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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图-我是多余人-飞速中文网手机阅读

haoteby 2025-10-29 19:27 1 浏览

航班上与前妻不期而遇我装不认识,她坐到我旁边_她开口我愣了

我摩挲着腕上那块戴了五年的旧表,皮质表带的边缘已经起了毛边。这是林溪送我的三十岁生日礼物,离婚时,她什么都没带走,唯独把这块表留在了玄关的鞋柜上。我曾以为这是她对我无声的嘲讽,嘲讽我被困在时间里,一成不变。

机舱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混合着航空餐和消毒水的味道。我调直椅背,试图在起飞前的最后几分钟里闭目养神。这次去南方的分公司,又是一场硬仗。

“先生,不好意思,我的座位在里面。”

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投入石子后骤然绷紧的湖面。我没有立刻睁眼,全身的肌肉却在一瞬间僵硬了。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隔了三年,哪怕混在机场鼎沸的人声里,我也能一秒钟辨认出来。

是林溪。

我慢慢睁开眼,装作刚被吵醒的惺忪模样,侧过头。站在过道里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米色风衣,长发束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她比三年前更瘦削了一些,眼角的锐气却柔和了不少。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登机牌,眉头微蹙,似乎在确认座位号。

她还没看到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是该打个招呼,还是继续装不认识?“嗨,好久不见”,会不会太刻意?“你也去S市?”,会不会太多余?

最终,我选择了最懦弱也最安全的一种方式——我把头转向窗外,用后背对着她,整个人缩进宽大的座椅里,祈祷她没有认出我。我听到她“欸?”了一声,似乎有些疑惑,然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她从我面前挤了过去,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我的座位是15B,过道。她的座位是15A,靠窗。我们之间,只隔着一个空荡荡的15C。

我死死盯着前方椅背上的安全须知,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她安顿好自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翻阅起来。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我一眼。

或许,她真的没认出我。又或者,她认出来了,但和我一样,选择了沉默。

飞机开始滑行,巨大的轰鸣声暂时掩盖了我内心的擂鼓。我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三年的时间,足以让最亲密的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的婚姻,就像这架起飞的飞机,有过剧烈的爬升,最终却不可避免地,在某个高点后,走向了分崩离析的航程。

而那场风暴的中心,是我妈。

飞机进入平流层,信号灯熄灭。我身边那个空着的15C座位,像一道无形的柏林墙,将我和林溪的世界隔绝开来。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不是我们以前常用的那款,是一种更清冷、更疏离的木质香调。

就在我以为这趟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将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度过时,她忽然合上了书。

我感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侧脸上。我能感觉到,那目光里没有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我继续僵硬地扮演着一个不认识她的陌生人。

然后,她坐到了我旁边的15C座位上。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离我如此之近,我甚至能看清她眼角一粒淡褐色的痣。那是我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地方。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她说:“陈阳,你妈摔了,在市一院,我现在就是赶回去的。”

我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她,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林溪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静。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小腿骨折,刚动完手术。邻居刘阿姨给我打的电话,说联系不上你。”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荒谬。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我妈的邻居打给了我的前妻,而不是打给我这个亲生儿子?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手机,对了,我的手机。我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为了不受打扰,我开了飞行模式后忘了关掉静音。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想必就是那个刘阿姨。

“她……情况怎么样?”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它在颤抖。

“手术很顺利,人没大事,就是需要休养。”林溪的语气依旧平淡,“刘阿姨说,她一个人在医院,身边没人。”

“一个人在医院……”我喃喃自语,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我妈那个人,最是要强,也最怕孤单。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该有多害怕?

一股混杂着愧疚、担忧和愤怒的复杂情绪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我气自己工作的忙碌,气自己对母亲的疏忽,更气……更气眼前这个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指责。

林溪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丝嘲讽,但稍纵即逝。“陈阳,我们已经离婚三年了。而且,从上飞机到刚才,是你一直在装不认识我。”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是啊,是我,是我这个前夫,在自作多情地扮演着陌路人。而她,这个前妻,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我处理着我本应承担的家庭责任。

空乘推着餐车过来,轻声询问:“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林溪替我回绝了,然后转向我,声音放低了一些,“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跟医院那边联系过了,找了护工暂时看着。我们下了飞机直接过去。”

