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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 - 创世中文网

haoteby 2025-10-29 19:16 2 浏览

一部《大徽班》,百年沧桑史

头痛欲裂,耳边的哭声、闹声、嘈杂声让宋明玉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愈加混混沌沌,她皱眉低低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

“哪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个高亢的女音尖声道:“什么不好啦?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不是醒了吗?”

一张尖酸刻薄的脸映入眼中,以及那指向自己的食指令宋明玉反感极了。

另一名妇人却猛地转身,看到她真的醒了不由大喜,顾不得同那尖酸妇人拉扯,扑上来抱着她放声大哭,“明玉!明玉啊!娘的好闺女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一名中年男子、两名年轻男子也急急拥了上来,面露喜色、目含关切、语无伦次的关心着。

宋明玉怔怔的,动了动唇,搅成一团混沌的脑子渐渐变得清晰,有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渐渐的变得清晰、融合:她、她穿越了?这是她的爹娘和两个哥哥?以及,他们这是在流放西北的路上?因为她大伯父贪墨被查了?

流放!什么鬼......

宋明玉惊怒交加,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又晕过去。

她母亲苏氏顿时一慌,急忙为她顺气:“明玉、明玉,你怎么样?哪里难受?你不要吓娘呀......”

“你们少在这唬人,”尖酸妇人,也就是宋明玉的三婶关氏没好气瞪眼过来,厌恶冷笑:“苏氏,你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大呼小叫,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既然四丫头醒了,可见根本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你们真是好大胆子呀,竟敢胡说八道夸张事实,是想讹老太太的钱吧?请大夫?呵!配吗!四弟、四弟妹,你们这就同我上老太太跟前认错去吧,不然惹怒了老太太,哼!”

这一声“哼”,言而未尽之意十足,威胁之意相当到位。

苏氏气得浑身冰凉,轻轻颤抖:“四弟妹,你、你怎么能这样......明玉后脑勺都磕破了,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你也看见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关氏哪里怕她?越发咄咄逼人:“你们都敢讹诈老太太的钱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真是不孝子,呸!总之你们自个看着办,我呢,瞧见什么自然便回老太太什么!”

关氏着急回去等吃晚饭,去的迟了说不定就抢不到吃的了,骂了两句,转身急急忙忙走了。

苏氏忍不住哽咽抹泪,宋四老爷唉声叹气,二十出头的宋世涛、刚满十六岁的宋世川也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一家子气归气,但是也忐忑害怕,怕老太太和大房、二房、三房不依不饶。

宋明玉冷眼旁观,心里暗暗叹气。

倒不怪这一家子畏缩。

她爹是庶出,他们这一房一向来被打压欺负惯了,早已习惯成本性。

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全家都被PUA了,还指望他们能自我觉醒吗?

但是,她来了,自然不可能放任下去。

必须全家都雄起、重新做人,否则靠她一个?一个人出力,四个人拖后腿,不好意思,她也带不动的!

幸好,他们看起来都很疼她,她还是可以努力努力唤醒他们的血性、自尊和独立的人格的。

宋明玉想着自己从一名继承了爷爷衣钵、二十来岁便声名远播的中医,受无数人崇拜敬仰、前途光明无量,结果却穿越到这破地儿、有了这么一个身份,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忍不住越想越伤心,眼泪哗哗流下来。

“爹、娘!”她哭着看向他们:“我差一点就死了,是三姐姐推我,她被二姐姐骂,拿我出气,故意推我的。我要是死了,是不是也白死啊?我们四房的命在他们眼里算是命吗?呜呜呜......”

“什么!”

“是明双推你的?”

四房人大惊变色。

还是驿站的一名杂役婆子跑来告诉他们的,说他们家闺女摔倒在地上好像晕过去了,他们急急忙忙去看,发现她后脑勺磕破流血,还当她是自己不小心摔跤的,急急忙忙把人带回来,见她怎么都唤不醒,气若游丝、面色苍白眼看不行了,便忙去哭求老太太请大夫。

结果大哥大嫂把他们一通喝斥赶了出来,他们牵挂女儿只得先回来。

不一会儿,三嫂便来了。

他们还当她是关心孩子呢,求着请大夫,没想到三嫂一开口便是一通骂,骂他们四房不懂事、晦气、净添乱......

