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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特种兵夫人_静夜微凉_重生之特种兵夫人小说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八三看书

haoteby 2025-10-29 19:38 5 浏览

小说:穿越重生:女军医夏悠然在异世求生,智斗穷凶极恶土匪!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年,北原军区医院的病房里,气氛有些微妙。一位医生皱着眉头,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陆团长啊,你对妻子的关怀似乎稍微欠缺了些,这导致她出现了撕裂伤。你可得放松些,不然啊,说不定会折断针头呢。”

徐清黎躺在病床上,只觉得身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在这一瞬间,两世的记忆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孤独地老死在家中,可谁能想到,竟然意外地重生回了四十年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恍惚。

正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一道久违且低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她的状况如何?”

徐清黎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室内。他身材魁梧,身姿挺拔如松,那英俊的面容上,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天生的威严。徐清黎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脱口而出:“陆辞年!?”

竟然是她的前夫,北原军区那位杰出的团长陆辞年!不过此时,他们才刚刚结婚半年,还没有走到离婚那一步。更重要的是,她的爷爷还好好的,没有因为她而忧郁辞世。

医生一边摘下医用手套,一边坐到一旁开始书写药方,嘴里还不忘调侃道:“缝合了两针哈。夫妻之间嘛,没必要那么激烈。睡眠又不是战场,用不着拼个你死我活的。”

陆辞年听了这话,面色愈发阴沉下来,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神有些不自在。徐清黎看到他领口下锁骨处那斑斑牙印,顿时觉得尴尬极了,脸上一阵发烫,心里满是内疚。

昨晚在床上的那场争执,起因是陆辞年连续半个月都跑去前女友李澜芳那里,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独守空房。她越想越气,这才跟陆辞年吵了起来。徐清黎性格刚烈又固执,而陆辞年呢,又不太能理解女性细腻的情感,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最终导致了这场激烈的争执。

医生写完药方,站起身来,认真地嘱咐道:“近期一定要充分休息,每天都要更换一次敷料。还有啊,要避免性生活,不然缝线容易断裂。”说完,医生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徐清黎和陆辞年两个人。徐清黎凝视着眼前这位她爱了两辈子的男子,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楚,眼睛也微微泛红。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握住陆辞年的手,轻声唤道:“陆辞年……”

陆辞年却冷冷地开口说道:“要是你不嫌丢人,你就继续闹吧。”

这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把徐清黎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浇灭了。她委屈极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小声地辩解道:“我只是想让你多在意我一些……”

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李澜芳拎着一兜苹果走了进来。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说道:“陆大哥,听说徐小姐受伤了,我来看看。真对不起啊,要不是你忙着照顾我而忽略了她,她也不会跟你吵架……”

徐清黎一听这话,胸口骤然升起一股怒火。这个女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赖着陆辞年,三番两次地挑拨离间,害得自己和陆辞年最终离了婚。现在重来一回,她可不能再上李澜芳的当了。

徐清黎努力压下心里的烦厌,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对李澜芳说道:“你误会了吧,我和辞年吵架呀,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呢。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而闹得不愉快呢。”

听到这话,陆辞年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他看了徐清黎一眼,没有说话。李澜芳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愣了一瞬,接着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说道:“我知道,是我没福气。不像徐小姐,有个开国上将的爷爷给她保了段好媒,又有陆大哥这么尽责的丈夫。”

说着,她泪眼汪汪地看向陆辞年,可怜巴巴地说道:“陆大哥,以后你别管我了,好好跟徐小姐过日子吧。”

话刚落音,陆辞年就温和地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别瞎想,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你。”

徐清黎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澜芳只要微微红了眼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会让陆辞年的心瞬间软下来。两辈子都是这样,只要李澜芳一掉眼泪,陆辞年就没了主意。

可对待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徐清黎,陆辞年却从未有过哪怕一丝的耐心和温柔。

见陆辞年明显偏向自己了,李澜芳也懂得适可而止。她假模假样地说了两句客套话,“哎呀,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说着,还暗自丢给徐清黎一个挑衅的眼神,这才施施然地离开。

看着陆辞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离开的女人,徐清黎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要是换做上辈子,她肯定会直言不讳地刺他:“哟,还惦记着你的旧爱呢!”但这辈子,她不想再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

徐清黎轻轻扯着陆辞年的袖子,娇软地说道:“辞年,我伤口疼……”她那从没有过的娇软语调,让陆辞年微微一怔。

可他还是沉着脸,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地说:“这段时间你就回自己家住,免得在家属院惹闲话。”

他这是要赶她回娘家!?徐清黎想也没想,就要开口拒绝。可男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头就走。“嘭——”他用力关上门,只留给她满房的冷寂。

第2章

苦涩与狼狈的情绪在徐清黎心中肆意蔓延开来。尽管他们是法律上的夫妻,可陆辞年对她的态度,仅仅比对待陌生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她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自我安慰:“既然命运让我重获新生,我就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和陆辞年针锋相对,至少要先学会理解和尊重他。”

输完液后,徐清黎想着回家探望爷爷。一打听,才知道爷爷在打靶场。

徐清黎来到打靶场,远远地就看到两鬓斑白的爷爷。爷爷正专注地指导着年轻的战士射击,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和陆辞年的结局异常难堪,爷爷也因为他们的事情郁郁寡欢而终,徐清黎心中充满了愧疚。

“爷爷。”她轻声呼唤。

见到徐清黎,爷爷立刻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拉着她坐下。一边咳嗽,一边关切地询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辞年呢?”

看着老人病态的模样,徐清黎欲言又止。当初爷爷牵线,是真心相信她和陆辞年彼此相爱。

她垂下眼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他最近忙着带新兵,等他有空了,我们一起来看您。”

老人紧握着徐清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辞年是个好孩子,他当兵不容易。你要记住,不能像在家里那样任性,要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明白吗?”

徐清黎眼眶泛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没聊几句,爷爷就催促她:“孩子,你快回家吧,别在这陪着我了。”

听着身后不时传来的枪声,徐清黎停下脚步。她的目光落在小战士桌上放置的手枪上。

她回头望了望爷爷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枪,瞄准靶心。

“砰!砰!”连续十枪,每一枪都精准命中十环!

晚霞映照着徐清黎那怅然若失的眼神,四周一片寂静。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思,徐清黎才重新振作精神,返回家中。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李澜芳穿着红色连衣裙坐在沙发上。真是冤家路窄,徐清黎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澜芳没有像以往那样傲慢无礼,反而礼貌地拿起桌上的布包。

“徐小姐回来了呀!”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李澜芳双手捧着一袋红薯干,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这是我做的红薯干,特意给您和陆大哥送来的……”

徐清黎原本就带着几分不悦的神情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度,质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还没等李澜芳回答,陆辞年从客房走了出来。他脚步沉稳,眼神平静,甚至都没有看徐清黎一眼。

他径直走到李澜芳面前,轻声说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去休息。”

李澜芳轻轻地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她的脚步有些匆匆,似乎想要逃离这有些紧张的氛围。

徐清黎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一时没缓过神来。这时,陆辞年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澜芳被他丈夫家暴,是我让她住这儿。”

徐清黎皱了皱眉头,急切地说道:“她有困难可以找娘家人帮忙,也可以找妇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辞年打断了。陆辞年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澜芳和你这样的大小姐不一样。”

徐清黎微微一怔,刚要开口反驳,陆辞年接着说道:“四年前淮水县洪灾,她牵头给抗洪战士们送水送粮。那时候,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准备物资,一趟又一趟地往灾区运送。”

徐清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能说明什么。”

陆辞年没有理会她的嘀咕,继续说道:“两年前军服厂机器故障,边防的战士们眼看没有冬衣抗寒,也是她组织村里妇女,一针一线缝好二百四十八件军大衣,才让那些战士过了个暖和的冬天。”

徐清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提高声音说道:“那又怎样,我家人为国家做的贡献可比她多得多。”

陆辞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一次次为国家奉献牺牲,而你又为国家做了什么?”

“为国家做了什么?”这几个字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撬开了徐清黎最痛之处。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陆辞年,难道你忘了,我爷爷当年保卫国家,身中十枪,至今还有两颗子弹留在他的腿骨里。”

陆辞年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徐清黎越说越激动,继续说道:“对越作战里,我爸为了保护受伤的战友,和敌人同归于尽,我妈为了救伤员被流弹击中,而我哥哥,他在边防牺牲时,只有十八岁……”

她的声音带着悲痛和愤怒,“我们一家人流的血比李澜芳身上的衣服还要红,自己怎么就比不上李澜芳?”

陆辞年对上她悲戚的目光,也是一怔。随后,他剑眉微蹙,说道:“徐清黎,那是你家人,不是你,能不能不要把他们的功勋按在自己身上?!”

徐清黎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她俨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一时愣住。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回忆起三年前的事。那时,她其实差点成为北原军区历史上第一位女狙击手。

就在入队前一天,爷爷把她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清黎,我们徐家如今只剩你一个女娃了,爷爷只想你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的过完这一生。我们不去做狙击手,好不好?”

因为爷爷的话,她才放弃参军的梦想,去通信连做了通讯员。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徐清黎终究先败下阵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闷疼,努力缓和着语气:“辞年,我知道自己以前脾气不好,总跟你大吵大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也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一辈子。”

陆辞年神情冷沉,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说道:“那你可以让徐司令对我再下道和你过日子的命令,就像当初你让他下令让我娶你一样。”

徐清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急忙说道:“没有!我从没跟爷爷说过——”

陆辞年打断她的话,讽刺地说道:“用身份特权换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听着他言语里的讽刺,徐清黎白了脸,她还想解释:“真的没有……”

“行了,自欺欺人的话留着自己听吧!”陆辞年像是彻底没了耐心,转身就要回房。

徐清黎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手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那钻心的疼痛,如一条冰冷的蛇,蜿蜒着蔓延进她的心里。她张了张嘴,很想解释,可看到陆辞年那冷峻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生怕他一个翻脸,让局面变得更糟。她只能把满心的委屈,再次硬生生地咽进肚子里。

恰在这时,伤口处一阵火辣辣的疼袭来,徐清黎这才猛然想起,今天的药还没换呢。她眼巴巴地望着陆辞年的背影,嘴唇嗫嚅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能不能帮我换一下药呀,我自己看不见……”

第3章

陆辞年缓缓转过身来,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因为看到女人隐隐颤抖的双腿,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空气仿佛瞬间凝结,静得可怕,徐清黎几乎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那狂跳的心跳声,“砰砰砰”,像是要冲破胸膛。

就在她满心以为陆辞年会对她置之不理的时候,却看见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药,径直进了房间。徐清黎暗暗松了口气,赶忙跟了进去。

房间里,灯光昏黄而昏暗。徐清黎坐在床边,侧着微红的脸,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看向正给自己换药的男人。药粉洒在伤口上,那刺痛感如无数根针同时扎下,她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忍不住娇柔地低呓:“嘶……疼,你别洒太多……”

这娇柔的声音在陆辞年耳边轻轻萦绕,像是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激起他喉间一阵干涸感。他凝眸看了她一眼,匆匆上完药就迅速收了手。

徐清黎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陆辞年站起身,拿起枕头往外走。她下意识地问:“你去哪儿?”