她的安排井井有条,思路清晰,一如我们还没离婚时那样。每次家里有什么突发状况,她总是那个能迅速稳住局面的人。而我,永远是那个手足无措,只会说“怎么办”的丈夫。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三年,我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而她,却已经脱胎换骨。

“为什么……是刘阿姨给你打电话?”我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林溪的目光垂下,落在了她交叠在膝盖上的手指上。“我偶尔会回去看看。妈不让我进门,我就在楼下坐一会儿。跟刘阿姨她们几个邻居混熟了。”

我心里一震。她……偶尔会回去看我妈?那个曾经把她逼到绝境,让她受尽委屈的老人?

“为什么?”我干巴巴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下了飞机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交谈。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我和林溪,还有我妈之间的过往。那些争吵,那些眼泪,那些我一次又一次的“和稀泥”,最终汇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我们七年的感情。

我曾以为,离婚后,我们就会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安好。却没想到,命运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再次将我们强行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一次的交点,依然是我的母亲。

飞机降落在S市机场,空气中潮湿而温热的季风,带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和林溪一前一后走出机场,谁也没有说话。她走在前面,步子很快,我跟在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打了一辆车,直奔市一院。

车上,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我妈……她是一个人住。她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林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沉默了片刻,才说:“刘阿姨在电话里说得语焉不详,只说发现的时候,妈已经倒在楼道里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嗯。”她点了点头,“刘阿姨说,最近有个姓王的女人跟妈走得很近,天天陪着她。但出事的时候,这个王阿姨却不见了踪影。而且,妈摔倒的地方,是二楼到一楼的拐角,那里没有监控。”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妈退休后,圈子很小,人又固执,很容易相信别人。我常年在外地,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她身边确实需要有个人陪伴。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阿姨”,让我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到了医院,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我们找到了骨科病房,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正半躺在床上,朝着门口张望。

是我妈。她的头发比上次我见她时更白了,人也清瘦了一圈,左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

“妈!”我快步走过去,声音哽咽。

我妈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陈阳……你可算来了!妈快疼死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委屈。

我握住她没有打针的手,入手一片冰凉。“妈,对不起,我手机静音了,没接到电话。”

“你这孩子,就知道忙工作,妈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都不知道!”她一边抱怨,一边用另一只手捶打着我的胳膊,力道却很轻。

这时,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的林溪身上。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刚刚还带着泪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警惕和不悦。

“她怎么也来了?”我妈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数九寒天的冰。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林溪已经走上前,将手里提着的一个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和地说:“妈,我给您熬了点骨头汤。您刚做完手术,需要补补。”

“谁是你妈!我可当不起!”我妈的反应极其激烈,她一把挥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滚烫的汤水瞬间洒了一地,瓷质的内胆“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还是又想来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她指着林溪,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溪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说话。溅起的汤汁在她米色的风衣下摆上留下几点深色的污渍,格外刺眼。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妈,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的悲哀。

“妈!您这是干什么!”我急了,一把拉住我妈的手,“林溪是听说您出事了,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的!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这么对她?陈阳,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我的吗?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离婚的吗?”我妈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尖利起来,“她就是个扫把星!她一回来,准没好事!你让她走!让她马上给我走!”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

整个病房,瞬间死寂。

我妈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从小到大,我从未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我看着她苍老的脸,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溪,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我吞噬。

又是这样。三年前的场景,仿佛在此刻重演。每一次,只要我们三个人同时在场,气氛就会变得剑拔弩张。我妈的强势,林溪的隐忍,和我的无能,构成了一个无解的三角困局。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妈,您先休息。林溪,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妈谈谈。”

林溪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病房。

她走后,我妈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陈阳,你……你为了她,你吼我……”

我心里一软,坐在床边,拿起纸巾替她擦眼泪。“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刚做完手术,不能激动。林溪她……她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她能有什么好意?”我妈冷笑一声,“我看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心里却愈发沉重。我妈对林溪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到了偏执的地步。我忽然想起了林溪在飞机上说的话——事情,可能有点不对劲。

“妈,您跟我说实话,您到底是怎么摔的?”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视线。“还能怎么摔?下楼不小心,脚滑了呗。”

“您是一个人吗?那个王阿姨呢?”

