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皇的废后(落叶归途)最新章节_冷皇的废后全文免费阅读_书香小说网
haoteby 2025-10-29 19:24 2 浏览
他终于登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论功行赏的那天,金銮殿的汉白玉石阶被晨光照得晃眼。我站在百官的末尾,隔着鼎沸的人声与缭绕的香烟,遥遥望着那个我曾用三年的体温焐热的男人,萧承嗣。
他开口了,声音沉稳,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仪,再也不是冷宫里那个咳着血、抓着我的手说“晚晚,信我”的孱弱太子。
就在他念到我的名字,说要封我为贵妃,赐居长信宫时,我的眼前,毫无征兆地飘过一行行只有我能看见的、半透明的奇异文字。
【总算到她了,这个“三年冷宫”副本的最大经验包。】
【笑死,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女主啊?不过是个用来彰显男主重情重义的工具人罢了。】
【前面的别剧透!让她自己看,看萧承嗣接下来怎么封大将军之女陆瑶为后,怎么解释说娶陆瑶是为了稳固江山,而给她贵妃之位,才是“真正的情分”。】
【什么情分,不过是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遮羞布。】
那些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刺穿了我用一千多个日夜编织起来的,名为“情深不负”的幻梦。
原来,我苦熬过的三年,我以为的相濡以沫,我视若珍宝的承诺,在另一个我看不见的世界里,早被定义成了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而我,是那个最可笑的局中人。
故事,要从三年前那场漫天大雪说起。那天,东宫易主,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子萧承嗣,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被废黜,被遗忘,被送进了那座只进不出的冷宫——静心苑。
第1章 大雪与旧衣
三年前,那场雪下得比任何一年都大。
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将整个皇城的琉璃瓦都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白。我叫苏晚,原是东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奉仪,负责打理太子的书房。说白了,就是个身份比普通宫女高一点,但又远够不上“主子”二字的尴尬存在。
太子被废的消息传来时,整个东宫乱成了一锅粥。平日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内侍宫女,哭喊着,奔走着,忙着撇清关系,忙着寻找新的靠山。树倒猢狲散,人性中最不堪的一面,在那一天暴露无遗。
我被管事太监推搡着,和几个同样没什么背景、又没来得及找好下家的宫人一起,被告知要“随侍”废太子,迁往静心苑。
“随侍”,说得好听。其实就是陪着去送死。
静心苑,名为“静心”,实则是皇宫里最荒芜、最阴冷的一处弃院,是历代失势皇子皇孙的坟墓。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同行的几个宫女,一路上哭哭啼啼,到了静心苑门口,看着那扇剥落了红漆、挂着两把锈迹斑斑大锁的破败木门,更是哭得肝肠寸断。一个胆子小的,竟直接一头撞在门前的石狮子上,血溅当场。
守门的禁军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拖走,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垃圾。
萧承嗣就站在那扇门前,穿着一身单薄的旧太子常服,曾经挺拔的脊背在寒风中微微佝偻。他看着那滩血迹,脸色比天上的雪还要白,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我知道,那一刻,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被碾碎在了雪地里。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哐当”一声在我们身后关上。那声音,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院子里积雪没过脚踝,荒草枯枝在雪下若隐隐现。三间正房,几间偏房,窗户纸破了,寒风像刀子一样往里灌。所谓的“随侍”,只剩下我和一个叫小安子的老实巴交的小太监。其余的人,要么寻了死,要么在进门前就被别的宫里有点门路的公公要走了。
萧承嗣走进正屋,看着屋里积满灰尘的桌椅和结着蜘蛛网的房梁,久久没有动静。小安子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告诉自己,哭是没用的,怕也没用。想活下去,就得自己想办法。
我放下手里那个小小的、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包袱,开始动手打扫。我找来破布,堵住窗户的窟窿;找来扫帚,清扫地上的积雪和灰尘。小安子见我动起来了,也哆哆嗦嗦地跟着帮忙。
我们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总算把一间屋子收拾得勉强能住人。可是,没有炭火,没有食物。到了晚上,屋子里冷得像冰窖。
萧承嗣一直坐在角落的破椅子上,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端着一碗刚烧开的热水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殿下,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们……也走吧。本宫如今这副模样,护不了任何人。”