“这几天我睡客厅。”陆辞年顿住脚步,微侧的眸子寒凉如冰,冷冷地说,“你既然想好好过日子,那这段时间就安分点,别为难澜芳。”

说完,他直接用力甩上了房门。那“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徐清黎的心上,狼狈的感觉瞬间攀上心尖。但她还是自我安慰着:两人现在至少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陆辞年也没再赶她回娘家。

重生的第一晚,寂寞如潮水般将她紧紧包围,难捱极了。天刚蒙蒙亮,起床号清脆地响起。徐清黎伸手拿起自己的军装,慢慢穿上。可当她扣衣领的时候,脖子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刚洗漱完的陆辞年蹙眉看过去,竟看见徐清黎从衣领里拔出一根针,而她被扎的地方正渗着血珠。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澜芳一脸歉意地走了过来,声音娇柔地说:“对不起啊徐小姐,昨天我看你衣服破了个口子,就帮你缝了两针,结果忘记拔针了……”

说着,她掏出手帕,就要帮徐清黎擦伤口,又道:“您是身份高贵的司令孙女,思想觉悟高,别跟我这老百姓计较。”

对于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徐清黎下意识地抬手推开。没想到李澜芳柔弱地轻轻一倒,正好被陆辞年扶住。

“徐清黎,澜芳是好心,你不道谢就算了还动手!”陆辞年眼中满是冷漠和不满,那眼神如同一把利刃,刺得徐清黎眼眶发涩。

徐清黎着急地辩解:“衣服破的是袖口,她却把缝棉被用的粗针卡在我的衣领,这是好心?”

李澜芳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说:“陆大哥,别再为了我和徐小姐吵了,是我不够细心,她生气推我也情有可原……”

面对她的颠倒黑白,徐清黎只觉荒唐又可笑,大声说道:“你的确不够细心,但我可没推……”

“够了!”陆辞年漠然打断,语气冰冷,“澜芳,你先去洗把脸。”

炎炎夏日,可徐清黎却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凉。这时,集合口哨清脆地响起。

陆辞年站在徐清黎面前,目光冰冷,直直地盯着她,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让我再发现你针对澜芳,就别怪我动用军规来处置你!”

说完这些话,他连头都没回一下,抬脚就大步离开了。徐清黎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上辈子的情景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闪现,从最初的不信任到后来的厌恶,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最终分道扬镳……

不过,既然已经重生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她也要让陆辞年看到自己的改变。徐清黎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了定心神,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军帽,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李澜芳那带着得意的嘲讽声:“徐清黎,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跟我比让男人怜惜,你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

徐清黎皱起眉头,心里一阵厌烦,但她没有理会李澜芳,径直抬脚离开了。

等她赶到通讯连的时候,连长正好在点名。她急忙上前,身姿笔挺地朝连长敬了个礼,大声说道:“报告连长,徐清黎请求回岗工作!”

连长看到她来了,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周围的战友们也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还响起了阵阵嘲讽声。

一个战友阴阳怪气地说:“徐清黎,你还好意思来啊?上星期给首长做汇报,你倒好,跑去看狙击手选拔赛,害得我们被通报批评不说,还丢了通信连的脸!”

另一个战友也跟着指责道:“你要是不想待在通信连,就痛痛快快打报告申请转单位,别仗着有徐司令和陆团长给你撑腰,让我们跟着你背黑锅受罚!”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针,直直地刺在徐清黎的心上,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可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以前犯下的错,根本无法反驳。

面对战友们的指责,徐清黎低下头,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任性了,让大家受委屈了。但请大家放心,以后我一定会遵守纪律,认真工作。”

连长听了,摆了摆手,说:“行,归队吧。”

徐清黎努力忽视周围那些鄙夷的视线,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点完名后,她就开始认真地帮各个连队转接电话。

可没一会儿,一个小战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着急地大声说道:“嫂子,家属院失火了,李澜芳同志被锁在里面了!”

第4章

听到小战士的话,徐清黎一下子愣住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涌上心头。

连长反应最快,他着急地催促道:“你还傻站着干啥呀,赶紧回去看看!”

徐清黎这才回过神来,她歉意地看了眼其他战友,大声回答:“是!”

在回去的路上,她远远就看见家属楼上空飘着浓浓的黑烟。等她赶到家属院外,只见军属们都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而陆辞年站在人群中,正指挥着战士们扑灭余火。

徐清黎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就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尖锐的指责声也传了过来。

一个军属扯着嗓子喊道:“徐清黎,你也太狠了,居然把人家李澜芳锁家里,还放火烧死她,你良心被狗吃了!”

另一个军属也跟着骂道:“看在陆团长和徐司令的份上,你平日爱怎么作妖,咱们都没跟你计较,可你这回差点要了咱们全楼人的命啊!”

还有人喊道:“陆团长,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必须要把她送上军事法庭,从重惩处才行!”

听到这些话,徐清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再看到陆辞年那张黑沉沉的脸,心里一慌,赶忙大声辩驳:“我没有锁门,更没有放火!”

可她刚说完,楼下和她拌过嘴的陈营长媳妇就跳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还狡辩!刚才李澜芳被救出来时亲口说的,是你没关炉火,还反锁了门!”

铺天盖地的叱骂声如汹涌的浪潮,将徐清黎彻底淹没,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而男人那冰冷刺骨的质问,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她的耳膜。

“因为澜芳借住,还有她忘拔针的事,你就蓄意报复?”陆辞年目光冰冷地盯着她,语气中满是质疑。

望着陆辞年眼中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质疑,徐清黎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激动地大声说道:“陆辞年,我也是军人,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违反纪律的事!”

陆辞年紧紧地盯着她,语气凛冽,一字一顿地说:“我只看到你一次次因为澜芳跟我胡搅蛮缠。”

这一句话,就像一块巨石,堵在了徐清黎的喉咙口,让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还是不相信她。重来一世,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

陆辞年根本不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转头吩咐警卫员:“把徐清黎关进禁闭室!”

在众人的注视下,徐清黎被警卫员带走了。日头渐渐西落,不一会儿,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禁闭室里安静得可怕,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徐清黎的心越发忐忑不安。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这件事会不会传到爷爷那儿。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她真的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伤神。

“不行,我得尽快找陆辞年说清楚。”徐清黎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我们之间的误会继续下去,更不能让上辈子的悲剧再次重演!”

就在这时,禁闭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李澜芳端着饭菜,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真有意思,堂堂司令孙女,居然要被当成纵火犯抓去坐牢了。”

徐清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立刻明白了一切。她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大声质问道:“是你自己锁了门放火,还把罪名栽赃在我身上!”

李澜芳不屑地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要不是你,我现在就是团长夫人了,根本用不着受那个混蛋的打骂。”

徐清黎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厌恶:“李澜芳,当年你嫌弃陆辞年的津贴少,在我和他还没结婚前,你就急匆匆地嫁给了一个万元户,现在还有脸在这里颠倒是非!”

李澜芳眼神阴冷,恶狠狠地说:“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辞年爱的一直是我。”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如果你够聪明,就趁早离婚,免得最后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连徐司令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徐清黎被她的话彻底激怒了,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她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如果我不离,你难道要破坏军婚?”

李澜芳的眸中闪过一丝狰狞。但下一秒,她瞥了一眼楼下,然后压低声音,得意地说:“我不用破坏军婚,因为辞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

说完,李澜芳突然把手里的饭菜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瓷碗瞬间破碎。紧接着,她迅速拿起一块瓷片,狠狠地往自己的脖子上划去。

徐清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辞年冲了进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他连忙将脖子满是鲜血的李澜芳扶起,心疼地喊道:“澜芳!”

李澜芳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说:“陆大哥,徐小姐气不过,想杀我……”

听到这话,陆辞年的气势骤然一凛。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寒厉,仿佛能将人冻住。

徐清黎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凉,她急忙解释:“是李澜芳反锁了门放了火,也是她自己划伤自己,我根本没碰她!”

可陆辞年眼中只有寒厉,他冷冷地说:“徐清黎,你真是冥顽不灵。”

说完,他抱起已经晕过去的李澜芳,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周再次归于死寂。

昏暗的灯光幽幽地洒下,落在徐清黎那写满疲惫的脸上,像是给她蒙上了一层阴霾。她已经在这禁闭室里被关了整整两天,此刻,禁闭室的门终于‘吱呀’一声重新打开。

徐清黎缓缓抬眼望去,入目是那熟悉的身影,她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声音里满是惊讶:“爷爷?”

只见爷爷拄着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来。他的发间,几缕新添的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爷爷的背似乎更驼了,每走一步都带着些许吃力。

“没事了,乖孩子。”爷爷的声音带着安抚,“爷爷都查清楚了,家属院起火的时候你还在连队呢,你是被冤枉的。”

第5章

徐清黎微微一愣,目光落在老人那消瘦了几分的面容上。老人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此刻还带着为她奔波后的疲惫。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愧疚,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爷爷,对不起,我又让你操心了……”

爷爷心疼地走上前,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和地说:“傻孩子,爷爷保护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爷爷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起:“只是辞年这次有点糊涂,你放心,爷爷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徐清黎沉默了,苦涩的滋味在心头慢慢蔓延开来。她知道,陆辞年不是糊涂,而是太在乎李澜芳了,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偏向她。

徐清黎被放出了禁闭室。因为伤口有些发炎的趋势,她便去了医院换药。她脚步有些缓慢地从病房里走出来,刚一抬头,就看见陆辞年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热水壶。

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沉默。

还是陆辞年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家属院的火的确和你无关,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听到这话,徐清黎的眸光猛地一怔。活了两辈子,这可是陆辞年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就好像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一丝生机在她的心中萦绕。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刚想说话,陆辞年的话锋却突然一转:“但一码归一码,你伤害澜芳是事实。”

徐清黎的呼吸瞬间一窒,就像突然坠入了冰窟,浑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陆辞年凝视着她的眼眸,犹如暗涌一般,裹挟着她一点点下沉。

“你跟我过来。”陆辞年说完,便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

徐清黎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走进病房,徐清黎就看见病床上的李澜芳。李澜芳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没等徐清黎反应过来,陆辞年强硬的话语就砸了过来:“向澜芳赔礼道歉。”

徐清黎僵在了原地,她惊愕地望着陆辞年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心中满是愤怒和不解。

李澜芳其实一直在担心陆辞年会不会怀疑自己,听到陆辞年这话,她心中的慌乱瞬间消失了。她装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轻声说道:“陆大哥,你不要难为徐小姐,也不要为我得罪徐司令了,我的伤也不碍事的。”

说完,李澜芳又泪眼汪汪地看向徐清黎,声音带着哭腔:“徐小姐放心,我会告诉别人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绝对不会坏了你的名誉……”

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徐清黎气不打一处来,她提高了音量:“李澜芳,你口口声声说我伤了你,那让公安介入调查,看看割伤你的瓷片上留下的到底是谁的指纹。”

听到这话,李澜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眼神中满是慌乱。她知道自己的把戏可能要被拆穿了,于是赶紧捂住伤口,一边暗中撕扯着纱布,一边大声痛呼:“陆大哥,我,我又疼了……”

顷刻间,血浸透了纱布,染红了她的衣领。

见此情景,焦急瞬间占据了陆辞年的心。他的脸上满是担忧,立刻大声叫来护士:“护士,快来!”