正吵嚷间,女儿便醒来了。

怪不得三嫂会过来,原来推他们女儿的是三嫂的闺女明双。

听到女儿这番话,宋四老爷夫妻愈加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都是爹没用,爹没用啊!”

宋明玉努力想这倒霉憋屈穿越,更伤心了,眼泪更哗哗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什么都不怕了,也豁出去了!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凭什么还要受他们的气、被他们欺负?”

宋世川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妹妹说的一点没错!他们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凭什么我们还要忍?妹妹今天差点被他们害的没命了,他们有过关心一句半句吗?他们还骂我们晦气!骂我们想讹钱!要我们去道歉赔罪!爹、娘,我也不想忍了!”

宋世涛没说话,抿了抿唇,显然也赞同。

“这——”宋四老爷、苏氏面面相觑。

宋四老爷苦笑,眼神哀凉,茫然无措:“......是我不好、我没用......咱们、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四房在宋家一直以来比草还贱,他的亲生姨娘本来就是父亲酒醉认错人拉了去榻上的一个婢女,母亲让姨娘把他生下来不过是为了博贤名罢了,姨娘地位低贱、父亲也压根没把姨娘当回事儿,毫无威胁。

后来姨娘死了,一床破席子卷了便送出府去,根本没人在乎。

宋家谁不知道四老爷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踩一脚还嫌脏了鞋的那种!

他能怎么办呢?他斗不过的啊。

宋明玉:“咱们从没受过宋家的好处,大伯贪墨咱们却也要受牵连流放,凭什么?现在大家都是流犯,谁又比谁高贵?爹、娘,你们有我们兄妹啊,我们都还年轻,凭什么不能斗一斗?难道爹娘忍心看着他们作践我们一辈子吗!”

“不!”苏氏脸色一变,心狠狠的揪了一下,过往种种不公、委屈、羞辱、屈辱涌上心头,她白着脸道:“明玉说得对,川儿也说得对,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折辱我们?”

宋明玉:“对,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儿?现在是流放路上,又不是在京城宋府他们有一大堆狗奴才使唤,如今,哼,谁怕谁啊?”

四房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啊!

府中下人们早就在抄家的时候一律被官府带走发卖了,流放的只是宋府和宋氏族人,没有一个下人。

而宋氏族人流放千里,早些天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跟他们分道扬镳了,他们一家子四房人口流放三千里外的西北金盛城,如今才走了一半儿。

真闹起来,即便是一对三,那也比从前强多了啊。

四房人突然间觉得似乎看到一些希望了。

宋明玉略满意:总算还没摆烂到骨子里,还算有救。不然的话,她就只能顾她自己,找机会死遁离开了。

一阵饭菜的香味顺风飘来,一家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咕咕乱叫。

好饿......

老太太手里有钱,流放离京的时候,她出嫁的闺女送了两千银子给她,一路上老太太和她亲生的大房、二房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过得还算可以,三房也是庶出,靠着奉承巴结大房、二房,也能捡到一点儿剩饭剩菜。

四房就惨了,路上吃的都是官差提供的流犯餐,可想而知是什么味道。

今晚在驿站落脚,他们全都被关在一处小院里,老太太他们拿银子换了有床的房间,四房睡昏暗潮湿、空气污浊的柴房。宋明玉是在一堆稻草上醒来的。

舔了舔嘴唇,宋明玉说道:“咱们从没沾过他们的光,却要受他们连累,遭罪,他们还有脸吃独食?绝对不能忍!走,我们也去吃!”

四房人一愣。

宋四老爷脱口便道:“他们不会同意的呀!”

宋明玉简直想笑,当然不会同意啊,但是,重要吗?