小安子吓得又跪下了。
我却把水碗又往前递了递,说:“殿下,奴婢叫苏晚。从今天起,您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您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平静,太理所当然,他终于再次抬眼看我。这一次,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
“苏晚……”他低声念着我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刻进心里。
那一夜,我们三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靠着彼此的体温,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一夜无眠。
第二天,送饭的太监来了。一个食盒,里面只有三个冰冷干硬的馒头和一小桶泛着馊味的菜汤。那太监把食盒往地上一扔,便趾高气扬地走了,连门都没踏进一步。
小安子气得眼圈都红了,想去理论,被我拉住了。
“跟他们闹,以后连这个都没了。”我捡起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
萧承嗣看着那馒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我没说话,默默地把馒头掰开,放在火上烤了烤,烤出了一点焦香。然后我把菜汤里的几片烂菜叶子捞出来,把汤烧开,递给他:“殿下,先凑合着吃点吧。不吃东西,身子会垮的。”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他还是接了过去,一口一口,艰难地咽了下去。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开始了。
静心苑的日子,是真正的熬。吃的是冷饭馊菜,穿的是打着补丁的旧衣。冬天没有炭火,夏天蚊虫肆虐。宫里的人仿佛已经忘了我们的存在,除了每天那个来扔饭的太监,再也见不到一个外人。
小安子到底年纪小,心性不定,没过两个月,就因为偷吃了一个馒头,被送饭的太监活活打死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萧承嗣。
我学会了很多事。学会在墙角种下几棵野菜,学会在雨天接水,学会把一件衣服拆拆补补,做成两件。我甚至跟着一个偶尔路过院墙外的老禁军,学会了简单的。
萧承承的身体,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比一天差。他本就有旧伤,加上心气郁结,一到阴雨天就咳得厉害,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来。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
他死了,我也活不了。更重要的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样一个曾经光芒万丈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烂死在这里。
那年冬天,他病得最重的一次,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太医院的人根本请不来,我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一遍遍地用冷水浸湿的布巾给他降温,然后用我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冰冷的四肢。
深夜里,他烧得迷迷糊糊,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喊着“母后”。
我知道,他想起了他早逝的母后,那个曾经最疼爱他的女人。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在他耳边哼着我小时候母亲教我的歌谣。他就那样,在我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等他退了烧,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躺在我怀里,而我衣衫单薄,冻得嘴唇发紫,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那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
他抓住我的手,那只曾经执掌玉笔、挽弓射雕的手,如今瘦得只剩下骨头。他一字一句,郑重地对我说:“苏晚,等我出去,定不负你。若有朝一日,我能重见天日,这天下,我分你一半。”
我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摇摇头,说:“殿下,我不要天下。我只想要殿下好好活着。”
他却固执地重复:“我说的,句句是真。”
那句话,成了我之后两年多苦日子里,唯一的支撑和光亮。我相信他,就像相信寒冬过后,春天一定会来临一样。
我开始想方设法地帮他。我利用我唯一能接触到的那个送饭太监,用我省吃俭用攒下的、从衣服里拆出来的几根金线,贿赂他,让他帮我往宫外传递消息,联系萧承嗣旧部的势力。
那是一场豪赌。输了,我们两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我别无选择。
在静心苑的第三个年头,春天真的来了。老皇帝病危,几位成年皇子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朝堂大乱。萧承嗣的旧部,在蛰伏了三年之后,终于等来了机会。
他们里应外合,以“清君侧”的名义,拥立被废的太子,发动了宫变。
那天晚上,静心苑那扇紧闭了三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火光冲天,厮杀声震耳欲聋。
萧承嗣的亲信,大将军陈孟,一身戎装,带着满身血气,跪倒在他面前:“殿下,臣等来迟,请殿下登基!”