护士满脸不耐烦,直接朝着他和徐清黎挥了挥手,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我都强调多少遍了,病人伤口深,情绪也不稳定,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受刺激。你们这么闹,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嘭”的一声,病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徐清黎站在原地,偷偷瞟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陆辞年。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又多了几分惶恐。他是不是又觉得自己是故意去刺激李澜芳的?可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里的真心话啊。

徐清黎忍着心口那股沉闷的感觉,鼓起勇气想拉住陆辞年的手。她刚把手伸出去,就被陆辞年一把攥住了手腕。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一下子坠入了男人那从未有过的深恶痛绝的眼神中。那眼神,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徐清黎瞬间僵在了那里,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辞年用力推开她的手,声音冷淡又疏离:“以后离澜芳远点。另外,在家属院修好之前,我住办公室,你回家,咱们也算各自清静。”

陆辞年就像一堵铜墙铁壁,让人怎么也穿不透,怎么也越不过去。徐清黎紧紧攥着微微颤抖的掌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凉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她只觉得浑身无力,疲惫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徐清黎看到她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嚓”的一声擦出火,点燃了一张男人的照片。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徐清黎的目光,主动解释道:“这是我丈夫,他刚才去世了。”

女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得就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徐清黎心里满是疑惑,可又不好意思多问。没想到,女人自己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外人都觉得我跟他夫妻恩爱,可他咽气的时候,嘴里叫的居然是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把我们攒了半辈子的钱分出一半给她,你说可笑不可笑?”

照片很快就烧成了灰烬。女人一边在水池边洗着手,一边淡淡地说:“死了也好,我也不用再整天围着他转,还得看他的冷脸。”

女人顿了顿,又说道:“人啊,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徐清黎看着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思绪渐渐沉浸了下去。为自己活一次?活了两辈子,因为一直深爱着陆辞年,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回。

徐清黎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军区,找到连长,交了这两天的思想报告。然后,她打算去家属院拿自己的行李。可警卫员却告诉她,所有东西暂时都放在陆辞年的办公室了。她没办法,只能转头朝办公室走去。

徐清黎来到办公室,打开那个塞满衣服的柜子,伸手取出自己的军装。可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错拿成陆辞年的了。她正想把衣服放回去,突然,一封信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信落在地上的时候,一枚金戒指从里面摔了出来。

徐清黎弯腰捡起戒指,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她和陆辞年结婚的时候,陆辞年除了挤出点时间去拍结婚照,什么也没给她。这枚戒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她戴在手上,根本戴不上。

犹豫了好一会儿,徐清黎还是打开了信封。“遗书”两个字一下子映入了她的眼帘。军人要备着遗书,这是规定。可她没想到,陆辞年的遗书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陆辞年这辈子守完了国家和人民,下辈子,我只守着澜芳一个人。”

落款日期,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寥寥几个字,就像一记重锤,震得徐清黎的掌心猛地颤抖起来。

突然,陆辞年愠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6章

“你在干什么?”

原本安静的房间里,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质问,打破了寂静。她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戒指,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只见他迈着大步,快速地走了过来,那急切的步伐带起一阵风。他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戒指,大声吼道:“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徐清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一阵酸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纸,指节都泛白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他真的很爱李澜芳。他对李澜芳的爱,那样真挚,那样热烈,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而自己,两辈子都只能远远地看着,求而不得。

陆辞年看到徐清黎目光中的挫败和挣扎,心里竟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转头走向柜子。他猛地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李澜芳的衣服,胡乱地塞进袋子里。

被无视的滋味,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徐清黎的心。这种痛,远比责怪和斥责还要锥心。看着陆辞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徐清黎终于忍不住,大声开口:“陆辞年,你就那么恨我吗?恨我到连遗书都没有留给我这个妻子一个字。”

陆辞年的眉头骤然拧紧,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回头。他只是冷冷地回了句:“不是讨厌,而是没必要。”

说完,他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久违的泪水在徐清黎的眼眶里打转,最后挤红了眼眶。她紧紧地攥着桌角的手,用力到骨节都泛白了,可仍旧压不住陆辞年那句“没必要”带来的痛。

忽然,一抹军绿身影出现在门口。徐清黎以为是折返的陆辞年,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这一望,让她浑身一僵,嘴唇嗫嚅着:“爷爷?”

她慌乱地擦去眼尾的湿润,动作匆忙又窘迫。可老人带着茧的掌心,轻轻地裹住了她的手。老人的声音有些嘶哑,里面潜藏着心疼和保护:“走,爷爷带你去离婚。”

第7章

听到爷爷的话,徐清黎的心猛地一震,顿时觉得更加狼狈了。她不仅担心爷爷会像上辈子一样,因为她和陆辞年的事而加重病情,还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硬着头皮解释:“爷爷,我和辞年只是闹了点矛盾而已。”

爷爷一脸心疼地看着她,说道:“受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跟爷爷说。”

徐清黎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她心里想,这辈子如果能和陆辞年好好在一起,能让爷爷安心健康地度过余生,那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她和陆辞年再次渐行渐远……

爷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原本想让你过平静安稳的日子,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人怎么活是自己选择的,爷爷不能替你做决定。”

闻言,徐清黎不由想起在医院里听到女人说的那句话:“人啊,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她活了两辈子,却始终围绕着陆辞年转。可他既然对自己无意,自己也不能强求。是时候放手这段本不应该开始的婚姻了。

徐清黎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着爷爷去了政委办公室。

面对她打离婚报告的申请,政委一脸为难地说:“徐司令,军婚不是儿戏,哪能说离就离。”

没成想,老人突然伸手解下胸前所有的功勋章。他把那些功勋章整齐地放在桌上,神情严肃地说:“我十四岁当兵,从一个班长坐到司令的位置,没干过一件滥用职权的事,可今天,我想用所有的荣誉和功勋,给孙女换一个自由的机会。”

听到这席话,政委沉默了。他看着桌上的功勋章,又看了看老人和徐清黎,思考了许久。最后,他点了点头,帮徐清黎申请了强制离婚。

“等明天上级签字批准后,你们离婚的通报就会出来。到时候,离婚报告一份你拿着,另一份会送去陆团长那儿。”工作人员一边整理文件,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徐清黎机械地点点头,走出办公室,神情有些恍惚。回到家,她还没全然缓过神,就听见爷爷在书房唤她:“清黎,你来书房一下。”

徐清黎走进书房,只见爷爷拉开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把式手枪。那手枪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一下子怔住了。

爷爷把枪递到她面前,温和地说:“这手枪是三年前你拿到狙击手选拔赛第一名时,组织送给你的。爷爷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当狙击手的梦想,所以一直替你留着。”

徐清黎看着手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有些犹豫。爷爷接着说:“另外,我准备送你去首都进行特训。只要你肯,明天就能走。”

望着老人鬓间那花白的头发,徐清黎心里一阵不忍。任何特训都有风险和死亡,她不怕死,却怕再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爷爷,爸妈和哥哥都不在了。如果我走了,又怎么替他们尽孝道呢?”徐清黎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爷爷把枪塞到她手里,语重心长地说:“你对国家和人民忠诚,就是对爷爷尽孝。清黎,去做你想做的事,以后你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爷爷的话,一字一句,如同温暖的火焰,暖热了徐清黎的心,也燎红了她的眼尾。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接过手枪,坚定地说:“好。”

这一次,她要真正为自己活。

次日一大早,徐清黎来到陆辞年的办公室。她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把自己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收拾好,放进包里。

“陆辞年不在吗?正好,省得见面尴尬。”徐清黎心里想着,拿完东西后便去医院拆线。

刚出药房,她就看见陆辞年正搀扶着李澜芳,慢慢往检查室走去。李澜芳靠在陆辞年身上,娇弱地说:“陆大哥,你还记得吗?你之前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可现在我们各自有了家庭……以后你会不会丢下我?”

陆辞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耐心而认真地回答:“不会,我会一直照顾你。”

徐清黎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心还是痛了一下,但更多的是释然。她心想:原来拼命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只会活成笑话。她不愿再继续这种混沌的生活。

李澜芳步入检查室,陆辞年站在门外守候着。他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缓缓转过身来。当他们的目光交汇,徐清黎清晰地捕捉到男人眼中的戒备。

她掩饰住内心的苦涩,镇定地走向前,说:“我留在你办公室的物品都已取走,至于结婚照,你自行处理吧。”

陆辞年的面色微微一愣,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涌上心头。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徐清黎已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

他紧锁着眉头,突然开口:“徐清黎,我已经决定要照顾澜芳一生一世。”

徐清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淡淡地说:“好,一切依你的意愿行事。”

陆辞年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本以为她会激烈争辩,却没想到得到的竟是如此淡然的回应。他感到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的烦躁,嘴里只吐出一句:“你终于变得理智了。”

徐清黎紧握着拳头,沉默不语地离开了。望着那逐渐远去的消瘦身影,陆辞年感到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

微风拂过,树影在地上斑驳摇曳。徐清黎来到老凤祥戒指店,在柜台前仔细挑选着戒指。

她拿起一枚戒指,在灯光下看了看,问店员:“这枚戒指多少钱?”

店员微笑着回答:“这枚戒指仅需三百元。”

徐清黎有些感慨,一枚戒指其实并不昂贵,然而她在陆辞年身上期盼了两辈子也未曾得到。幸运的是,现在她不再抱有期望,也不再强求。

她付了钱,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从此以后,她想要的东西自己购买,荣誉自己争取,只为自己的幸福。

第8章

徐清黎回到了军区。她刚踏入军区大院,就瞧见爷爷正站在家门口,身影显得有些孤单。而警卫员正一趟趟地把她的行李往车上搬,动作十分利落。

徐清黎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扶住老人的手,眼中满是担忧:“爷爷,以后我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别累着了。”

爷爷慈爱地拍了拍徐清黎的手背,笑着安慰她:“乖孩子,你放心,爷爷身体还硬朗着呢,能吃能睡的。倒是你,一个人去首都,人生地不熟的,要照顾好自己。”

徐清黎看着爷爷消瘦的脸庞,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心里更觉不舍。她刚想再说些什么,爷爷却把一份文件塞进她手里,然后催促道:“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爷爷一会儿得去开会,不能送你啦。”

徐清黎压着嗓子里的哽塞,鼻子一酸,轻轻点点头,然后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慢慢驶离。她透过车窗,望着爷爷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徐清黎打开手中的文件,是被批准的强制离婚报告。她望向窗外,外面的景色快速后退,她像是卸下了枷锁一般,长长地吐出口气。这段强求来的婚姻,终究还是结束了。她在心里默默说道:“陆辞年,再见了。”

下午,天气格外炎热,蝉鸣噪得人耳朵生疼。幽静的医院走廊里,只有护士偶尔走过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安静。

陆辞年站在走廊尽头,手里夹着一根烟。这烟,他已经几年没碰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早上徐清黎那淡漠的眼神和话语,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怎么也挥之不去。

陆辞年深吸一口烟,然后吐出个烟圈。那烟圈缓缓散开,可他胸腔里那股压抑的空落落感觉却越来越严重。过了好久,他才捻灭了烟,转头准备去看看李澜芳就回军区。

可刚走到病房外,就听见里头传出李澜芳慢条斯理的话:“没错,是我故意把门反锁放火,又栽赃给徐清黎。也是我自己用瓷片割伤自己,故意让辞年误会她。”

“可我也是没办法啊,辞年虽然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但也没有跟徐清黎离婚的打算。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想办法把她逼走!”