“那又怎的?要是不给咱们吃的,咱们就掀桌,大家都别吃!我倒要看看,老太太那两千两银子能经得住浪费么!他们就算生气,还能打死咱们?反正也要被他们逼得没活路了,倒不如出这口气!”

一路上要自己吃喝、要贿赂官差,两千两看着不少,其实,供应一大家子三千里路,可真不算多。

宋世川听得眼睛发亮,兴奋不已:“对对!妹妹说的太对了!”

宋世涛:“咱们去吧。”

宋明玉见爹娘还在犹豫也不觉奇怪,被欺压惯了的性子,哪儿能一下子就立起来?

她以退为进:“爹娘若是不忍心便在这儿等着,我们去。”

宋世涛忙道:“我和阿川去,明玉,你好好休息。”

宋世川:“对对。”

苏氏急了,哪里放心儿子们去?“我也去!”

宋四老爷闭了闭眼,豁出去了:“我当然也要去。”

宋明玉笑了:“那咱们一起,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几人被这话说的心口一阵暖流。

“没错,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走走,咱们都去!”

五个人闯到那边正屋,大房、二房、三房正准备吃饭。

一大一小两张桌子。

大房、二房陪着老太太坐大桌子,三房独自坐一张小桌子。

两张桌子上饭菜当然不一样。

小桌上只有两碗没有油水的素菜,一个小篮子里装着发黄发硬的半篮子馒头。不管怎么说,至少够三房四口人吃个七分饱。

大桌上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荤菜是萝卜炖肉、小鸡炖蘑菇,汤是丝瓜鸡汤。白面馒头装了一大篮,雪白松软,香味诱人。

因为他们都是犯人,上路的时候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十岁以上的男丁们必须戴上枷锁,但到了住宿的地方还是可以解下来自由一个多时辰。这会儿便是一天之中难得的自由时光。

一天赶六十里路疲惫不堪,盼的就是这一刻,这会儿宋家人正心急火燎的准备吃饭呢,谁知四房的人忽然闯进来了。

宋老太太顿时皱眉,喝斥道:“你们来干什么?赔罪道歉也不会挑时候,滚出去!”

三房当然不会放过表现忠心的机会,关氏的声音又尖又刻薄:“老太太让你们滚你们还不滚?惹老太太生气,你们当得起吗!”

大房、二房众人都没有出声,神情嘲讽而鄙夷、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们,仿佛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这样的目光,四房早已习惯、麻木了,可不知为何,今日却觉格外刺心、格外难受。

宋四老爷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还在放空,宋明玉已经快步上前,伸手将大桌上一篮白面馒头拿了起来,迅速往宋世川怀里一塞。

宋世川一愣,立刻紧紧的抱住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斗志昂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时刻准备着进入一场恶斗。

“放肆!你们干什么!”

“还不给我放下!”

“都给我闭嘴!”宋明玉一声厉喝,双手扣在桌上大声道:“谁敢动我掀了这桌子,大家都别吃!”

本来欲起身去抓宋世川的大房、二房几个人顿时一愣。

宋世涛赶紧来到宋明玉身边,护着她。苏氏见状,也赶紧过去,站在宋明玉另一边。

宋四老爷慢了一步,有点儿手足无措站着没动。

回过神来的其他三房“哄!”的一下炸开了。

大家都惊呆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四房的人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疯了吧?吃错药了吧?

宋老太太气得颤抖,恶狠狠瞪向宋四老爷喝骂:“老四!你这个不肖子!还不给我跪下!翅膀硬了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到我面前闹!你们都给我跪下!跪下!”

宋大老爷也呵斥:“老四,你们一家子是不是要气死娘才甘心?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跪下!”

宋明玉“嗤”的轻笑,大声道:“大伯父你贪墨害的全族人被抄家流放,这才是真正的不孝呢!你这都没气死老太太,我们家又怎么会气死老太太呢?如果老太太真的气死了,那肯定是被你气死的!你不孝,害了全族,愧对祖宗啊!”

宋世川心里痛快极了,大声附和:“明玉说得对!”

所有人:“......”