萧承嗣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向我伸出手,目光灼灼。
“晚晚,我们出去。”
我把我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已经不再是冷宫里那般冰冷瘦削,而是充满了力量和温度。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我的春天。
第章 论功行赏
从静心苑出来,到萧承嗣登基,一切都快得像一场梦。
我被安置在长春宫,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内务府送来了数不清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宫人们对我毕恭毕敬,一口一个“苏姑娘”。
可我却有些不习惯。
我不习惯这柔软的床榻,不习惯这精致的饭菜,更不习惯身边簇拥着那么多人。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如静心苑那张硬板床,那碗糙米粥来得真实。
萧承嗣很忙。忙着安抚朝臣,忙着清除异党,忙着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他每天都会来看我,但总是来去匆匆。
他会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今天又处置了哪个乱臣贼子,又提拔了哪个忠心旧部。他说得意气风发,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我静静地听着,为他高兴,心里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失落。
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些什么。
他不再是那个和我挤在破屋里,分食一个馒头的萧承嗣了。他是皇帝,是天子。
我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理解他。
终于,到了论功行赏的这一天。
我换上了内务府早就备好的礼服,那是一件绣着百鸟朝凤的华美宫装,繁复而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站在金銮殿的百官末尾,看着高踞龙椅之上的他。他穿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威严,疏离,像一尊神。
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知道,今天,他会给我一个交代。一个对我们那三年相依为命的日子的交代。
他封赏了陈孟大将军,封赏了所有在宫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武将。然后,我听到了他念我的名字。
“苏氏晚,性行淑均,克娴于礼……于朕落魄之际,不离不弃,情深义重。特册封为贵妃,赐居长信宫,钦此。”
他的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清晰,而又遥远。
贵妃。
不是皇后。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然后,那些奇怪的文字,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来了来了,经典场面,封赏工具人。】
【贵妃,长信宫,听着多好听。可谁不知道,长信宫那是太后住的地方,现在空着,位置偏僻得很。这是要把她高高挂起,养起来啊。】
【她现在肯定懵了,哈哈哈。快看,男主马上就要宣布立后了,好戏开场!】
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立后?
立谁为后?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萧承嗣。
只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落在了武将之首,一个身形魁梧的老将军身上。
“大将军陆康,护国有功,朕心甚慰。其女陆瑶,德才兼备,秀外慧中,堪为国母。朕意,册立陆氏瑶为皇后,择日举行大婚。众卿以为如何?”
满朝文武,山呼万岁。
“吾皇圣明!”
那声音,像浪潮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陆瑶……
我记起来了。是那个三年前,曾与太子议过亲的,兵部尚书陆康的女儿。后来太子被废,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原来,他口中的“不负”,就是给我一个贵妃之位,然后娶别人为妻。
我看着龙椅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坦然接受百官的朝贺,看着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对我的愧疚。
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静心苑里,他咳着血,抓着我的手说:“晚晚,等我出去,这天下,我分你一半。”
他说:“我说的,句句是真。”
是真的。
天下,他分了我一半。他做了皇帝,让我做了贵妃。
是我自己傻,是我自己把“天下”听成了“情爱”。
我真是,太可笑了。
眼前,那些弹幕还在疯狂地刷新。
【啧啧,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自己看不清形势,非要对一个帝王动真心。】
【散了散了,接下来就是帝后情深,没她什么事了。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被打入冷宫吧。】
冷宫……
我才刚从一个冷宫出来,难道,又要进另一个吗?
我低下头,看着身上这件华丽的宫装,只觉得无比讽刺。我用三年的青春和血泪,就只换来了这一身枷锁。
不。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努力地回想,回想静心苑里的点点滴滴。
那些寒冷的夜晚,他下意识的拥抱;那些生病的日子,他无意识的依赖;那些绝望的时刻,他看着我时眼里迸发出的光。
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一个人,可以伪装一时,可以伪装一天,但能伪装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吗?