“就算我现在离婚,以后也不能没名没分的跟着辞年啊。妈,你要是还想过好日子,就好好帮我守好这些秘密。”

李澜芳的一字一句,像是炸开了陆辞年心底的雷,轰响过后,硝烟弥漫。蓦然间,他脑子里闪过这些日子徐清黎委屈的目光,她每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早上她眼中的失望。

隐隐的,心口的空寂似是化成火苗,灼烧着他整个胸腔。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这时,病房里又传来李澜芳的声音:“行了妈,你赶紧回去吧,别打扰我和辞年。”

李母一边应声,一边拉开病房门。当她看见外面黑脸的陆辞年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李澜芳也反应过来,忙恢复柔弱姿态,若无其事道:“陆大哥,你不是回军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辞年沉默着,一双冷眸噙着从没有过的阴寒,冷飕飕地盯着她。

李澜芳意识到他一定是听到刚才的话,脸霎时白了,慌地下床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说:“你听我解释,刚刚我在跟我妈开玩笑呢,都是误会……”

说着,她暗暗给李母使眼色。

李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听到陆辞年的话后,她赶紧点头,头点得像捣蒜一般,嘴里磕磕巴巴地附和着:“对对,我们母女俩说笑呢……”那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可下一瞬,陆辞年猛地抽出手,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寒风般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顿,冰冷刺骨:“你不用着急解释,等我把徐清黎找来,你再好好说这些‘误会’!”

凉薄的话语如同冰刀,直直地刺进李澜芳的心里,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从没见过陆辞年这样冷酷的一面。在她的印象里,陆辞年一直是温和有礼的,可此刻,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陆辞年也无心跟李澜芳纠缠,他转身大步离开,脚步急促而沉重。想见徐清黎的念头在瞬间膨胀,如同燎原的烈火,伴着愧疚不断泛滥。他的眼神中满是懊悔,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心里不断地自责:是他错了。他竟然一次次误会她,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陆辞年越走,双手越握得死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声在耳边砰砰作响,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慌。他的脑海里全是徐清黎的身影,他从没这么想立刻见到徐清黎,想向她道歉认错,想告诉她,他也是想好好跟她过日子的……

可就在陆辞年刚出医院时,一辆军绿吉普“嘎吱”一声停在了他面前。车门打开,政委从车上下来,他看着陆辞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陆辞年眉心一跳,紧接着就看见政委递来一份文件,语重心长地说:“辞年,昨天清黎申请了强制离婚,今早就去首都特训了,你们这对冤家,算是彻底消停了。”

第9章

政委的叹息犹如惊雷,在陆辞年耳边炸响。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神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强制离婚?去首都特训?这些事,徐清黎都对他只字未提!

见陆辞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政委不由有些疑惑,他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平日你和清黎都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动不动就吵,现在离了,你怎么还一脸不情愿?”

陆辞年绷着脸,眼神坚定而执着,他看了眼文件后,没有接,直接转头走了。他一只手按着胸腔下紧缩的心,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嘴里轻声安慰着自己:徐清黎只是一时气上头才离婚,只要两人把一切都说开,她会想明白的。

陆辞年快步上了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朝警卫员大声说:“回军区,快点!”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望着远去的车子,政委又看向手里的文件,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橙红的夕阳在天边漫开,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下训的哨声在训练场回荡,清脆而响亮。军区大院里,徐司令正坐在客厅整理着旧照片,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一段珍贵的回忆。

一声浑厚的“报告”打破屋子的沉寂。徐司令像是早有预料,只瞥了一眼,淡淡地说:“进来吧。”

陆辞年迈进门,正好看见老人手里拿着徐清黎十八岁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笑容肆意灿烂,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好的话全突然哽在喉咙,一句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徐司令先开口,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清黎已经去首都特训了,没个两三年回不来,就算她回来,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用担心。”

徐司令的一字一句打在陆辞年脸上,让他头一遭感觉到狼狈。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攥紧,指关节泛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司令,我和清黎之间有误会,请您告诉我,她去特训的具体单位。”

徐司令眼神一凛,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锐利,严肃地问道:“怎么,你还想为了李澜芳,追去首都为难清黎吗?”

陆辞年哽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憋出一个字:“我……”

“我这辈子做了很多决定,从没后悔过,唯独清黎的婚事,我后悔了。”

徐司令看着桌上的照片,目光中泛起自责。

“唉,说起来也怪我啊。”老人一脸懊悔,轻轻摇着头,缓缓说道,“我总想着,只要给她找个能靠得住的好丈夫,她往后的日子就能安稳了。却偏偏忘了,两个人在一起,合适才是最重要的。都怪我考虑不周,才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啊。”

听着老人这番满是自责的话,陆辞年的心不由猛地收紧。他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何尝又没错呢?他一直一昧地偏袒着李澜芳,满心满眼都是她,全然忘了徐清黎的感受。徐清黎该有多伤心啊。可现在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他只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

陆辞年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说道:“司令,我想见清黎,我想当面跟她谈谈,把事情说清楚。”

徐司令脸色一沉,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出去!”那语气不容置疑。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慢慢地吞噬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陆辞年呆坐在团长办公室里,眼神有些空洞。他的脑子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徐清黎在这儿说的那句话。

“陆辞年,你就那么恨我吗?”徐清黎双眼含泪,声音颤抖,“恨我到连遗书都没有留给我这个妻子一个字。”

直到现在,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她那时言语中藏着的委屈、无奈以及悲凉。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空寂的氛围和懊悔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得陆辞年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紧抿着唇,脸色十分难看。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打算联系首都的几个军区。他咬着牙,在心里发誓,只要徐清黎在那儿,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

陆辞年刚想伸手去拿电话,大门那儿的哨兵就先打来电话。哨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团长,有一位自称李澜芳母亲的同志找您。”

闻言,陆辞年揉了揉皱紧的眉,轻轻“嗯”了一声。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李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辞年啊,看在你和澜芳好过一阵的份上,你快去救救她吧!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啊。”

第章

陆辞年赶到医院时,李澜芳的病房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病房门紧闭着,里头传出李澜芳凄惨的哭声,还有男人愤怒的叱骂声。

见陆辞年来了,一位护士立刻快步上前,焦急地说道:“陆团长,你可算来了。李同志丈夫来了后就在里头大吵大闹,还动手打了李同志。”

另一位护士也在一旁,带着哭腔说道:“我们要叫公安来,可他丈夫说要是敢叫公安,他就掐死李同志,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等您来。”

陆辞年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他眼神冰冷,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开了病房门。

只见病房里一片狼藉,药水瓶碎了一地,玻璃碴子四处都是。被子和枕头也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李澜芳顶着红肿的脸,坐在地上,伤口已经渗出血来。她的样子十分狼狈。

她的丈夫陈烈手里拿着椅腿,正指着李澜芳的鼻子,大声骂道:“花老子那么多钱,还敢给老子戴绿帽。离婚可以,把彩礼钱和这些年我给你搭进去的钱全部还回来!”

看见陆辞年,李澜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她踉跄着站起来,躲到陆辞年身后,带着哭腔喊道:“陆大哥,救救我,他要打死我……”

陆辞年眉头一拧,眼神中透露出不满。虽说李澜芳做错了事,但陈烈也没权利这样对她。他看了眼陈烈手里的椅腿,声音平静却带着威慑力:“把东西放下。”

陈烈面露怯色,但还是硬着脖子,大声说道:“当兵的怎么了?当兵的也管不着老百姓的家事!”

话落,外头有人提醒了句:“这可是军区的陆团长,是你老婆之前的对象,你可别乱来!”

听到这话,陆辞年脸色有些难看。

李澜芳紧紧地扯着他的手,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神情,声音带着几分娇弱:“陆大哥,我伤口好疼呀,你快带我走好不好嘛?”

她的话刚落音,陈烈便在一旁调侃起来,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我说呢,就凭你之前做过的那些烂事,怎么能住到军区里呢。原来啊,陆团长还是喜欢你这一类型的。”

陆辞年一听这话,面色瞬间一变,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而李澜芳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了一丝血色,眼神中满是慌张,连声音都颤抖起来:“陈烈,你又想胡说八道什么?可别在这里乱嚼舌根。”

“我胡说?”陈烈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满是不屑,“陆团长,你还不知道这女人之前做过多少缺德事吧?我今天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紧接着,他像是在列罪状似的,侃侃而谈起来。“四年前,淮水县出了洪灾。妇联的刘主任让李澜芳组织人给前线抗洪的战士送水送粮,她倒好,嫌累不愿意干。又听说能拿国家补贴,结果她趁刘主任病重,把功劳和补贴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陆辞年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李澜芳着急地跺脚,大声喊道:“你别乱说,根本没这回事。”

陈烈不理会她,继续说道:“还有两年前军服厂那事,李澜芳半点活儿没干,却吃了军服厂发给帮工妇女工资一半的回扣。那些妇女辛辛苦苦干活,钱都被她给昧下了。”

李澜芳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陈烈:“你血口喷人,我要告你污蔑。”

陈烈冷笑一声:“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半年前她又趁我喝醉,脱了衣服跟我躺一块儿,还说她那团长对象光职位高,到底还是个穷光蛋……”

陈烈话还没说完,就被急疯了的李澜芳打断。她双眼圆睁,愤怒地骂道:“混蛋!你给我住口!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说着,她紧紧拉着陆辞年的手,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陆大哥,你别听他胡说,他在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做那些事呢。”

陆辞年面无表情,可眼神已经透出瘆人的冷意。他紧紧盯着李澜芳,仿佛要把她看穿。陈烈又冷嘲热讽了句:“李澜芳,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现在还嘴硬。”

病房外议论纷纷,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澜芳身上,眼神中满是鄙夷。有人小声嘀咕:“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就是啊,太过分了。”

李澜芳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里又羞又恼。她望着沉默不语的陆辞年,拼命压着内心的惶恐,还想引起他的怜惜。她拉着陆辞年的胳膊,摇晃着:“陆大哥,你相信我啊。”

可陆辞年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动作干脆而决绝。下一瞬,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报警,让公安对李澜芳依法处置。”

第章

陆辞年的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将李澜芳打入了地狱。她浑身一颤,泪水再次糊了满脸,声音凄惨地喊道:“陆大哥,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辞年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心绪复杂。他想起和李澜芳相识已久,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过往。那时候,她温柔善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总以为她是个值得托付的女人,却没想到她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懊悔像藤蔓一样,攀上心尖,让陆辞年胸膛闷疼。他暗自叹息,真是一叶障目啊。他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一次次误会又伤害了徐清黎……

陆辞年没有再理会李澜芳的哭诉,转头大步离开。他步伐坚定,头也不回。“陆大哥!陆大哥!”李澜芳慌得要追上去,可却被人群拦住。

路人的嘲讽、责骂声此起彼伏。“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太坏了,真不要脸。”陈烈也在一旁一句句地逼迫:“怎么样,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这些声音压得李澜芳呼吸艰难。在巨大的压力下,她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夜色沉沉。陆辞年赶回办公室,立刻给首都的几个军区打去电话。他握着电话,声音焦急:“请问有没有徐清黎的消息?”可始终得不到徐清黎一点消息。

他有些颓然地靠着椅背,眼神中满是失落。他的目光落在柜子上的结婚照上。照片中,他没有笑,表情严肃。而徐清黎弯着嘴角,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得出她很开心,却似乎因为身边男人的关系,收敛了自己的喜悦。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紧接着,政委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他一进来就看到陆辞年耷拉着脑袋,满脸丧气。政委走到他面前,拉过椅子坐下,笑着说道:“嘿,你当兵以来啊,还从没因为思想问题跟政委我聊过天呢。看来今天我得好好跟你唠唠了。”

陆辞年轻轻抿了抿嘴唇,沉默着没说话。政委从兜里抽出一根烟,递给陆辞年,自己也点上一根,然后感叹起来:“当初啊,你和清黎打结婚报告的时候,我就跟徐司令说过。我说你俩没啥感情基础,而且清黎和你都是那倔脾气,以后啊,不打架也得吵架。你瞧瞧,还真被我给说中了。”

陆辞年摩挲着手里的烟,低声说道:“……是我的错更大。”

说着,他陷入了回忆,眼神有些迷离。“这半年的婚姻生活啊,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李澜芳。她缺钱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把津贴给她;她不开心了,我就赶紧去陪着她;她受了委屈,我立马去帮她出头。可我做这些的时候,从来都没顾及过徐清黎的感受。”

政委身体前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谁还没犯过错呢?就算是徐司令,也有犯错的时候呀。”

顿了顿,政委话锋一转,认真地问道:“那我现在问你,你爱清黎吗?”