宋大老爷气血直冲脑门,拍桌而起:“闭嘴!你给我闭嘴!死丫头,你、你敢这么说、你敢这么说......”

宋明玉冷笑:“你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你不要脸做得出来,还怕人说?你这个愧对列祖列宗的不孝子!”

“啊!我要打死你!”宋大老爷气急败坏冲了过来。

宋明玉一把揪住身旁的大房嫡长女宋明珠,手掌一翻,一块锋利的石头抵在宋明珠的脸上喝道:“给我站住!信不信我划开她的脸!”

“你敢!”

“啊!你这个疯子,放开她!”

宋大老爷、大夫人周氏齐齐变色,宋老太太也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大骂。

宋明珠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冰凉轻轻颤抖,一动不敢动。

宋老太太惊怒交加、气急攻心、血冲脑门、颤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四丫头,谁教你的?啊?谁教你的!好好,你们这群白眼狼,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东西,没想到果然!赶紧给我放了明珠,你们老老实实磕头认错,我便不同你们计较,否则,打死不论!”

宋明珠,是她最宠爱的孙女,聪明美貌、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美女,虽然如今宋家倒霉了,可是,宋明珠的美貌和才情还在。宋老太太可比谁都知道,年轻貌美、才艺双全的孙女是全家翻身、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如果宝贝孙女这张美貌无比的脸蛋被毁了,宋家可就真的完了。

可想而知此刻,她有多恨宋明玉、恨四房的人,只后悔没有打死他们。

宋四老爷原本还有些慌乱惧怕,听了这话,一颗心彻底的凉透了,也绝望透了。

他涩声道:“老太太,我们四房拿过你们什么好处?怎么就成了白眼狼了?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磕头认错?你、你们可有把我们当作一家人过!”

宋明玉冷笑:“爹说的太对了!连累了全族人的贪墨犯才应该磕头认错呢,我们有什么错?既然你们不把我们当成一家人,那么今天大家不妨把话都摊开了说清楚,分家吧!”

“什么!”

所有人愣住。

宋明玉斩钉截铁:“分家!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管谁。这一路上大家就当陌生人。我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谁要是还妄想对我们四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那就做好被我们反击的准备。大不了大家拼命!”

“那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如今咱们都是罪人,若是打闹吵闹起来,官爷们会如何?哼,你们不会以为倒霉的光是我们四房吧!”

宋老太太和三房的人都气得半死。

却也明白宋明玉说的没错,押送的官差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一开始上路的时候,宋大老爷、宋二老爷、宋老太太还自以为是自己有几分面子,企图跟押送的官差结交一二,结果两位大老爷各挨了一顿鞭子,这不就老实了?

押送的官差绝对不乐意看到途中闹出事故来,如果四房真的豁出去闹起来,绝对大家全部都要倒霉!

他们四房自己倒霉也就算了,凭什么连累别人啊?

周氏咬牙:“我看你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宋明玉:“那也是你们逼疯的!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既然阎王爷不收我,我就绝对不会再像以往那样任由你们欺负!”

宋大老爷发怒:“老四,你也想分家?”

宋四老爷心里却是一阵轻松:“还是分比较好。”

宋大老爷冷冷道:“行啊,分家了母亲也依然是母亲,你们一年必须拿一千两银子赡养母亲!”

宋明玉:“你要脸么?哦你没有脸,不然怎么会贪墨呢!”

“闭嘴!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我们家的事儿我能说话,你管的了我么?”

“你!”若不是才貌双全的女儿被宋明玉拿捏着,宋大老爷肯定要上前动手了,“老四,你们两口子就这样纵容这死丫头以下犯上?”

宋四老爷颤了颤,依然强撑着道:“我、我们家的事、明玉、说了算......”

宋明玉得意了:“你听见没有,你一个对不起列祖列宗的贪墨犯,有什么资格冲我大呼小叫?”

宋大老爷快气吐血:“......”

周氏也快气吐血:“没想到你倒是牙尖嘴利!仔细一辈子嫁不出去!你这样的,谁要你?”