我不信。
如果他对我没有情,那他眼里的痛,又是为谁而痛?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或许……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又或许,他知道,但他不敢要。
帝王之路,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他害怕,害怕自己唯一的软肋,会成为政敌攻击他的利器。所以,他选择用最“理智”、最“正确”的方式来处理我们的关系。
他以为,给我荣华富贵,就是最好的补偿。
他以为,娶一个能稳固他江山的女人,才是帝王该做的事。
他,终究还是被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异化了。
我抬起头,再次看向他。
这一次,我的目光里,没有了爱慕,没有了怨恨,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萧承嗣,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天下。
可是,你失去的,远比你得到的,要珍贵得多。
而我,苏晚,不会再做你权衡利弊下的那颗棋子。
我的情意,我的三年,不是用来换一个贵妃之位的。
它,无价。
第3章 长信宫的“恩宠”
册封大典结束后,我没有回长春宫,而是直接被内侍引着,去了长信宫。
正如弹幕所说,这里确实偏僻。宫殿倒是宏伟,只是久无人居,透着一股冷清。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半人高,和静心苑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挥退了所有宫人,一个人在殿内慢慢走着。
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极尽奢华,可我摸上去,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晚上,萧承嗣来了。
他脱下了龙袍,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看起来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多了几分我熟悉的模样。
他屏退了左右,走到我身边,想像以前一样,自然地拉起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凝重。
“晚晚,”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你……是在怪我吗?”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我该怪你吗?皇上。您给了我贵妃之位,给了我无上荣宠,我应该感恩戴德,不是吗?”
“皇上”两个字,像一根针,刺得他眉头紧锁。
“晚晚,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强行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你要明白,我如今是皇帝,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轻轻地抽出我的手,“比如,身不由己地要立陆将军的女儿为后?”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陆家在军中势力盘根错节,我初登大宝,根基不稳,必须借助他们的力量。娶陆瑶,是安抚,也是笼络。这是帝王之术,晚晚,你要懂。”
“帝王之术……”我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所以,静心苑里的三年,也是你的帝王之术吗?让我对你死心塌地,好在你重见天日之时,成为你‘重情重义’的活招牌,为你博一个好名声?”
我的话,显然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声音也冷了下来:“苏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那三年的情分,难道是假的吗?我给了你仅次于皇后的位置,给了你长信宫,这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贵妃之位,不是荣华富贵。我想要的,只是那个在寒夜里与我相拥取暖,在我生病时笨拙地为我擦拭额头,在我绝望时对我说“信我”的萧承嗣。
可那个萧承嗣,好像已经死在了走出静心苑的那一天。
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帝。
一个会权衡利弊,会把感情当成筹码的皇帝。
我累了。
“皇上,您误会了。”我福了福身,语气恭敬而疏离,“臣妾没有想要什么。臣妾只是累了。您是天子,日理万机,不必为了臣妾这点小事费心。夜深了,皇上早些回吧。”
我下了逐客令。
萧承嗣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受伤。
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苏晚,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我们对峙了很久。
久到殿外的烛火都燃尽了一截。
最终,他拂袖而去,背影里带着滔天的怒火。
“苏晚,你最好不要后悔!”他扔下这句话。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没有动。
后悔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心,空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一个被封为贵妃,却在册封当晚就惹怒了皇上,被独弃长信宫的女人。
宫人们的拜高踩低,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明面上还恭敬,但背地里的议论和轻视,我不是感觉不到。
萧承嗣再也没有来过长信宫。
