指甲差点陷入掌心中。
程野平常就是这样跟她身边的人说话的?
也难怪爸妈一直都不喜欢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以前,到底冤枉了江屿多少次啊?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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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合成了录音来骗你吗?”
季母挂了电话,忍不住狠狠剜了季苏酥一眼。
“真不知道那个混蛋给你下了什么蛊,小屿那么好的孩子,你硬是跟瞎了眼一样看不到。”
“你以为小屿不知道程野的真面目吗?可他有和你说过程野的半点不好吗?”
“......没有。”季苏酥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
过去江屿就算是阻止他和程野来往过密,也只是笨拙地不断约她,想要占据满她的时间,让她没空去找程野。
可她却一次次爽约。
不管是什么时间,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只要程野向她开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江屿抛在身后。
她甚至,曾经把江屿直接扔在过半夜的山顶!
原来,她对江屿做的这一切,程野都心知肚明,并且把他们都当做笑话!
原来,江屿也都知道,程野私底下到底在怎么嘲讽他!
季苏酥突然想起,江屿曾经隐晦地提醒过她。
估计是怕她受伤吧,即便江屿仅是客观地陈述事实,程野的行为却夸张得如同电影情节。
可她当时都干了什么?
她愤怒地将江屿推倒在地,指责他就是嫉妒程野,还扬言要告他诽谤!
“我......”
季苏酥心乱如麻,不知情绪应该从何捋起。
现在再回想起她昨天和秘书的对话,季苏酥恨不得一拳揍翻自己。
她竟然为了假装生病的程野,将失血过多,走都走不稳的江屿几次三番放在一边。
甚至还计划着要教训他。
她怎么能这么无情!
“就算小屿那个孩子不说,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和那个程野给他受过多少委屈吗?”
季母看她不说话,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怎么忍心伤害一直默默守护你的江屿啊?”
季父叹息一声,“算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之前我还可惜小屿没能成为我们家的女婿,现在看来,小屿选择去留学而不要我们女儿,还真是选择对了。”
季母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自己不争气,怪谁都没用。”
季苏酥的心上仿佛被插了百千根针,疼痛密密麻麻,听到父母的话,她猛地一抬头。
“您说什么留学?”
“小屿没告诉你吗?”季母一脸惊诧,“他马上就要出国去留学了啊。”
“这怎么可能!”
季苏酥赶紧从口袋里翻出结婚证,她将证件摆在季父季母眼皮子底下,“我和他结婚证都拿好了......”
话没说完,突然想到昨天江屿那句“明天会有惊喜”,她去翻证件的手猛地一抖。
下一刻,结婚证里男方的姓名那栏,“程野”两个大字深深刺痛了季苏酥的眼。
“怎么会......”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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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苏酥不可思议地呢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成全你啊!”季母嚎啕大哭。
他本以为,小屿和苏酥那天只是没有领证,谁知小屿居然甘心情愿,套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就为了给她家的蠢姑娘圆梦。
“这个傻小子,心里得多苦啊!”
周围的情侣成双成对,喜气洋洋地在等待领证,而小屿,为了不被她家女儿看出不对劲,心里就是再苦也只能憋着,脸上还得微笑。
可小屿竟然要亲自在结婚申请表上,写下情敌的名字!
季母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她摸出手机,又重新调出另外一段录音。
“苏酥,你肯定不知道,小屿他为了你还做了什么!”
录音点开,江屿哀伤的声音传出。
江屿在她面前,总是活泼阳光的,这是季苏酥第一次听见他这样的语气。
录音中,他虽然难过,却始终拼尽全力,口干舌燥地劝说爸妈对她放手,请求他们不要再让她压抑自己。
“她喜欢音乐,不喜欢经商......”
季苏酥听着,心忍不住疯狂跳动起来。
江屿他......竟这般懂她!
可她昨天在民政局,还大声斥责了他。拿完证之后,她也为了去看程野,冷漠地将他丢在路边,让他独自回家......
江屿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悔恨汹涌如浪潮,将她的心拍得七零八落。季苏酥忍不住流下眼泪,泪水晕染了结婚证上盖好的红章。
她仿佛被烫到般,将写有程野名字的结婚证狠狠摔进垃圾桶里。
“这个不作数,我马上就申请修改。”
她说着,猛地起身,大步冲向江屿的房间。
一路上,季苏酥脑海中闪过这些年与江屿相处的点点滴滴,过去那些被她忽视的温柔与真心,此刻争先恐后地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再次推开江屿房门的刹那,季苏酥的呼吸猛地一滞。
又睡了这么久,江屿面色却依然惨白。他好像比前一天更加瘦弱了,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啊江屿,是我太迟钝了,原来从始至终毫无保留爱我,而且真正懂我的,只有你一个人。”
季苏酥流着泪,伸手握住江屿冰凉的手,“而我现在才明白,自己早就在和你一次次的相处中,不知不觉爱上了你。”
所以,她才会在以为江屿车祸去世之后,那么地失态。
所以,她才会在察觉到江屿想和她告别的时候,那么地愤怒。
可她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情绪到底意味着什么!