陆辞年的眼眸微微一怔,过了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我不知道。”

政委皱起眉头,提高了音量:“你爱不爱一个女人,自己还能不知道?”

陆辞年双手撑着额头,思绪渐渐沉入回忆。“有时候啊,我就特别想知道清黎心里到底在想啥。她啥都不说,我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她闹脾气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我对李澜芳可从来没这样过。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她们性格不一样。”

政委看着陆辞年一脸迷茫,找不到答案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他从来没见过陆辞年为一个女人这么纠结。也许他还没那么爱徐清黎,但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她的。

良久,政委叹了口气,说道:“我跟徐司令聊过,他说清黎去接受狙击手特训了。这特训啊,没个一年半载结束不了。所以你也别找了,等特训结束,司令消消气再说吧。”

然而,陆辞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我要先找到她。只有看到她平平安安的,我心里才能踏实。”

第章

陆辞年铁了心要找到徐清黎,政委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从那以后,陆辞年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路。这两年来,他给首都的好几个军区都打了无数通电话。每次打电话,他都满怀期待,声音急切地询问:“你们单位有没有叫徐清黎的女兵?”

可得到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是冰冷的一句:“单位没有叫徐清黎的女兵。”

陆辞年几次硬着头皮去问徐司令,每次徐司令都是黑着脸,没好气地把他轰走,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直到八一节这天,原本正在开会的徐司令突然脸色煞白,一头栽倒在地。警卫员们吓得赶紧把他紧急送去医院。

听到消息的陆辞年心急如焚,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病房里,医生一脸凝重地摘下听诊器,对旁边的人说道:“司令可能是蛛网膜下出血,但具体情况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陆辞年拧着眉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看着病床上老人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他心想,徐清黎不在,自己理应照顾好徐司令,可是……

就在这时,警卫员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沉声喊了句“报告”,走进病房。“团长,信又被寄回来了。”

看着警卫员递来的信,陆辞年眼底闪过一抹挫败。他伸手接过信,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指导员,这两天让副团值班。”

“是。”

陆辞年坐在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当看到那熟悉的“查无此人,退回原处”的字样时,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这已经是他寄给徐清黎的第两百七十八份信了,每一份都像石沉大海,和前面两百七十七份一样,都因为没有收件人而被退了回来。

陆辞年缓缓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他此刻的心情。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徐司令身体抱恙,徐清黎应该会回来的吧。

一连两天,陆辞年都守在徐司令的病床边。徐司令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陆辞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他紧紧握着徐司令的手,轻声说:“司令,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徐司令因为病情过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无法回应他。

这天下午,陆辞年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便决定回去换一身。他匆匆赶回医院,脚步急切。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听见两个护士在小声说话。

“那个在徐司令病房的女兵是谁啊?好像没见过啊。”一个护士好奇地问道。

“听说她从首都军区过来的,好像是徐司令的亲戚。”另一个护士回答道。

“听护士长说,徐司令有个孙女,还和陆团长是夫妻呢,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离了,那个女兵会不会就是司令孙女啊?”

陆辞年听到这话,心猛然一震。难道是徐清黎回来了!?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大步朝病房迈了过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每一次靠近病房,他的心跳就加速一分,连呼吸都越发艰难起来。

终于,他来到了病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一个穿着军装的熟悉背影正站在病床旁。陆辞年的眼睛瞬间瞪大,紧缩的眸子颤了颤,下意识地开口:“徐清黎?”

那背影一怔,像是被这声音惊到了。然后,她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徐清黎在一瞬的惊诧过后,很快恢复了从容,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真的是徐清黎!陆辞年愣愣地看着面前英姿飒爽的女人。相比两年前,她瘦了些,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她的眉毛微微扬起,眼睛明亮而有神,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她的眼神顾盼神飞,透着一股坚毅和自信。

一时间,陆辞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几百个日夜的惦念,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那些曾经的回忆,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他只觉自己几百个日夜的惦念终于有了停靠的港湾。

他有些僵硬地迈着腿,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千言万语在他的喉咙里打转,最后,他只说出了一句笨拙的:“你还好吗?”

徐清黎的眉目淡淡的,声音轻柔地说:“挺好的,谢谢你这几天照顾爷爷。”

离得近了,陆辞年才发现她看自己时的眼神已经变了。曾经的深情和祈盼已经消失不见,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一种说不出的惶恐攀上心来,他刚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一道清朗的男人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粥我买回来了,你也趁热吃点吧。”

陆辞年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身姿挺拔,上尉军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而男人看到病房多了个人,也愣了一下。

这时,徐清黎走过去,站在男人身边,朝陆辞年说:“忘了说,这是我未婚夫,江淮。”

第章

未婚夫!?这话像响雷在陆辞年身边炸响,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

而江淮看了眼陆辞年的军衔,上校……

他看向徐清黎,在看到对方示意的眼神后,硬着头皮朝陆辞年敬礼。“首长好,平陵军区猎鹰特种队副队长江淮!”

陆辞年像是没看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徐清黎。他只觉得胸口翻涌着沉闷和烦躁,他按着胸口,大步出去:“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徐清黎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毕竟在回来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会与陆辞年碰面的准备。她心想,聊一聊也好,正好可以把两年前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摊开来讲清楚。

她转头看向江淮,轻声说道:“爷爷这儿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江淮点了点头,徐清黎便转身跟上了陆辞年。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默默地走出了医院。他们走啊走,走了很长时间。徐清黎见陆辞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打算,便干脆停下脚步,站定身子,大声说道:“陆团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陆团长”这个称呼,让陆辞年的心猛地一紧。这个称呼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可从徐清黎的嘴里说出来,他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疏离感。陆辞年看着徐清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你和那个上尉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清黎一脸疑惑,不明所以地回答:“我之前就说过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徐清黎!”陆辞年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和深深的不解。

然而,徐清黎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她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冷冷地说道:“你别问我为什么,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以后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这两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把陆辞年心底刚刚燃起的那团火,瞬间浇灭。他紧紧地攥着双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怨恨,以前的那些事我也都弄清楚了,的确是李澜芳诬陷了你。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强制离婚,还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听到陆辞年的这番话,徐清黎的心神微微一怔。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那么英俊潇洒,只是和自己曾经深爱的那个模样,似乎有了一些不同。或许,变的不是陆辞年,而是她自己。

徐清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爷爷说,这两年你一直在找我。那我现在想问你,要是你永远都不知道李澜芳的所作所为,你还会这么做吗?”

陆辞年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

“你不会。”徐清黎替他给出了答案,“你会觉得我是‘畏罪潜逃’,是在利用爷爷的关系逃避自己的错误。你会觉得开心,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缠着你了,也不会有人给你丢人了。”

“不是!”陆辞年急切地否认,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徐清黎的手,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的掌心渐渐收紧,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否认我给你带来了伤害,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两年来,陆辞年也尝试过放弃寻找徐清黎。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既然徐清黎选择结束这段婚姻,还不告而别,那肯定是下定决心了的,自己又何必苦苦纠缠呢。可是,他只坚持了两天就放弃了。他根本做不到,仿佛对徐清黎的想念和期盼,已经成了他生活中无法改变的习惯。

然而,徐清黎却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重来的机会了,陆辞年,我已经不爱你了。”

兜兜转转,历经两辈子,她终究还是不爱了。

第章

“陆辞年,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陆辞年的耳膜上。连同掌心那空荡荡的感觉,一起绞着他的心。他直直地看着徐清黎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心虚。可惜,她那坦荡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等陆辞年再开口说话,徐清黎便又接着说道:“我听说李澜芳被判了十八年。既然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彻底了结了。”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缓缓垂下眼睫,轻声道:“以后谁也不欠谁。”

说完这话,徐清黎毫不犹豫地转身,抬脚就要走。“等等!”陆辞年急忙喊道。

他紧紧望着她的背影,眼尾隐隐约约泛起了红,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易就放下?”

徐清黎的每一次变化,都让陆辞年感到猝不及防,不知所措。第一次是在两年前。从医院出来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往那执拗刚硬的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还流露出他那时根本看不懂的深情。那种感情,就好像在岁月里浸泡了一辈子。

现在,是第二次。她虽然没有变回最初时的高傲模样,却冷淡得让陆辞年完全捉摸不透。温暖的阳光洒在徐清黎的身上。就如同两人在两年前的医院分别时一样,她依旧没有回头,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没有为什么,当兵的,哪有那么多闲心情谈儿女情长。”

徐清黎扔下这句话后,便大步向前走去。陆辞年站在原地,身体僵住了,呆呆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如汹涌的浪潮一般向他袭来。他缓缓蜷起拳头,死死地攥住掌心那一抹还未消散的余温,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追逐的勇气。

过了很久,陆辞年通红的眼中渐渐漫起一丝不服输的神情。有人说,感情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徐清黎这堵墙,他反正是撞定了,就算头破血流,他也绝不回头。

医院的病房里,江淮刚刚打来热水。看到徐清黎回来了,他立刻走上前,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问道:“队长,刚才那位首长是谁啊?还有,你怎么说我是你未婚夫呢?”

徐清黎简洁明了地解释道:“前夫,帮我应付一下。”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淮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徐清黎离过婚,一开始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训练的时候,大家也曾经拿这件事议论过,觉得她是个离婚走后门的关系户。不过很快,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因为徐清黎的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不管是作战、排雷,还是格斗,尤其是狙击,她直接碾压了整个平陵军区的男兵和女兵。最后,她更是凭借绝对的实力,成为了特种队的队长。

江淮想到陆辞年刚才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发憷,犹豫着说道:“可队长,我……”

徐清黎接过他手里的热水壶,皱起了眉,问道:“你这什么表情?怕了?”

江淮挠挠头,解释道:“倒不是怕……但你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大那么多级。万一首长去查档案,那不就露馅了吗?”

“行了,有我顶着呢。你先去北原军区跟其他人做报告吧。”徐清黎说道。

江淮立刻站直身体,敬了个礼,大声说道:“是!”

徐清黎拿起棉签,沾了些水,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湿润着老人有些干裂的嘴唇。看着老人那憔悴的脸庞,她心如刀绞,轻声说道:“爷爷,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等了我这么久。”

“之前因为保密条例,我没能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是特种兵了。”

第章

风透过窗隙吹进病房,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

徐清黎轻轻握住徐司令那带着微凉触感的手,心中压抑了整整两年的话语,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爷爷,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一直不敢说,因为我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其实,我是个重生的人。”

“上辈子,我活得那叫一个狼狈。我和陆辞年离了婚,还连累您郁郁而终。您为这个家操了一辈子心,最后却因为我,落得那样的结局,我真的好愧疚。”

“重生之后,我心里就琢磨着,如果我能好好跟他过日子,说不定上辈子的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就盼着能改变命运。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想错了。上天让我重生,或许就是想让我明白,人活着就得为自己争口气,不能再那么软弱了。”

说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回忆。“刚去特训的时候,我还是没出息地想起了陆辞年。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全是他的影子。我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就觉得胸口闷得慌,喘不过气。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栽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呢?”