但他似乎是为了兑现他的“补偿”,每日的赏赐流水一样地送进来。最好的衣料,最珍贵的珠宝,最时兴的玩意儿。
长信宫被堆得满满当当,我却觉得,这里比静心苑还要冷。
那些弹幕,偶尔还会冒出来。
【哈哈,我就说吧,失宠了吧。】
【男主现在肯定和陆瑶打得火热呢,哪还记得这个旧人。】
【不过有一说一,皇帝的赏赐是真的多,这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换我,有这么多钱,男人什么的无所谓了。】
是啊,在他们看来,萧承嗣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他们不知道,这些冰冷的物件,如何能比得上静心苑里,他用冻僵的手为我搓热掌心的温度。
我开始整日整日地待在宫里,看书,刺绣,养花。我把所有人都遣得远远的,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
我以为,我的后半生,就会这样,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慢慢枯萎。
直到那天,皇后陆瑶,带着一大群宫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长信宫。
第4章 皇后的“善意”
陆瑶的到来,打破了长信宫死水般的平静。
她穿着正红色的凤袍,头戴九凤金冠,妆容精致,气势逼人。她与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是盛开在暖房里的牡丹,雍容华贵,而我,只是静心苑墙角下,一株在寒风中挣扎求生的野草。
“妹妹宫里真是清净。”她环顾四周,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按着宫里的规矩,向她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她亲自扶起我,拉着我的手,显得格外亲热,“早就想来看看妹妹了,只是前些日子忙于大婚事宜,一直不得空。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她的手保养得极好,温暖而柔软。可我却觉得,那温度传不到我的心里。
“娘娘言重了。”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我们在殿内坐下,宫女奉上茶。
陆瑶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看着我,开门见山地说:“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与陛下的事,我也听说了。说实话,我很佩服你,能在静心苑那样的苦地方,陪着陛下整整三年。”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她话锋一转,“如今陛下已是天子,他要考虑的,是整个江山社稷。我父亲手握兵权,我陆家能为陛下稳固朝堂。所以,这个皇后的位置,只能是我。妹妹,你明白吗?”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炫耀,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点点头:“臣妾明白。”
她似乎对我的平静有些意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心里,其实是有你的。他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温柔善良,说你受了委屈。他给你的这些赏赐,就是明证。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跟我分享什么秘密:“妹妹,男人嘛,尤其是陛下这样的男人,你不能跟他拧着来。你得顺着他,哄着他。你越是清高,越是把他往外推,他就越是不会来找你。后宫这么大,多的是想往上爬的女人。你若一直这样,白白浪费了你和陛下的那段情分,岂不可惜?”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教我如何“争宠”吗?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我淡淡地说,“只是,臣妾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清净,自在。”
陆瑶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她大概是觉得,我有些不识抬举。
“妹妹既然这么想,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她站起身,语气也冷淡了几分,“只是提醒妹妹一句,这后宫,从来都不是清净自在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便带着她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她走后,我一个人坐了很久。
我明白陆瑶的意思。她是来敲打我,也是来试探我。
她想告诉我,皇后是她,江山是她陆家的,让我认清现实,不要痴心妄妄。如果我安分守己,她不介意让我当一个受宠的贵妃。如果我不知好歹……后果,不言而喻。
只是,她算错了一件事。
我从头到尾,争的都不是“宠”。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份真情。
既然没有,那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回了静心苑。
梦里,萧承嗣的病又重了,他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他说:“晚晚,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出去了。”
我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不会的,殿下,你不会有事的!”
他说:“晚晚,若有来生,我不做太子,你也不做宫女。我们就当一对最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好?”