提到“王阿姨”,我妈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小王她……她家里有急事,回老家了。”

“这么巧?您前脚出事,她后脚就回老家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妈的声调又高了起来,“人家小王对我可好了,天天陪我聊天解闷,给我买菜做饭,比你这个亲儿子都强!要不是她,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早憋出病来了!”

我沉默了。我知道,我妈说的是实话。我常年不在家,她确实孤独。也正因为这份孤独,才让别有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妈,您最近……是不是花了不少钱?”我试探着问。

我妈的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的退休金,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

看到她这个反应,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不管您怎么花钱,我就是想知道,您都花在哪儿了?”

“我……”我妈支支吾吾起来,“我买了点保健品,调理身体。人老了,毛病多。”

“什么保健品?花了多少钱?”我追问道。

“哎呀你烦不烦!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人家小王帮我把关,不会有问题的!”

我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但我强压着怒火,我知道现在跟她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好,我不问了。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我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找到了林溪。她正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的人来人往,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她怎么样了?”她问,没有回头。

“情绪很激动,什么都问不出来。”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但可以肯定,那个王阿姨有问题。”

“我查了一下。”林溪忽然开口,递过来她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公司的注册信息,公司名叫“康乐年华健康管理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姓王。成立时间,不到半年。经营范围,是健康咨询、日用品销售,但下面有一行小字:不得从事诊疗活动、不得销售药品及保健食品。

“这是那个王阿姨的公司?”我皱起了眉头。

“嗯。我找人查了,这个公司最近因为虚假宣传和无证销售保健品,被工商部门警告过好几次。他们专门针对空巢老人下手,先是打感情牌,取得信任,然后就开始高价推销一些三无产品。”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妈摔倒,可能也跟她们有关。”林溪继续说道,“我猜,要么是妈发现了什么,跟她们起了争执;要么,就是她们想骗更多的钱,妈不给,她们就……”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八蛋!”我一拳砸在墙上,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林溪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冷静点!现在发火没用。我们得想办法,拿到证据。”

她的手很凉,触感却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她一直是我主心骨。

“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由自主地问,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依赖她的模式。

林溪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首先,不能让妈再跟那个姓王的接触。其次,得想办法让她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

“可妈现在根本不信我们,她完全被洗脑了。”我颓然道。

“所以,不能硬来。”林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我们需要一个人,一个能让妈放下戒心,又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人。”

“谁?”

林溪看着我,缓缓地说:“我。”

我愣住了。“你?可妈她……”

“她现在是讨厌我,但她也怕我。”林溪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她怕我回来跟你复婚,怕我抢走你。这种‘怕’,有时候比‘信’更有用。她会时时刻刻盯着我,而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林溪,她冷静、果决,甚至带着一丝算计。这和我记忆中那个温柔、隐忍的妻子,判若两人。

离婚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想怎么做?”我问。

“从今天起,我会留在医院照顾她。你呢,就装作被我说服了,默认我的存在,但也要时不时地表现出对我的不满,跟她站在一边。我们要演一场戏,一场让她以为,她能重新掌控全局的戏。”

“演戏?”我有些迟疑。

“对。”林溪点头,“只有让她觉得我是为了图谋你的财产,是为了跟你复婚才假意讨好她,她才会放松警惕,甚至会为了‘揭穿’我,主动跟我说一些关于那个王阿姨的事情。她会想利用我,来证明她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我知道,她不是不知道,她是太知道了。她太了解我妈那点好强、多疑、又渴望掌控一切的性格。她不是不介意我妈对她的伤害,她是把这份介意,锻造成了最坚固的铠甲,和最锋利的武器。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有对林溪的钦佩,也有对自己的愧疚。

“好。”我听见自己说,“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的“双簧”开始了。

我回到病房,脸上带着一丝不情不愿的表情。“妈,林溪她……非要留下来照顾您,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我妈一听,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我:“她想干什么?陈阳,你可不能心软!这个女人有心计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我连声附和,做出“和稀泥”的经典姿态,“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哦不,她毕竟也照顾过您。就让她待几天,等您好点了,我再让她走。您就当多了个免费的保姆,行不行?”