“后来,慢慢地,我不再想他了。我开始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还有那些和他们一样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们。他们为了国家和人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这点感情上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好在,最难熬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爷爷,你就醒来看看我好不好?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徐清黎哽咽着,缓缓地将脸轻轻贴在徐司令的手背上,感受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温度,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在手背上。

与此同时,在军区里,陆辞年心事重重地走进机关大楼。他低着头,脚步有些沉重,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江淮带着五个眼生的兵正往会议室走去。

恰好这时,指导员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陆辞年立刻上前,急切地问道:“那几个人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

指导员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然后解释道:“那是平陵军区的猎鹰特种队。听说咱们二十四团要抽调一批拔尖的兵进行特种训练,组织特地把他们叫过来当教官呢。”

说着,指导员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听说他们队长是个女兵呢!也不知道长什么样,能当特种队的队长,肯定不简单。”

闻言,陆辞年的心猛地一沉。特种队的女队长?难道会是徐清黎?她竟然进了特种队,还当上了队长!这可真是他没想到的。

“陆团长?你在想什么呢?”指导员看着陆辞年发呆的样子,一脸疑惑地问道。

陆辞年这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回了办公室。

等开完团部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辞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医院。他心里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病房里,徐清黎正细心地给徐司令擦着脸和手,动作轻柔而专注。江淮站在一旁,认真地做着汇报:“一共有一百五十七个人报名参加训练,全是男兵。具体的训练计划我和唐建名已经做好了,到时候你看完以后做最后的决定。”

话刚落音,陆辞年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江淮下意识地敬了个礼,大声说道:“首长!”

陆辞年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却看也没看江淮,径直走到桌前,把自己拎着的几个铝饭盒放在桌上。

徐清黎看到陆辞年,微微愣住了,她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你怎么突然带东西来了?”

“馄饨。”陆辞年简单地回答道,然后一一打开饭盒。

江淮打眼一看,顿时愣住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乖乖隆地咚,八份馄饨!这也太多了吧。

徐清黎也被这八份馄饨弄蒙了,她皱着眉头问道:“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我又吃不了这么多。”

陆辞年眼中闪过一丝少有的窘迫,他犹豫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回答:“……怕你吃不饱。”

其实买馄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徐清黎喜欢什么口味。虽然两人结婚半年,但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当时两人关系不好,他压根儿没注意徐清黎的口味。所以买馄饨的时候,辣的和不辣的、加醋和不加醋、加葱和不加葱等几样全部买了来。

徐清黎盯着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馄饨的香气袅袅升腾,可她却轻轻皱了下眉。她转头看向一旁,江淮正眼巴巴地盯着馄饨,不断地吞着口水。徐清黎开口说道:“江淮,你全部吃了。”

第章

江淮先是愣了一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刚想乐滋滋地凑上去。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陆辞年那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刚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他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不饿……”

陆辞年没去理会江淮,目光温柔地转向徐清黎,轻声说道:“你选一份喜欢的吃,剩下的我吃,不会浪费。”

徐清黎隐约感觉,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讨好。她心里一惊,暗自想着,这太阳难道打西边出来了?曾经那个恨不得把自己推出千里之外的人,如今居然会讨好自己。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凝起来。徐清黎没有要吃的意思,她转头看向江淮,关切地问:“江淮,最近训练怎么样啊?”

陆辞年被晾在了一边,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的。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他心里清楚,徐清黎是故意的。看着她和江淮相谈甚欢的模样,陆辞年只觉得心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闷得慌。

江淮呢,一直感受着陆辞年那像枪口似的眼神,后脊背一阵阵发凉,冷汗都冒出来了。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磕磕巴巴地说:“队……清黎,我先回去写报告了,明天我来接你。”

说完,江淮匆匆朝陆辞年敬了个礼,那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然后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徐清黎皱了皱眉,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早知道让稳重一点的唐建名跟自己来,也省得让陆辞年看笑话。

陆辞年看着江淮的背影,心里有些吃味,酸溜溜地说:“你喜欢他什么?跟个新兵蛋子一样。”

徐清黎斜睨了他一眼,认真地说:“他是年轻,但会无条件的相信我,更不可能因为别人一面之词就误会我。”

陆辞年听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清黎也没心思跟他在爷爷病床前翻旧账,她把饭盒一个个合上,动作干脆利落,然后又塞回他手里,冷冷地说:“这次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收回去吧,以后也请不要送任何东西给我。”

顿了顿,她又加重语气强调:“另外我这次回来,不仅是因为爷爷,还有公事,所以你不要做多余的事影响我。”

徐清黎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陆辞年的心口。他只觉心口压着块大石头,沉重感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他着急地说:“清黎,我只是……”

可话还没说完,徐清黎就‘嘭’的一声把病房门给关上了。陆辞年看着紧闭的门,一种挫败感攀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敲门,但又怕徐清黎翻脸,手在空中悬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他只能拎着饭盒,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徐清黎松了口气。她缓缓走到病床旁,坐了下来,看着爷爷的脸,眼中满是无奈。她心里想,有时候真是造化弄人啊,曾经渴求了两辈子的男人的爱,自己使劲浑身解数都得不到。而现在不想要了,他却上赶着捧过来。

训练场中,口令声此起彼伏。陆辞年回到家,一进家门就把饭盒往桌上一扔,一口气把八份馄饨全部都吃了。吃完后,他在橱柜里翻找起来,终于把那瓶落灰的白酒翻了出来。

隔壁值班回来的李参谋长路过,往里头瞥了一眼,忍不住哎了一声,然后走进去说:“辞年,你带头违纪啊,这个时候喝什么酒啊?”

陆辞年抿抿唇,一脸烦躁地说:“心烦的很。”

李参谋长没说什么,他倾身拿了两个杯子,笑着说:“那行,我陪你喝两杯。”

说着,他熟练地倒了两杯酒,接着问道:“听说清黎回来了,还当特种兵了,你们俩……”

陆辞年的脸色越渐难看,他什么话都没说,仰头就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李参谋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咱们认识七八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倒是能猜出个几分。”

闻言,陆辞年自嘲一笑,苦笑着说:“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李参谋长见他眼里满是从没有过的纠结和丧气,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认真地说:“你啊,就是喜欢清黎,说不出口又不肯承认。”

第章

陆辞年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前的杯子,眼神有些深邃,脑海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喜欢,这种情感对他来说,就像一团迷雾,说不出口,又不肯承认,可那感觉却又真实存在,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一旁的李参谋长看着他,缓缓开了口:“我记得你俩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军区的联谊会上。当时我瞅你那眼神,一直盯着清黎,就觉得不太对劲。”

陆辞年听了,整个人愣住了,他微微皱眉,开始仔细回想起来,然后问道:“怎么不对了?”

李参谋长笑了笑,打趣道:“你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还把酒当水似的灌了好几杯,你说这能对吗?”

顿了顿,李参谋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陆辞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当局者迷啊,我这个外人看得可比你清楚多了。”

陆辞年陷入了沉默,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场联谊会的场景。那时,李澜芳突然不理他,他心里烦闷,正想着提前离开。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看到了人群中的徐清黎。她穿着笔挺的军装,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那张俊俏的脸,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让他的目光怎么也挪不开。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下。而这种心动的感觉,他在李澜芳身上从未有过。

就在陆辞年沉浸在回忆中时,李参谋长接着说道:“辞年,我也是过来人,明白你心里在想啥。”

“你啊,当时对清黎有了心思。谁能想到她是司令的孙女呢,后来司令还给你俩牵了线。那些不了解你的人,都觉得你是攀了高枝。以后你要是晋升,大家都会觉得你是因为娶了司令孙女的缘故。”

“再加上清黎那性子直得很,有啥说啥,而你呢,又把事儿都闷在心里,你们俩不吵架才怪。”

陆辞年被李参谋长说中了心事,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李参谋长最后劝了他一句:“既然清黎回来了,你就试试挽回她。但要是她不愿意,千万别勉强,免得最后两人闹得撕破脸,连朋友都没得做。”

过了好一会儿,陆辞年才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次日,队里要开会,徐清黎没办法,只能拜托护士帮忙照看爷爷。她匆匆出了医院,没走多远,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脏兮兮衣服的老太太突然撞在了她身上。

徐清黎赶忙伸手将老太太扶好,关切地问道:“大娘,您没事吧?”

老太太木讷地抬起头,那毫无焦距的眼神在看到徐清黎的那一刻,先是浮起一丝诧异,紧接着变成了满含恨意的狰狞。

下一秒,老太太猛然抓住徐清黎的衣服,一边用力撕扯,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把女儿还给我!你这个贱人,害的我女儿坐牢,害得我们母女分离……”

周围的路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张望,好奇地看着这边的热闹。徐清黎皱起了眉,她心里十分纳闷,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老太太啊。可对方是普通百姓,自己又不能动手,只能用力挣开。

然而,那老太太不依不饶,再次抓住徐清黎的手,张开嘴就要咬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迅速攥住徐清黎的手腕,用力一扯。老太太扑了个空,整个人摔倒在地。紧接着,一个声音问道:“没事吧?”

男人那关切的语气,还有那满含担忧的眼神,让徐清黎微微一怔。又是陆辞年啊。

“还我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一位老太太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声音尖锐又凄厉,在空气中回荡。

徐清黎看着她,满脸的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是……”

陆辞年赶忙解释道:“她是李澜芳的妈。李澜芳被判入狱后,她受了太大的打击,脑子就不太清醒了,变得神志不清的。”

说着,陆辞年朝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李母送回家。徐清黎望着老人那佝偻的背影,心里虽然没有同情,但也不禁觉得有些唏嘘。只是……

徐清黎脸色微微一沉,冷冷地说道:“你还想抓多久?”

陆辞年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抓着徐清黎的手。他心里其实不想放开,可看到徐清黎不太好的表情,只能悻悻地松开了手。

徐清黎揉了揉被抓得有些发红的手腕,轻声说道:“刚才谢谢了。”

陆辞年第一次在她面前感觉这么拘束,说话都有些结巴:“……你去哪儿,我送你。”

徐清黎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去军区开会,不用送了。你出来估计也是有事情要忙,就不麻烦你了。”

徐清黎那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言语和冷漠的表情,像根针一样刺得陆辞年呼吸都有些发窒。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寸头,急切地说道:“清黎,我们能不能别这样?”

徐清黎不为所动,坚定地说:“私事以后再说,我要赶着去开会,先走了。”

说完,她直接越过陆辞年,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陆辞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攥紧了拳头。可一想到昨天李参谋长说的话,他只能把所有的苦闷都咽回肚子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强求徐清黎原谅自己,更不能逼着她回到以前。

陆辞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的烦闷。

军区的会议室里。徐清黎一进去,原本正在说笑的六个人立刻站直身子,齐刷刷地敬礼,大声喊道:“队长。”

徐清黎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坐下吧。”然后她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报告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徐清黎合上报告,严肃地说:“训练计划大致可以,但强度还不够。”

江淮赶紧解释道:“队长,他们从没接受过正经的特种训练,要是强度太大,我怕最后连一个人都留不下。”

徐清黎冷不丁地问道:“敌人会去考虑他们能不能承受多大的强度吗?”