“好。”我哭着点头,“我们说好了。”
然后,我就醒了。
窗外,月凉如水。
我摸了摸脸,一片冰冷的湿润。
原来,我还是会为他心痛。
原来,我还是放不下那三年的时光。
可是,梦终究是梦。
梦里的萧承嗣,已经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想再待在这座金丝笼里了。
我要离开。
离开这座皇宫,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要去找回那个,在静心苑里,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的,我自己。
第5章 一碗糙米粥
做出决定后,我开始为离开做准备。
我知道,想从皇宫里全身而退,比登天还难。尤其是我这样身份特殊的人。萧承嗣不会放我走,他会觉得这是对他的背叛,是对他皇恩的蔑视。
我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我开始称病。
我本就身子单薄,在静心苑又亏损了底子,要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并不难。我遣散了长信宫大部分的宫人,只留下一个叫春桃的、看起来最老实本分的小宫女伺候。
我整日闭门不出,茶饭不思,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萧承嗣的耳朵里。
太医一波一波地来,诊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贵妃娘娘郁结于心,忧思成疾,药石罔效。
萧承嗣终于坐不住了。
那天傍晚,他来了长信宫。
他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发呆,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单衣,头发也只是松松地挽着。春桃正在旁边劝我喝药。
“娘娘,您就喝一口吧,这都是上好的人参吊着的……”
我摇摇头,把药碗推开。
萧承嗣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看着我苍白消瘦的脸,和空洞无神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和心痛。
他挥退了所有人,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想要握我的手,却又有些迟疑。
“晚晚,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轻声说:“皇上,臣妾想家了。”
他愣住了。
“家?”
“是。臣妾进宫五年,静心苑三年。如今,父亲母亲想必已经白发苍苍了。臣妾……想回去看看他们。”
我的父亲曾是翰林院的编修,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当年太子被废,树倒猢狲散,父亲也受到了牵连,被罢官还乡了。
萧承嗣沉默了。
他知道,我说的“回家看看”,意味着什么。
“晚晚,宫里什么都有,我会派人把你的父母接进京城,给他们最好的宅子,让他们安享晚年。”他试图说服我。
我摇了摇头,笑了。那笑容,想必比哭还难看。
“皇上,您还不明白吗?有些东西,是金钱和权势换不来的。”我转过头,终于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臣妾不想当这个贵妃了。臣妾只想当苏家的女儿,苏晚。”
“你放肆!”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苏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贵妃之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尊荣,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你把我当什么了?把我们的过去当什么了?”
“我正是因为记得我们的过去,才要做这个决定。”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皇上,您记得静心苑的糙米粥吗?”
他浑身一震。
我继续说:“那时候,我们只有糙米粥。可是,我们分着吃,就觉得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因为那碗粥里,有我们两个人的体温。可是现在呢?您给了我山珍海味,给了我锦衣玉食,可这些东西,都是冷的。臣妾……吃不下了。”
“皇上,您放我走吧。就当是……全了我们最后的情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不解,有受伤,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
他好像,怕我真的会离开他。
【我靠!女主终于支棱起来了!给我冲!】
【绝了,这段位太高了。以退为进,直接拿捏了皇帝的愧疚心。】
【皇帝要破防了,哈哈哈,坐等追妻火葬场。】
眼前的弹幕,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在以退为进。
我是真的,想走了。
萧承嗣在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最终,他停在我面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让你走。”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皇上请说。”
“对外,只说你旧疾复发,朕恩准你出宫静养。你的贵妃份位,朕给你留着。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看着他眼底的那一丝希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还是不肯彻底放手。
他想给我留一条后路,也给他自己,留一个念想。
我点了点头:“好,臣妾答应您。”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他的背影,不再是愤怒,而是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我终于,自由了。
第6章 故里与新生
离开皇宫的那天,是个晴朗的秋日。
我没有带走萧承嗣赏赐的任何东西,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我在静心苑时穿过的旧衣,还有那支他用木头为我雕的、最粗糙的簪子。
马车驶出宫门的那一刻,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的宫墙。
红墙黄瓦,在阳光下,像一座巨大的、华美的坟墓。
我在这里,埋葬了我的青春,我的爱情。
如今,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我的家乡在江南,一个叫临安的小城。
马车走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抵达。
当我站在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宅子前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们愣住了,随即,老泪纵横。
“晚儿……我的晚儿……”
母亲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父亲站在一旁,用袖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我回家了。