心,像是被锯齿锯掉了一块,季苏酥痛苦地蹲在江屿的床边,拼命压抑自己失控的情绪。
程野的电话又一次打来。
季苏酥第一次,毫不犹豫地按灭了手机。
良久,她才吸着鼻子,温柔地替江屿掖好被子。
“小屿,等你醒来,我要亲口向你告白,余生,我都只想守护你。”
第章
.
江屿再次悠悠转醒时,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
他震惊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我......我这是到哪儿了?”
回想起之前,从医院离开后不久,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执念。
“跑!赶快回家!快!”
那时,她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可那股执念不但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于是,她来不及多想,伸手拦了辆车就往家冲。
到家门口时,她气喘吁吁,甚至没顾得上和迎上来的季父季母打招呼,就径直昏睡在了床上。
“希望没有吓到叔叔阿姨吧。”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现在,江屿终于明白,原来当时那股强烈的执念,竟是时空穿梭机的倒计时提醒——
个小时已经结束了。
江屿站起身,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墙壁,另一只手紧紧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一大段全新的回忆,劈头盖脸地将他淹没。
那是改变过去后,截然不同的十年时光:
记忆中的十年前,他因输血过多昏迷了一天一夜。这可把季父季母吓坏了,老两口好几次急得差点就要叫救护车。
而季苏酥更是不眠不休,一直守在他床边,悉心照料。
在他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季苏酥竟一反常态,深情款款地向他告白。
要是江屿还是十年前那个单纯青涩的小男孩,要是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或许他会欣喜若狂,感动得泪流满面,然后欣然接受这份爱意。
可时过境迁,在无数次的等待与失望中,他的热情早已消耗殆尽,心湖如同死寂的深潭,即便听到这般深情的告白,也掀不起半点儿波澜。
“对不起。”江屿听见自己说。
他果断地拒绝了季苏酥,没过多久,便按照原本的计划,独自前往国外求学。
“斩断这段孽缘后,现在大家是不是都满意了呢?”
江屿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探寻这十年的记忆。
在没有和季苏酥在一起的这十年里,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业和事业中,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学业结束,他也如向季母承诺的那般回了国,如今已是国内一所知名大学里的教授。
而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正是他在大学里的办公地点。
“真好啊。”
江屿看着自己全新的生活轨迹,不禁鼻子一酸。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为季苏酥而纠结痛苦,也不用再深陷她与程野那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之中。
说到他们,江屿还真在自己崭新的记忆里,看到了两人的结局——
季苏酥在发现结婚证有问题后的第二天,就拉着程野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程野似乎察觉到了季苏酥的态度转变,在季家大闹了一场。
然而,季母手中的两段录音成为了铁证,无论程野怎么胡搅蛮缠,都毫无道理可言。
见他闹得实在过分,季苏酥甚至直接叫来律师与他对峙。
她将程野拉黑得彻彻底底,不留一丝余地。
程野闹腾了整整一个星期,用尽了各种手段,可季苏酥却再也没有回头。
这倒是出乎江屿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没有了自己从中 “阻碍”,这两人最终会走到一起。
“还好,季苏酥的异常举动没有对我产生影响。”
江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想到季苏酥曾经身体上的病灶,他赶忙打开电脑,查看备忘录文件。
过去,他一直有记录季苏酥身体状况的习惯。
即便在这全新的十年记忆中,这个习惯也依然保留着。
而备忘录里的最新数据表明,季苏酥如今身体健康,无病无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第章
.
江屿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却冷不丁被学生轻轻拍了拍肩膀。
“江教授,您的手机已经响了好一会儿啦,需不需要我帮您接通呀?”
江屿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季母打来的电话。
他轻声向学生道谢,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妈。”
这十年来,季苏酥收敛了以往的散漫,始终以姐姐的身份,默默守护在江屿身旁。
而江屿,也早在回国的当天就改了口,管季家二老叫爸妈。
电话那头,季母的声音透着几分小心,“小屿啊,今天是苏酥三十三岁生日,咱们一家人聚聚,一起吃顿饭呗?”
听到 “三十三岁” 这几个字,江屿的心不自觉一抽。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季苏酥三十岁必死那个坎,现在算是成功迈过去了。
“好呀,妈,我一会儿就回去。”江屿笑着回应季母。
“哎,好好。”
季母语气激动,又叮嘱两句,“小屿啊,你别只顾工作,三餐不规律容易犯胃病。你之前献了那么多血,这几年身体好不容易才调养得好一些,你可千万别再折腾自己了。”
江屿闻言,心里暖暖的,“知道啦,妈。”
当天晚上,等江屿回到季家时,季家父母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爸,妈,你们还在忙呢,我来帮忙。”
江屿撸起袖子走进厨房,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啊,妈,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晚我肯定得吃撑咯!”