江淮被问得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徐清黎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他们,认真地说:“我们在训练时对他们仁慈,就是在害他们。只有经受过极度的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特种战士。”

唐建名率先附和道:“队长说的对,起先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放心,我们会尽快重新做训练计划。”

徐清黎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说起训练时的问题。

第章

一向话痨的杨远,这会儿又闲不住了。他用手肘轻轻戳了戳身旁的江淮,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嘿,你听说没,队长可是司令的孙女呢。不过我瞅着她呀,一点儿千金小姐的娇气劲儿都没有。她以前是不是因为啥事儿……”

“杨远。”

这突然的点名,就像一道惊雷在杨远耳边炸响,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他条件反射般“噌”地一下站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到!”

徐清黎似笑非笑地盯着杨远,那眼神就像两道锐利的箭,让杨远心里直发毛。“说什么呢?大声说给我听听。”

杨远被她这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后背发凉,再瞅瞅周围队友们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暗暗叫苦。他干笑两声,立马“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说道:“两百个俯卧撑,我知道。”

一场会,就在杨远起起伏伏做俯卧撑的动静中结束了。徐清黎收拾了一下东西,看样子是有事要走。江淮赶紧上前问道:“你去哪儿呀?一会儿咱们不是还要去看训练场吗?”

徐清黎抬眼瞥了瞥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地说:“北原军区的训练场我都熟得很,你们先去适应适应就好。”

说完,她顺手拿起帽子,潇洒地转身离开。唐建名突然想起昨天开会时,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的陆辞年,便拉了拉江淮,问道:“江淮,昨天那个上校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队长的前夫?”

江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提醒道:“……嗯,但你可别乱说了,我看队长不是很想提起以前的事。”

微风轻轻吹过枝头,树叶沙沙作响,地上的树影也跟着斑驳晃动。徐清黎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看着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又有些陌生的街景,眼神渐渐飘远。有些时候,她会恍惚间忘记自己已经重生过一次了,甚至会忘记和陆辞年纠缠了两辈子的那些过往。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从离开陆辞年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徐清黎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眼前赫然是北原第二女子监狱。

第章

会见室里,气氛有些压抑。“吱”的一声,门被缓缓推开。徐清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公安带着一个戴着手铐、穿着狱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脚步迟缓,缓缓抬起头,瞬间愣住了。徐清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才过了两年,李澜芳居然像老了十几岁。她的短发里,白发清晰可见,一缕缕刺眼地立在那里。原本还算饱满红润的脸,如今干瘦得都能清晰地看出骨骼的轮廓。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生气,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你是……徐清黎?”李澜芳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

徐清黎轻轻嗯了一声,淡淡地说:“两年不见,你还记得我。”

李澜芳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里翻涌起和她母亲如出一辙的憎恨和怨怼。“你……徐清黎!都是你害得我到现在的地步!”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猛地伸手就要去抓徐清黎,那模样就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女公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了回去,厉声喝道:“老实点!”

徐清黎看着李澜芳脸上那扭曲狰狞的怨恨,嘴角微微上扬,冷然一笑:“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李澜芳恶狠狠地瞪着她,扯着嗓子喊道:“错?我有什么错?当初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跟陆辞年早就在一起了!”

“徐清黎!”李澜芳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她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杆,声嘶力竭地喊道,“你都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陆辞年?你把我害得失去了自由,你不得好死!”

徐清黎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对李澜芳几乎癫狂的辱骂,她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她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哀,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可突然,她又想到,上辈子的自己和现在的李澜芳何其相似。和陆辞年离婚后,她整日意志消沉,满心怨恨陆辞年的无情,又痛恨李澜芳的挑拨离间。直到爷爷离世,她都在怨恨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生。

看到李澜芳这副模样,徐清黎更加庆幸自己这辈子做出的选择。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地说:“我原本以为你已经知错了,还想着心平气和地跟你谈谈,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像你这种人,”徐清黎眼神中满是不屑,“别说坐十八年牢,就算判死刑,你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李澜芳见她要走,更加疯狂了,朝着她的背影大吼:“徐清黎,错的是你!要不是你强嫁给陆辞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徐清黎的脚步顿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她便又加快了步伐,没有理会李澜芳的叫嚣。

回到家后,徐清黎径直走到供奉着爸妈和哥哥照片的地方。她轻轻拿起香,在烛火上点燃,然后虔诚地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里。之后,她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开始思索之后的事情。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老照片上,特别是看到十几岁的自己时,不禁失了神。照片里的自己,笑容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来曾经的自己能笑得那么开心……

忽然,徐清黎眼神一凛,猛地转过头。她就看见陆辞年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皱起眉,小声嘟囔着:“这男人怎么像阴魂不散似的。”

陆辞年手里拎着个饭盒,走进屋子,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你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既然要训练,就不能挨饿。我从食堂打了些饭菜,你多少吃点。”

面对他一次次的示好,徐清黎有些头疼。她皱着眉头,无奈地说:“陆辞年,我已经说过了,你……”

“我知道。”陆辞年声音低沉,他望着徐清黎,眼神里满是不解,“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之间并没有不能挽回的错误,为什么你要放弃得那么决绝。”

两人四目相对,徐清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陆辞年一脸疑惑,问道:“这是?”

“这是我走的那天,我自己去老凤祥给自己买的。”徐清黎平静地说。

第章

“在我们那段半年的婚姻中,”徐清黎语气平静,就像在替别人问话一样,“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你有给过我任何东西吗?”

陆辞年看着那枚戒指,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清黎轻轻摩挲着戒指,继续说道:“那天我看见一枚戒指从你的遗书里掉出来,我知道那不是给我的。只是让我最痛心的,是你遗书的内容。”

“我问过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眶微微泛红,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真的恨我到连遗书都没留给我一个字,你当时说没必要。”

男人陆辞年站在她面前,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看着他这副模样,已经很久没有哭过的双眼渐渐泛了红。

“陆辞年,”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中满是苦涩,“我自己去买戒指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戒指其实并不贵。可你呢,从来都没想过给我这个妻子买一枚。”

“我可以不在乎这些物质的东西,”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但是你却连我的存在都忽略了。”

“你告诉我,”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当时我该怎么继续去爱一个,说要下辈子守着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陆辞年的心狠狠一揪,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将徐清黎抱进怀里,声音急切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徐清黎静静地待在他怀里,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又透着一丝决绝:“你不是没想那么多,而是不爱我。”

“不是的!”陆辞年急忙反驳,双臂不自觉地收紧,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徐清黎回心转意。

就在陆辞年无措的时候,徐清黎突然用力推开他。她的眼神坚定,看着陆辞年说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怎么变得这么决绝吗?好,我现在告诉你。”

说着,她伸手脱掉自己的外套,动作干脆利落。紧接着,她又解开衬衫的扣子,将衬衫也脱了下来。

陆辞年看到这一幕,瞳孔瞬间一紧,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了大脑。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你干什么?”

但很快,错愕的神情席卷了他的全身。徐清黎将衣服一件一件都脱掉,最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背心。也是在这一刻,陆辞年才看清她身上的伤。

只见她的肩胛骨处有一道明显的子弹伤,触目惊心。后背还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暗沉。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细碎的伤口,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她的皮肤上。

相比陆辞年的惊讶,徐清黎却显得很平静。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不否认,刚训练时,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你。”

“在梦里,你一次次把我抛下,”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每次醒过来,我都很想再质问你一次,为什么你对别人那么好,偏偏对我那么狠心。”

“但后来加入特种队后,我开始不想你了,”她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甚至几次在面对死亡时,我想的都是爷爷。”

“每一次受伤,你对我的影响就淡了几分。”她轻轻地抚摸着身上的伤口,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伤痛。

说着,她伸手拉低领口,露出靠近心脏的伤口。那道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依然能看出当时的凶险。

“我伤的最重的一次,是被子弹差一点打中胸口,”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也是因为这次受伤,我再也没想过你了。”

陆辞年看着徐清黎面无表情的脸庞,只觉一股凉意在空寂的心蔓延开来。明明她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碰到,可他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追不上她了。

“清黎……”陆辞年轻声呼唤,声音中满是无奈和痛苦。

“陆辞年,你也该明白了,”徐清黎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留恋,“对于我们来说,爱情已经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徐清黎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她看着陆辞年,淡淡地说道:“我们的命是国家的,至于心,还是各自保存好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我们还是可以当战友的。”

听到徐清黎那决绝的话语,陆辞年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掩盖眼底的复杂情绪。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地上那件有些褶皱的外套,轻轻抖了抖,将它递到徐清黎面前。声音低沉而沙哑:“……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大步离开。那挺拔的背影,在徐清黎的视线里逐渐远去。她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攥着外套的手缓缓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陆辞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在心里默默念着。

第章

徐清黎看着摆在桌上被留下的饭菜,那些冒着热气的菜肴,此刻却让她有些五味杂陈。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浪费可耻”,还是坐下来一口一口把它们吃完了。

吃完饭,徐清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朝着医院走去。没想到刚迈进医院的大门,就听见护士匆匆忙忙地说:“徐司令醒了!”她的心猛地一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顾不上其他,立刻朝着楼上跑去。

病房里,医生正围着徐司令忙碌地做着检查。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徐清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病床上的老人。当看到老人真的醒了过来,她的眼眶倏然一酸,大声喊道:“爷爷!”

她快步跑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徐司令的手,那双手粗糙而温暖。徐司令看见徐清黎,有一瞬的怔愣,随后缓缓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说:“瘦多了。”

徐清黎含着泪,使劲儿地摇摇头,转而急切地望向医生,问道:“医生,我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不紧不慢地摘下听诊器,认真地说:“司令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住院观察这几天如果没什么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徐清黎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她看着老人苍白的脸庞,满是愧疚地说:“爷爷,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

徐司令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脸,轻声说:“其实你跟爷爷说的话,爷爷都听到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爷爷很开心你能完成自己曾经的梦想,看到你现在这样,你爸妈还有哥哥,也会很欣慰的。”

徐清黎努力咽下喉间的哽塞,重重地点了点头。徐司令又关切地问:“只是陆辞年……你心里怎么想?”

徐清黎眸色渐渐黯淡下来,坚定地说:“爷爷,我已经和他表明了,以后跟他只做战友,不管他怎么想,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听到这话,徐司令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好,这才是我徐家的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徐清黎看着爷爷有些疲惫的样子,记挂着爷爷需要休息,便起身准备回军区。

没想到才走到军区门口,就看见唐建名开着车风驰电掣般地过来。车还没停稳,唐建名就着急地大喊:“队长你可算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徐清黎见唐建名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一头雾水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唐建名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陆团长和江淮打起来了!也不对,就是比武,比着比着,陆团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认真起来了。”

闻言,徐清黎只觉得额间的筋都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我去看看。”

说着,徐清黎跟着唐建名上了车。训练场里,江淮已经气喘吁吁,快接不住陆辞年的招数了。他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陆辞年的拳头又狠狠地挥了过来,大声喝道:“就这点水平,当什么特种兵!”