我出宫的消息,萧承嗣处理得很好。对外宣称贵妃娘娘身子不好,回乡静养。他还派了人,将我的父母官复原职,赏赐了宅子和田地。
乡邻们都以为,我是衣锦还乡,风光无限。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舍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父亲母亲对我绝口不提宫里的事,他们只是心疼地看着我,想方设法地为我调理身子。
在家的日子,平静而温暖。
我每日陪着母亲说说话,帮父亲整理整理书稿。闲暇时,便在院子里种些花草。
我的身体,在这样安逸的日子里,慢慢好了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在城里闲逛时,无意中走进了一家绸缎庄。
那家绸缎庄的绣品,手工粗糙,样式也陈旧。我看着,便忍不住技痒。在宫里的时候,我的女红是尚功局的姑姑们都夸赞的。
我一时兴起,便买了一些丝线,回家绣了一方帕子。帕子上,我绣的是静心苑窗前的那株梅花。寒梅傲雪,是我那三年里,唯一的慰藉。
我将帕子送给了绸缎庄的老板娘。老板娘一看,惊为天人,当即就问我,愿不愿意把绣品寄卖在她们店里。
我欣然同意。
我没有想到,我的绣品,竟然在小小的临安城里,大受欢迎。
很多人慕名而来,求购我的绣品。
我索性,用攒下的一点积蓄,在城南开了一家小小的绣坊,取名“晚晴阁”。
“晚晴阁”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不再是那个依附于男人的苏晚,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生活。
我开始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我常常会想起萧承嗣。
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了怨,也没有了爱,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怅然。
我们,终究是走散了。
这天,我正在绣坊里忙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皇后,陆瑶。
她脱下了凤袍,换上了一身素雅的便服,看起来,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夫人。
“苏晚,我们谈谈。”她说。
我将她请进了内堂。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我为她倒了杯茶。
她没有喝,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赢了。”
我有些不解:“娘娘此话何意?”
“你走后,陛下变了。”她苦笑了一下,“他开始频繁地出入长信宫,一个人,在里面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开始吃糙米粥,他说,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他甚至……在梦里,喊你的名字。”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他待我,相敬如宾。给了我皇后的尊荣,给了我陆家想要的一切。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他的心,跟着你,一起走了。”
陆瑶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泪光:“苏晚,你告诉我,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我沉默了。
我能说什么呢?
我什么蛊都没有下。
我只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一点点温暖。
而那点温暖,成了他生命里,再也无法抹去的光。
“娘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轻声说,“您才是皇后,是陪在皇上身边的人。时间久了,他会明白的。”
“是吗?”陆瑶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对我说:“苏晚,好好活着。活成他,再也得不到的样子。”
说完,她便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她今天来的目的。
她不是来示威,也不是来求和。
她只是,作为一个同样被困在深宫里的女人,来寻找一个答案。
可惜,我给不了她答案。
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第7章 帝王的情与悔
陆瑶走后没多久,临安城里来了一位贵客。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锦袍,带着几个随从,包下了城里最好的客栈。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每日,都会到我的“晚晴阁”对面的茶楼里,坐上一整天。
我知道,是他来了。
萧承嗣。
他瘦了,也黑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风霜之色。想来,这一路南下,他走得并不轻松。
我没有去见他,依旧每日开门,关门,过着我自己的日子。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来看看我,看看我离开他之后,过得好不好。
又或许,他是不甘心,想把我重新带回那个牢笼。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条街,遥遥相望,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份平静。
直到那天,下起了雨。
秋雨连绵,带着江南特有的湿冷。
我关了店门,准备回家,却在门口,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雨中的他。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极了三年前,在静心苑里,他大病初愈后看我的眼神。脆弱,无助,又带着一丝乞求。
我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我将他请进了店里。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他开口,声音沙哑。
“见了,又能如何?”我反问。
他被我问住了,半晌,才苦涩地笑了笑:“是啊,见了,又能如何。你已经不是我的晚晚了。”
“我一直都是苏晚。”我说。
“是,你一直都是苏晚。是我,把你变成了贵妃,又把你弄丢了。”他看着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悔恨,“晚晚,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我废后。我让你当我的皇后。我们,重新开始。”
废后。
这两个字,他说得如此轻易。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皇上,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没有犯任何错,陆家是您的肱股之臣。您为了我,要废后,要动摇国本?您这样做,对得起谁?对得起陆瑶,对得起陆家,还是对得起这满朝文武,天下苍生?”