我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门口。林溪正好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的微笑。

“妈,我给您擦擦脸吧。”

我妈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但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地反对。

我知道,林溪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溪真的像个二十四孝儿媳一样,对我妈照顾得无微不至。喂饭、擦身、按摩、倒尿盆,所有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没有一丝怨言。她话不多,但总能在我妈需要的时候,递上水杯,或者调整好枕头的高度。

我则扮演着一个矛盾的儿子。一方面,我会在我妈面前抱怨林溪“赖着不走”、“别有用心”;另一方面,又会在她使唤林溪太过分的时候,假意劝阻两句,说“算了算了,她也挺辛苦的”。

我妈一开始对林溪充满了敌意和戒备,但渐渐地,她的态度开始软化。她嘴上依然不饶人,动不动就挑刺,说林溪做的饭太淡,擦的地不干净。但当林溪因为劳累而靠在椅子上睡着时,我看见我妈悄悄地,把自己的薄毯,往林溪的方向推了推。

我知道,我妈的心,不是铁做的。她只是被孤独和偏执包裹得太久了。

而林溪要等的那个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下午,我妈午睡醒来,精神不错。林溪正在给她削苹果,一圈一圈的果皮,连绵不断。这是她以前的绝活。

我妈看着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你……是不是还想着跟陈阳复婚?”

林溪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稳。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妈,您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哼,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妈撇了撇嘴,“我们陈阳现在是分公司的副总,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他。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别痴心妄想了。”

这话极其刻薄,我听得都皱起了眉头。

林溪却笑了笑,她抬起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妈。“妈,您说得对。所以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陈阳。”

“那是为了什么?”我妈立刻追问。

“为了钱。”林溪说得云淡风轻。

我妈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陈阳现在出息了,他当儿子的,总不能看着我这个前妻过得太差吧?我跟他要点补偿,不过分吧?”林溪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笔生意。

我妈的眼神瞬间变了,从警惕变成了鄙夷和了然。“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是啊。”林溪坦然承认,“所以,妈,您可得保重身体。您要是好好的,陈阳就没那么多心思管我。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愧疚,说不定就把财产分我一半了呢。”

这番话,说得我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死死地盯着林溪,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林溪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

良久,我妈忽然冷笑一声:“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我们家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拿到!不光是你,谁也别想!”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激动起来:“那些骗子!都想骗我的钱!那个姓王的,就是个大骗子!”

来了!

我和林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讯息。鱼,上钩了。

“王阿姨?”林溪故作惊讶,“她不是对您挺好的吗?陈阳还说,多亏了她照顾您呢。”

“好个屁!”我妈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是看着我的退休金!天天让我买这个,买那个,一盒破药丸子,要我好几千!我买了十几万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这次我摔倒,就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账本,跟她吵了起来,她推了我一把!”

真相终于大白。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妈,我那个要强了一辈子的母亲,竟然被人如此欺骗和伤害。

“她推您?”我冲口而出。

“对!”我妈咬牙切齿,“她推了我,看我倒在地上,她就跑了!连救护车都没帮我叫!要不是刘阿姨买菜回来发现我,我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那您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心痛地问。

我妈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羞愧和难堪。“我……我怕丢人。我怕别人笑话我老糊涂,被个骗子骗得团团转。我也怕……怕你骂我。”

我看着她瞬间苍老下去的脸,心如刀割。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妈,我怎么会骂您。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您。”

我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一次,是委屈和后怕的泪水。

林溪默默地递上纸巾,然后轻声问:“妈,那个账本呢?还在吗?”

“被她抢走了。”我妈摇了摇头,“还有我放在床头柜里的存折,也不见了。里面还有五万块钱。”

“人跑了,证据也没了,这可怎么办?”我皱起了眉头。

“跑不了。”林溪的眼神冷静得可怕,“这种以公司名义行骗的,都是团伙作案。她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彻底消失。她一定会再联系妈的。”

“联系我干什么?”我妈不解。

“安抚您,或者,威胁您。”林溪分析道,“她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她可能会说自己家里真有急事,过几天就回来看您。也可能会威胁您,如果您敢报警,她就把您被骗的事情宣扬出去,让您没脸见人。”

果然,不出林溪所料。第二天下午,那个姓王的女人,就打来了电话。

我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油滑又热情的女声:“哎哟,张姐!我可算打通您电话了!我家里出了点急事,这两天没顾上去看您,您还好吧?我听说您住院了?要不要紧啊?”

