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小说藏本·全25种54册【冯梦龙, 黄钧等】epub+mobi+azw3

春秋战国故事，原创作品，文责自负

流亡在陈国的卫成公生性多疑，疑心大夫元咺要让叔武取代他的国君之位，便杀了元咺的儿子。元咺经历了丧子之痛，仍愿继续留下来辅佐叔武，他说：“杀了我的儿子，这是私人恩怨；守护国家，这才是大事呀！为了私怨而废弃大事，不是臣子所应奉行的报国之义。”于是，元咺劝告叔武，让他写信给晋文公，请求恢复卫成公的君位。

一天，晋文公上朝，与狐偃等人等议论曹国、卫国的事，近臣上奏说：“卫国有书信送到。”文公说：“这一定是叔武为兄长请求宽恕。”打开一看，信上写道：

君侯没有灭绝卫国社稷，许可恢复故君，举国臣民，均翘首以盼这高尚义举。望君侯早日安排处理！

陈穆公也派使者到晋国，代表卫侯表达悔过自新之意。文公便各自发出回信，准许卫侯回归祖国，通知郤步扬不必领兵阻挠。叔武收到晋侯宽释卫侯的信后，急忙派遣车骑前往陈国，迎接他回国。陈穆公也派人劝他回国复位。

公子歂犬对卫成公说：“叔武做卫君的时间已久，百姓顺服，邻国也和他结盟，这次前来迎接，不可轻信。”

卫侯说：“我也在担心这事。”便派遣宁俞先到楚丘，探查虚实。

宁俞奉命而行。到了卫国，正值叔武在朝中审议国政。宁俞进了朝堂，看见叔武在大殿的东面设置了座位，向西而坐。叔武一见到宁俞，便站了起来，走下台阶相迎，礼节十分恭敬。

宁俞假意问道：“太叔受理朝政，却不居中坐主位，岂不有碍观瞻？”

叔武说：“主位归属于我的兄长，我侧坐一旁，尚且惴惴不安，怎敢居中坐主位呢？”

宁俞说：“我今天才见到太叔的心了。”

叔武说：“我思念兄长，朝暮牵挂，希望大夫早日劝他回朝摄政，让我的心能得到安慰。”宁俞便和叔武约定了日期，在六月辛未的吉日入城。

宁俞走出朝廷，征集众人的意见，只听百官议论纷纷，都说：“旧的国君如果回来，免不了会区分留在国都辅佐叔武的人和跟随他出逃的人，跟随他出逃的人有功，留下来辅佐叔武的人有罪，这可怎么办呀？

宁俞说：“我奉卫侯之命到这里来传达旨意：‘不论随同出奔还是留下来，均有功无罪。’如若不信，我可以当场歃血立誓。”

大臣们都说：“如果能共同盟誓，那还有什么疑问！”

宁俞便对天发誓说：“跟随卫侯出奔者，保护主公；留在都城者，守护国家；或在内，或在外，各尽职守，各出其力。君臣团结，共保国家。如若欺瞒，神明诛杀！”

大臣们都放下心来，欣然散去，说道：“宁俞不会欺骗我们的。”

叔武又命大夫长牂专职把守国都城门，吩咐道：“如果有南边来的人到，不论早晚，立刻放他们进来。”

宁俞完成使命，报告卫侯说：“叔武真心欢迎主公复位，并无恶意。”卫侯也就相信了。

歂犬先前进谗言诋毁叔武和元咺，害怕卫侯查出与事实不符，反而落下欺骗诽谤的罪名，便对卫侯说：“叔武和大夫宁俞定下了入城的时间，怎知他不预先作准备，以加害于您？您不如提前回去，出其不意，一定能恢复君位。”卫侯听从了他的话，立刻启驾登程。

歂犬请求充当前驱，清除宫室的祸患，卫侯也同意了。

宁俞上奏说：“我已经和卫国百姓定下日期了。主公如果提前回国，众人定会生出疑虑。”

歂犬大喝道：“宁俞不想让我们国君赶快回去，这安的是什么心？”

宁俞便不敢再劝说，只好上奏道：“主公如果马上启驾出发，请让我先走，提前通知卫国臣民，好让上下安心。”

卫侯说：“你替我对卫国百姓说，我只不过想早一点见到自己的臣民，别无他意。”

宁俞离开后，歂犬说：“宁俞先走，事情可疑了。主公要赶快启程，不要耽误时间呀！”卫侯便催促驾车的人全力疾驰。

宁俞先到国都的城门口，长牂一问，知道是卫侯的使者，立刻放他进去了。宁俞说：“国君马上就到了。”

长牂虽然奇怪，但还是说：“之前约定的回国日期是辛未，现在只是戊辰，怎么来得这么快呀？你先进城去报信，我来安排迎接国君。”

宁俞才刚转过身，歂犬作为前驱已经到了，他说：“卫侯就在后面。”长牂急忙整顿车马随从，一行人迎上前去。歂犬先入了城。

这时，叔武督促差役打扫宫室，正乘便在庭中洗头发。听到宁俞报信说：“国君到了。”又惊又喜，正想问他为什么提前回来，忽然听到了前驱的车马嘈杂之声，还只当是卫侯已到，顿时欣喜万分，因为头发还没干，来不及挽好发髻，仓促之间，急忙用一只手握着头发，快步小跑出来，远远瞅见了歂犬。

歂犬望见叔武过来，唯恐兄弟相逢，叙话之间道出前情，便狠下心来，拈弓搭箭，定睛瞄准，飕地射了出去。

一箭穿心，正中叔武胸口！叔武仰着头，向后栽倒在地。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宁俞急忙上前去扶，想要救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元咺得知叔武被杀，大吃了一惊，顿时痛彻心扉，又气又恨，忍不住骂道：“无道昏君！枉杀无辜，天理怎能容你？我一定要向晋侯投诉，看你的君位可坐得稳？”一边痛哭，一边急忙驾车往晋国飞驰。

卫成公到了城门口，看见长牂前来迎接，便询问他的来意。长牂把叔武吩咐的话转述了一遍，大意是“早来早进城，晚来晚进城”。

卫侯感叹道：“我弟弟果然没有他意呀！”等他一进城，就见宁俞含泪而来，哽咽着说：“叔武听说主公到了，高兴得不得了，不等洗完头发，就握着头发出来迎接，谁知却被前驱冤杀，让我失信于卫国百姓。我罪该万死！”

卫侯听罢，面有惭色，答道：“我已经知道叔武受了冤枉了！你别再说了。”他驱车来到朝堂，百官还不知道这件事，一路上拜见问候，次序不齐。

宁俞领着卫侯去看叔武的尸首，只见他双目睁开，仿佛活着的时候一样。卫侯抱着叔武，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不觉失声痛哭，用手轻抚着他说：“叔武，叔武！你写信让我回来，你又为我而死！我真是哀痛啊！”叔武的双目似有光芒闪烁，渐渐地熄灭了，眼睛合上了。

宁俞说：“不杀前驱，如何告慰太叔的英灵？”卫侯便命人把正要逃窜的歂犬抓捕了过来。

歂犬说：“我杀太叔，也是为了国君您呀！”

卫侯怒气冲冲地说：“你谗言诽谤我的弟弟，擅自杀害无辜，现在又把罪责推给我！”便喝令左右随从将歂犬斩首示众，又吩咐以国君之礼厚葬叔武。

卫国人一开始听说叔武被杀，群情激愤，一片哗然，后来得知歂犬被降罪斩首，厚葬了叔武，沸腾的民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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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基于冯梦龙编，黄钧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