“我不管!”他有些失控地抓住我的肩膀,“我只要你!晚晚,那三年,不是假的,我对你的心,也不是假的!是我错了,是我被权力蒙蔽了双眼,是我以为给了你富贵尊荣就是对你好!可我错了!你走之后,我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皇位,而是静心苑里,那间能与你相拥取暖的破屋子!”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迟了。
萧承嗣,一切都太迟了。
如果这番话,是在他登基那天对我说的,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苏晚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皇上,您是天子,说出的话,要对天下负责。”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而我,只是苏晚。一个只想过平静日子的普通人。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
【来了来了!火葬场最高潮!】
【啊啊啊啊!给我虐!狠狠地虐他!】
【女主干得漂亮!帝王了不起啊,破镜不能重圆!】
眼前的弹幕,前所未有的激烈。
我看着萧承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
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
他选择了他的江山,我选择了我自己。
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要背道而驰。
“皇上,回吧。”我轻声说,“回到您该在的地方去。那里,有您的责任,您的天下。”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爱,有悔,有痛,有不舍。
最终,都化作了一片死寂。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进了雨幕中。
他的背影,被雨水冲刷得模糊,却又清晰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了。
第8章 终章:各自的归途
萧承嗣走了。
他没有再来打扰我,临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久后,京城传来消息。
皇帝回京后,下了一道旨意,追封前翰林院编修苏哲(我父亲)为太傅,赐“文正”谥号,恩宠备至。
同时,他对皇后陆瑶,也比从前更加敬重。他开始放权给陆家,也开始悉心培养陆瑶所生的嫡子。
他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只是,听说,他再也没有踏足过后宫任何一个妃嫔的宫殿。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朝政之中。开创了史书上,被称为“承平之治”的盛世。
他成了一个好皇帝。
一个励精图治,万民称颂的好皇帝。
只是,他再也没有笑过。
而我,在临安,也过着我自己的生活。
我的“晚晴阁”越开越大,成了江南有名的绣坊。
我收了很多徒弟,将我的手艺,传给了她们。
我没有再嫁人。
不是不想,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我心甘情愿,再交付一次真心的人。
或许,我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和爱,都已经在静心苑那三年里,耗尽了。
很多年以后,我已经白发苍苍。
一个冬日的午后,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着瞌睡。
一个徒弟跑进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师傅,外面来了个老爷爷,说是您的故人,想见您一面。”
我睁开眼,有些疑惑。
我这一生,故人不多。
我让她把人请了进来。
来人,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背已经有些佝偻了,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
是他。
萧承嗣。
我们,都有几十年没见了吧。
他看着我,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的暖阳,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晚晚,我来接你了。”他说。
他告诉我,他已经传位给了太子,做了太上皇。
他把江山,还给了陆家。
他说,他找了我一辈子,现在,他终于可以,只做他自己了。
“晚晚,若有来生,我不做太子,你也不做宫女。我们就当一对最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好?”
几十年前的那个梦,忽然,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期盼和温柔,也笑了。
“好。”我说,“我们说好了。”
我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那些半透明的弹幕,最后一次,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神仙结局?】
【哭死我了,BE(坏结局)了半辈子,最后竟然HE(好结局)了。】
【他终究,还是来赴他年少的约了。】
【没有来生了,这一世,他们终于等到了。】
是啊。
没有来生了。
这一世,我们错过了太多。
但好在,在生命的尽头,我们终于等到了彼此。
我向他伸出手,就像很多年前,在静心苑门口,他向我伸出手一样。
这一次,我们握住的,是彼此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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