我妈看着我们,紧张地攥着床单。林溪对她做了一个“稳住”的手势。

我妈清了清嗓子,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有气无力地说:“小王啊……我……我摔了一跤,腿断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夸张的关切,“您看您,我这一走,您就出事了。都怪我!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看您!”

“不用了……我儿子回来了。”我妈说。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随即语气更加热情:“哎呀,那太好了!大侄子回来了您就有人照顾了!我就放心了!那什么,张姐,您好好养身体,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去看您。对了,您之前买的那几套‘生命一号’,疗程快结束了,我给您留了最新的加强版,效果更好,要不要给您送过去?”

狐狸尾巴,终于彻底露出来了。她还在惦记着骗钱。

“我……我现在没钱了。”我妈小声说。

“哎,钱的事好说!您先把身体养好。我跟我们公司领导申请了,可以给您这样的老客户先欠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挂了电话,我妈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天杀的骗子!还想骗我!”

“妈,别生气。”林溪安抚道,“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我问。

“设个局,让她人赃并获。”林溪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需要一个贵重的东西,一个让她动心,愿意冒险来拿的东西。”

我的目光,和我妈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只莹润翠绿的镯子。

那是我爸留下的遗物,是我家的传家宝。当初,我妈就是用这只镯子,接纳了林溪。后来我们离婚,林溪把它还给了我妈。

“这只镯子……”我妈抚摸着它,眼神复杂,“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妈,都过去了。”林溪打断了她,语气平静,“现在,让它发挥点作用吧。”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我假装公司有急事,必须立刻返回。林溪则继续留下来“图谋不轨”。然后,由我妈主动联系王阿姨,说自己儿子不孝,扔下她一个人走了,现在身边只有“不怀好意”的前儿媳。她会告诉王阿姨,自己为了防止家产被前儿媳骗走,准备把最值钱的传家宝——那只翡翠镯子,交给她“保管”。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饵。那个姓王的,只要还有一丝贪念,就一定会咬钩。

为了让戏更逼真,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指责她不该让林溪留下,她骂我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娘(虽然是前媳妇)。我们吵得整个楼层都听得见,最后我“愤然”离去,摔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当然,我没有真的离开。我就在医院对面的酒店里,等着收网。

两天后,王阿姨果然按捺不住,来到了医院。

我通过林溪提前放在病房里的微型摄像头,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那个姓王的女人,四十多岁,长得一脸精明相。她提着一篮水果,一进门就扑到床边,挤出几滴眼泪:“张姐!我的好姐姐!我可想死你了!您受苦了!”

我妈也拿出了影后级别的演技,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小王啊,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那个给欺负死了!”

“?谁啊?”王阿姨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我那个前儿媳!”我妈指着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林溪,压低声音,“她就是回来图我们家财产的!我儿子也是个糊涂蛋,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王阿姨立刻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太过分了!这种女人,就该天打雷劈!姐,您别怕,有我呢!我帮您出气!”

接下来,我妈就按照剧本,说出了关于镯子的事。

“……这镯子,是我家的传家宝,少说也值个几十万。我怕我哪天糊涂了,被她给骗了去。小王,你人好,我信得过你。我想把它交给你,你先替我保管着。等我出院了,我再拿回来。”

王阿姨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两只看到了猎物的狼。她嘴上却还在推辞:“哎哟,姐,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你就别推辞了!你要是不帮我,我死了都闭不上眼!”我妈说着,就从手腕上褪下镯子,硬要往她手里塞。

王阿姨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把镯子紧紧攥在了手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贪婪和得意。

“姐,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好好收着!”