季母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不由分说地将江屿往厨房外推。
“去去去,别弄脏了手,你呀,等着吃饭就行了。”
季父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笑意。
“小屿,欢迎回家。”
看着眼前的场景,江屿眼眶一热。
十年后的今天,眼前的这两位老人,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在冷冰冰的葬礼上,牵着女儿早已僵硬的手,哭得肝肠寸断、后悔莫及。
而江屿,也不会再被他们指着鼻子,骂作是害死季苏酥的“丧门星”。
就像是做梦一样,他真的成功改变了一切!
季母见他眼眶泛红,笑着打趣道:
“你这孩子,是不是太想家了,都感动得想哭啦?那以后可别老是躲在学校不回家,多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啊,天天都盼着你们呢。”
他们依旧如此欢迎他!他们没有丝毫的痛恨!
“嗯。”
江屿用力地点点头,一直紧绷在他心里的那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小屿,你还不知道吧?”
等季苏酥的时候,季母笑眯眯地和江屿八卦起来,“那个程野啊,当初出的那场车祸,其实是被他前女友若一陷害的。”
“什么?”江屿瞪大了眼睛。
这十年来,他醉心学术,早已不再关注程野的消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他还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季母接着说道:“听说啊,那女的假装自己是个大款,结果被程野发现后就给踹了。那女的怀恨在心,就想给他点教训,所以故意在他车上动了手脚。”
江屿听后,不禁唏嘘不已。
季母不屑地呸了一声。
“虽说当初是你输血才捡回他一条命,可他这人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前不久他又去破坏别人家庭,结果被原配发现,当街就给暴打了一顿,这事儿都上热搜了呢。他这下可算是火遍全网了,每天都有好多人跑去堵他,还往他家门口泼油漆。”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季父在一旁总结道。
“是是是,就你会说。”
季母嗔怪地看了季父一眼。
江屿看着老两口斗嘴,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辈子——季苏酥离世后,二老整日以泪洗面,不到六十岁就满头白发,哪会像现在这样,有说有笑......
他又有些想哭了。
这时,门铃突兀地响起,江屿借着去开门的空擦了擦泪。
一打开门,正好对上季苏酥带着微笑的眼睛。
“小屿,好久不见。”
第章
.
“好久不见啊,苏酥。”
江屿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他和季苏酥并肩朝着客厅走去。
“最近你......”
江屿刚张开嘴,想要询问季苏酥近况,却突然被回忆侵袭。
就在一周前,学校突然发布了一则通告,宣称系里符合相关标准的教授,都拥有入选顶尖研究院的宝贵机会。
那可是众多教授梦寐以求的地方,江屿自然也满心期待。
作为系里最年轻且备受瞩目的教授,他的名字稳稳列在待选名单之上。
然而,临近结果公布,新规定猝不及防地砸下——年龄限制,无情地将江屿从名单里踢了出去。
“这算什么事儿!因为年轻就被拒之门外,简直荒谬!”
江屿满心愤懑,没忍住在电话时和季苏酥吐槽。
他说完就忘,之后也努力调解心态去接受现实,但季苏酥却将他的不甘记在了心里。
最终名单公布那天,江屿的名字奇迹般地再次出现。
“我......我入选了?这怎么可能?”江屿瞳孔猛缩。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被剔除了名额啊!
这时,关系好的同事兴奋地搂住江屿的肩膀,开心地说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其他同事们也纷纷拍手恭贺。
江屿晕头转向,欣喜过后却是满心疑惑,“这到底什么情况?”
恰在此时,季苏酥的微信发来,“小屿,祝贺你成功入选研究院!”
江屿浑身一颤,瞬间恍然大悟。
“是她,一定是她帮了我!她付出了什么?”
想到季苏酥可能付出的代价,江屿心急如焚,匆匆抓起衣服便往校外奔去。
路上,他急切地拨出电话,“季苏酥,你现在在哪儿?”
咖啡厅里,江屿一眼便锁定了季苏酥的身影。
他快步上前,将衣服重重扔在一旁,红着眼,颤抖着声音问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帮了我?你得付出什么代价?你快说!”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江屿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没什么。”季苏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不许再骗我!”紧紧盯着季苏酥的眼睛,江屿声色俱厉地低吼道。
这十年,她一直守护着他,每每帮他被他发现,她都会轻描淡写地揭过。
就如十年前,她对程野的那般。
可他,不需要了啊。
现在,他不想季苏酥为了他,失去任何东西。他不想欠下季苏酥的情!
“小屿。”
季苏酥望着情绪几近失控的江屿,嘴角动了动,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她轻轻拉着江屿坐下,又把他最爱的咖啡小心翼翼地推到他面前,“真没什么,不过是分了点股份出去。”
“分了点股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屿又气又急。
这些年季苏酥打拼不易,如今她的公司如日中天,哪怕一丁点股份,都会是天文数字。
“你这决定肯定没经过股东大会的同意,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和那些人说交易取消!”
江屿心急如焚地点了点她的电话,近乎哀求地催促道,“快呀季苏酥!你别为了我......”
“那点儿股份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苏酥坚定地推开手机,她盯着江屿的眼,语气认真道,“小屿,只要你开心,就是再多股份给出去都值得。”
“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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