下一瞬,一只白皙却有力的手突然出现,稳稳地接住了那已经挥到江淮鼻梁前的拳头。拳头带着劲风,在被接住的瞬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陆辞年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缓缓抬眼望去,一下子撞进了徐清黎那淡漠的目光中。那目光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

“陆团长,你打我的兵,是什么意思?”徐清黎声音清冷,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气氛一下子僵凝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陆辞年看了眼嘴角带着伤的江淮,江淮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模样有些狼狈。陆辞年皱了皱眉,说道:“我只是试试你未婚夫的身手。”

‘未婚夫’三个字,他咬得极其重,那语气里仿佛带着浓烈的酸味,就像打翻了的醋坛子。江淮欲哭无泪,心里直犯嘀咕。他本来在好好训练,训练场上的阳光洒在身上,一切都很正常。没想到陆辞年突然走过来,说要过两招。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陆辞年格斗这么强,而且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火气,自己居然难以招架,被打得节节败退。

徐清黎收回手,动作干脆利落。她摘下帽子,随手扔给江淮,说道:“那你就跟我过两招,不然别的人还当我们猎鹰特种队没实力。”

说着,她握紧双拳,眼神中燃起了炽热的战意。那眼神就像燃烧的火焰,仿佛能将一切都点燃。无数双眼睛盯着两人,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愣是让整个训练场都陷入了寂静,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见陆辞年犹豫,徐清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了些许少有的调侃。“只要你赢了,我可以考虑重新开始。”

第章

徐清黎的话像是给了陆辞年一个希望,那希望就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真的?”他怔然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眼神中满是小心又期待。

而看到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男人,徐清黎心中百感交集。果然爱情能改变一个人,曾经的陆辞年哪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份不确定的感情变成这样。就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曾经也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徐清黎叹了口气,说道:“对,我说到做到。”

除了江淮,猎鹰特种队其他人看着训练场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那陆团长怎么回事啊?好像跟我们队长有仇似的。”一个队员小声说道。

“我看不像是有仇,倒像是喜欢咱们队长,你看他看队长的眼神。”另一个队员分析道。

“不过看样子,队长是没手下留情,还得是她。”又一个队员赞叹道。

陆辞年想过徐清黎经过训练以后,身手会有很大的长进。但他没想到她能这么厉害,几招下来,他非但没碰到她,反而被她踢了好几脚。每一脚都踢得很用力,让他身上隐隐作痛。

想到徐清黎那句话,陆辞年咬咬牙,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用尽全力踢出去一脚。那一脚带着他所有的希望和力气,风声呼啸。结果被徐清黎侧身闪过,她眼底一凛,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紧接着一个侧踢将人踹了出去。

“咳咳咳……”陆辞年捂着震痛的胸口,那胸口就像被重锤击中一样,疼痛难忍。他单膝跪在了地上,脸色有些苍白。

杨远立刻喊了句:“队长好样的!”声音响亮,在训练场回荡。

徐清黎居高临下看着陆辞年,眼神平静,说道:“输给我,你不用觉得丢人,毕竟我们接受的训练不同。”

说完,她转身要带着队友们离开。她的背影挺拔而决绝,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清黎。”陆辞年哑声唤,声音有些沙哑,绯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那决绝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不舍和不甘。“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徐清黎仰头望着晴朗的天,天空湛蓝如宝石,她深吸了口气,说道:“陆辞年,人活着要为自己,希望你能明白。”

风轻轻擦过陆辞年那越渐湿润的眼角,带着一丝凉意。他当兵已经十几年了,脑海中努力搜寻,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落泪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也并非没受过重伤,战场上的枪伤、训练时的擦伤,每一道伤痕都见证着他的坚韧。可这一次,心中的痛如潮水般涌来,痛得他感觉都要麻木了。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眼睁睁看着徐清黎的身影渐渐远去。徐清黎始终没有回头,身边的江淮看着陆辞年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队长,陆团长好像不太……”

徐清黎头也不回,冷冷地叮嘱道:“你先管好自己吧,之后你们都得加练。”

夜色渐渐深沉,整个家属院都被黑暗笼罩,只有一家还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寂。客厅里,陆辞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身边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几个空酒瓶。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墙上自己和徐清黎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人笑容灿烂,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陆辞年胡乱地抹了把脸,脸上满是泪痕和酒渍。他又拧开一瓶酒,仰头便喝了起来,酒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即便他心里一百个不肯放弃,想要追回徐清黎,可现实却一次次像冰冷的石头,砸在他的心上,告诉他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辞年昏沉睡去。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他和徐清黎离婚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梦里的场景转换,后来徐司令去世了,徐清黎一个人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转眼间变得雪白,脸上的皱纹像沟壑一样骤生。最后她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地叫了声:“辞年……”

看到这一幕,陆辞年的心骤然揪成一团,他大声嘶喊:“清黎!”

他嘶哑地呼唤一声,猛然睁开双眼。然而,身边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寂静的空气陪伴着他。陆辞年眼中还残留着微褪的惶恐,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刚才那个无比真实的梦。他满心疑惑: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梦见自己主动和徐清黎离婚,还看着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老死的样子?

没等陆辞年想明白,一声紧急集合的口哨打破了整个家属院的沉寂。

第章

医院里,护士来查房时,看到徐清黎撑着头在病床边休息。她脸上带着关切,压低声音说道:“徐小姐,你每天在军区和医院来回跑,太累了。司令这边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徐清黎轻轻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没事,只有等爷爷健康出院,我才安心。”

听她这么说,护士也不再劝说什么。徐清黎给爷爷轻轻捻了捻被角,动作轻柔。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门口看去。又是陆辞年。她微微皱了下眉,起身走出去后关上房门,语气有些冷淡:“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说完,徐清黎才发现陆辞年站在那里,穿着作战迷彩服。她的心微微一震,连忙问道:“要出任务?”

陆辞年轻轻嗯了一声,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徐清黎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危险吗?”

陆辞年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才说:“……不是大任务。”

徐清黎有些受不了现在这种有些压抑的气氛,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陆辞年看着徐清黎转身要走,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拉住她的手。那手刚伸出一半,却又落寞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神里满是懊悔,嘴唇动了动,缓缓说道:“清黎,我知道咱们没可能了。以前是我太糊涂,总是听李澜芳瞎咧咧,误会了你。我这个丈夫,啥事儿都没为你做过,一点儿责任都没尽到。”

徐清黎闻言,眉眼轻轻一垂,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陆辞年轻轻点了点头。可当他看到徐清黎的眼睛时,那些一直被他压制着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地宣泄了出来。他突然上前,一把将徐清黎抱进怀里。

徐清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想挣扎。就听见陆辞年声音沙哑地说:“最后一次,让我抱一下你。就当咱们给以前的婚姻和感情,正式画个句号。”

听到这话,徐清黎的掌心猛地一颤。她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觉得陆辞年今天怪怪的,自己心里也莫名地有些不安。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反驳。徐清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陆辞年的后背,轻声说道:“你看开了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陆辞年才慢慢松开手。他看着徐清黎,认真地说:“我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徐清黎轻声应道。

她目送着陆辞年离开。眼看着陆辞年走到楼梯口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望了望徐清黎,这才转身离开。徐清黎不由得想起,两年前他们也是在这里分别,那时候连道别都没有。这一次,也算是补上了。她在心里默默念叨:陆辞年,希望你往后平安幸福。

一个星期后,徐司令出了院。徐清黎也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

三个月后,北原军区的苍狼特种队终于成立了。原本一百五十七个人,到最后只剩下六个人扛了下来。徐清黎难得地“大发慈悲”了一回,给队里的人放了两天假。

她自己则待在办公室里,写最后的训练报告。写着写着,徐清黎的思绪忍不住飘到了陆辞年身上。这三个月来,陆辞年既没打电话,也没写信。虽说出任务断联很正常,但这次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徐清黎晃了晃头,想把这些没用的思绪撇开。就在她准备继续写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叩叩叩!”

“进。”徐清黎喊道。

她抬头一看,是跟着陆辞年一起出任务的李参谋长。徐清黎连忙起身,敬了个礼,问道:“参谋长,你们任务结束了?”

李参谋长一脸凝重,站在那儿久久都没说话。徐清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皱起眉,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李参谋长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他看着徐清黎,声音哽咽地说:“清黎,辞年他……牺牲了。”

第章

“啪嗒”一声,笔因为手的脱力,摔在了桌上。徐清黎不可置信地看着双眼通红的李参谋长,大声问道:“您说什么?”

李参谋长哽着声回答:“半个月前,陆辞年带兵在边境作战时,为了救人踩中了地雷,当场身亡。”

说着,他神情凝重,缓缓将手里那封皱巴巴、带着些许折痕的信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地说道:“他之前郑重说过,要是他回不来,就把这封信给你。”

徐清黎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信,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完全怔住了。恍惚间,她的思绪飘回到那天两人在医院里分别的场景。李参谋长面色沉重,嘴唇动了动,最终不再说什么,转身迈着沉重得仿佛灌满铅的步子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清黎才像是从一场噩梦中缓缓苏醒,找回自己的意识。她伸出手,手微微颤抖着拿起那封信。拆开后,上面依旧是寥寥几个字——

‘清黎,我不敢奢求来世,只盼你今生幸福平安’

如此普通至极的话,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刺进徐清黎的心。她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而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信封里的一枚戒指。她蹲下身子,捡起一看,是枚雕花金戒,那精美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而且还是自己无名指的尺寸。

江淮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只看见徐清黎拿着信和戒指发呆,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却挂着晶莹的泪水。他皱起眉,眼底泛起一丝同情,轻声喊道:“队长。”

陆辞年牺牲的事,他早有耳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掉血掉肉都不掉泪的徐清黎,居然哭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情有可原,毕竟两人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徐清黎回过神来,努力克制住掌心的颤抖,抬起手擦掉眼泪,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什么事?”

江淮走上前,将手里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说道:“队员们的训练报告都写好了。”

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安慰了句:“陆团长牺牲了,你……”

“我没事。”徐清黎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而从容。她从容地将信和戒指小心收好,又说道:“他是军人,牺牲在战场上是他的归宿和荣耀。”

她收起文件,看了江淮一眼,说:“你先出去吧。”

江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等办公室门关上,徐清黎才缓缓坐回去,双手撑着额头,一遍遍回想那天陆辞年离开时的眼神。那时的他会不会已经有预感,两人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仔细一想,两次分别,他们好像都没来得及说什么。

泪水又不可抑制地从眼里滚了出来,徐清黎没有擦,任由它顺着脸颊流淌。

三天后,军区给陆辞年办了追悼会。追悼会上,气氛庄严肃穆,徐清黎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哭,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直到和徐司令来到烈士园里陆辞年的墓前,她一直古井无波的眼里才有了丝波动。徐司令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痛心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

徐清黎轻声开口:“爷爷,我想和陆辞年单独说几句话。”

徐司令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后,转身慢慢走开。

“你走的比我当年还要匆忙,说起来,我们好像互相都没说过再见。”徐清黎苦笑着,声音带着一丝落寞。她将怀里那束带着露珠的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我活了两辈子,才把自己活的明白。我也不像他们那样为你感到难过,因为我觉得你会像我一样,也许重生到了过去。”

“在另一个世界的你,你一定会有更好的选择,活的更加好。”

说着,徐清黎拿出那枚雕花金戒,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仿佛在摩挲着过去的回忆,然后轻轻放在陆辞年的一等功勋章旁边。

“陆辞年,我爱过你,但我已经不再爱,我也恨过你,我更不再恨,愿你在那个世界,平安幸福。”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埋葬这里,就像父母和哥哥一样。又或许,她会和陆辞年重逢,各自作出自己的选择,成为真正的战友。

微风吹来,红旗飘扬。一座座墓碑静静地眺望着那军绿色的背影,庄重肃穆。有些人,终将要连同感情一起埋葬。唯有信仰,不死不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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