就在她把镯子放进自己包里的一瞬间,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警察同志,就是她!她骗了我十几万,还推我下楼,现在又想骗我的镯子!”我妈指着王阿姨,大声说道。

王阿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啊”了一声,转身就想跑。

林溪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门口,像一尊门神。

王阿姨手里的包掉在地上,那只翠绿的镯子,滚了出来,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人赃并获。

警察带走王阿姨的时候,她还在不停地咒骂,说我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我妈看着她的丑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大梦初醒后的疲惫和悲凉。

我从酒店里赶回来,走进病房。

林溪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她捡起那只镯子,用纸巾仔细地擦拭干净。

我妈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摆了摆手,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知道,她需要时间。

那天晚上,我和林溪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坐了很久。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暑热。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谢谢你。”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不用。”林溪的声音很轻,“我也不想看到她被人骗。”

“我以前……”我顿了顿,鼓起勇气说,“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我两边讨好,就能天下太平。我妈说什么,我都说‘是是是’;你受了委屈,我就说‘算了算了’。我以为这是在维持家庭和睦,现在才知道,我那是懦弱,是逃避。我的‘和稀泥’,才是对你们最大的伤害。”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剖析自己。

林溪转过头,看着我。路灯的光,在她眼中映出点点星芒。

“你能明白,就好。”她说。

“我们……还能回去吗?”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溪沉默了。

良久,她才轻轻地说:“陈阳,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能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三年前,我跟你提离婚,不是因为我受不了妈的气。”她看着远方,声音悠远,“是因为我受不了你的‘算了’。每一次,当我受了委屈,满心期待地看着你,希望你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但你给我的,永远是‘算了算了,她是我妈,你就让着她点’。一次又一次,我的心,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我记得有一次,妈非说我偷了她一千块钱。她把我的钱包翻了个底朝天,把我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后来,钱在她自己的另一件衣服口袋里找到了。她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看着你,你只是走过来,抱了抱我,说,‘算了,找到了就好’。”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完了。因为在你心里,我的委屈,我的尊严,永远都可以被‘算了’两个字轻易抹去。”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那些我刻意遗忘的,被我用“和稀泥”掩盖过去的往事,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我才发现,我欠她的,又何止是一句公道。

“对不起。”我说,声音嘶哑。这句迟到了三年的道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都过去了。”林溪站起身,“天晚了,上去吧。妈一个人在上面。”

她还是那么理智,那么清醒。

接下来的日子,我请了长假,和林溪一起在医院照顾我妈。

经过了“镯子事件”,我妈对林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不再冷言冷语,虽然话依然不多,但眼神里的敌意和戒备,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会主动问林溪累不累,会把苹果递给林溪,会默默地看着林溪忙碌的背影,然后长长地叹气。

有一次,我出去买东西,回来时在病房门口,听到里面我妈在跟林溪说话。

“小溪啊……”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这么叫她,“是妈对不起你。妈……老糊涂了。”

我没有听到林溪的回答,但我看到,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妈的手背。

那一刻,我知道,她们之间那道厚厚的冰墙,终于开始融化了。

我妈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林溪在病房里帮她收拾东西。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她的手里,拿着那只翡翠镯子。

她看到我,朝我招了招手。然后,她拉过林溪的手,把那只镯子,重新戴回了林溪的手腕上。

“小溪,这个,本来就该是你的。”我妈看着她,眼睛里有泪光,“以前,是妈不好。以后,你要是还愿意……就还把这里当家。”

林溪愣住了,她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莹润的翠绿色,映着她白皙的皮肤。

她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她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有释然,有感慨,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迷茫。

我们一起把我妈送回了家。家里已经被林溪提前请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

安顿好我妈,林溪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你要走了?”我问,心里一阵发慌。

“嗯。”她点头,“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这么快?”

“公司还有事。”

我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挽留的话,我说不出口。我没有资格。

“我送你。”我说。

她没有拒绝。

第二天,我开车送她去机场。一路无话。

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来时,是猝不及防的重逢和危机。而现在,危机解除,我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陌生人的状态。

到了机场,我帮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就到这儿吧。”她说。

“好。”

她转身,准备走进出发大厅。

“林溪!”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

我看着她,看着她手腕上那只翠绿的镯子,鼓起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那只镯子,别摘下来了,好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以前的陈阳,已经死在那趟来S市的航班上了。现在的我,想学着,不再说‘算了’。”

林溪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机场的广播里,传来催促登机的声音。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瞬间融化了我心中的冰雪。

“陈阳,”她说,“我这次回来,其实不是为了你妈。”

我一愣。

“我的公司,在S市开了分部。从下个月起,我会常驻这里。”

我的心,狂跳起来。

她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朝我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拖着行李箱,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久久没有动弹。

手腕上的旧表,指针还在一格一格地走着。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时间,或许,才刚刚重新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它,从我指缝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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