宋明玉笑眯眯道:“那你猜一猜,我在宋明珠脸上划下一道,她这辈子还有谁要呢?”

周氏变色:“你!”

宋明玉一挑眉,“废话少说,快写文书,分家,现在就写!赡养一年十两银子,不能更多了!”

“你——”

“我什么我?乡下老太太一年还拿不到十两银子呢,就凭你们这么对我们家,给十两都算多了!再啰嗦,我手一抖,造成什么后果可就难说了!”

宋明玉倒是一毛都不想给,但不给不行,他们一家子不能背个不孝的名声。

宋老太太吼叫:“分,现在就分!从今往后,你们四房跟我们再无关系,有什么事儿别想求我们帮忙!谁也不准帮!”

宋世川忍不住哼道:“说的好像你们什么时候帮过我们似的。”

宋老太太狠狠瞪他。

宋大老爷气喋喋的,当下便让儿子去求要了笔墨纸砚回来。

宋明玉道:“我怎么念,你怎么写。”

“你——”

“必须这样!”

想趁机抹黑四房,门儿都没有。

宋大老爷气得死过去又活过来,怨毒的瞪向宋明玉。

宋明玉才不管他,自顾自的说起来。

从她的叙述中,宋家四房之所以分家是宋老太太主动提及让各房自谋生路,其他三房都不愿意,只有四房愿意,故而分家。从此之后四房自食其力,其他三房不会给与四房任何帮助,也不会跟四房索取任何好处......

四房孝顺,仍然会赡养宋老太太,按照宋家流放的身份,每年给宋老太太十两银子养老已是顶级待遇,四房绝对不会赖账,宋老太太以及其他各房也不准再拿赡养之事对四房另做要求......

宋明玉将四房摘得干干净净,断绝任何宋家其他人今后企图闹腾的漏洞。

其实宋明玉根本不怕他们将来闹,闹她也不会屈服。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现在说清楚断干净的,为什么不呢?

宋家众人一脸的嘲讽鄙夷,觉得四房真是疯了!

自不量力啊!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一副发财了生怕大家赖上他们似的!

呵,就他们?发财?真是笑话!

宋大老爷见宋四老爷、苏氏两口子一言不发,显然四房现在真的就是宋明玉说了算!

宋大老爷等更是连连冷笑、在心里嘲讽喷上天。

分家文书很快写好,双方签字画押按手印。宋大老爷将文书折叠好揣入怀中,冲宋四老爷冷笑:“从现在起,你们四房别想占我们一丝一毫的便宜,拿着分家文书给我滚!”

宋老太太气喘吁吁拍桌子:“滚!都给我滚出去!白眼狼、不孝子!”

宋明玉快速浏览,那文书没问题,示意爹收起来,轻笑道:“既然是分家,那么请把我们应得的那一份财产分给我们,我们这就走。”

“什么!”

“你说什么!”

宋家众人惊呆了!

一脸的呆滞。

神情满满都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宋明玉只觉又可怒又可笑。

看看,这一家子从来就没把四房的人当家人看,什么分家啊?分明就是一开始便理所当然的打着把他们扫地出门的主意。

然而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做梦去吧。

宋四老爷、苏氏等本来下意识的也觉得自家就是该一无所有的离开的,女儿的话点醒了他们,此时再看宋家各人的表情和反应,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这些年来,浑浑噩噩的,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宋家这些人,是真的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

宋四老爷咬牙道:“明玉说得对,既然、既然是分家,属于我们那一份的,我们当然要拿走。”

宋世涛、宋世川也心头愤懑:“没错,凭什么不分给我们!”

宋明玉噼里啪啦的算起账来:“别的就算了,咱们离京的时候老太太可是拿了两千两银子,老太太独占四百两,剩下一千六百两咱们四房每一房四百两,很公平!拿银子来,拿了我们就走。”

四房众人腰杆子一挺:“没错,快拿银子来!”

宋老太太两边太阳穴狂跳,脑门一抽一抽的晕的厉害,气得舌头打结:“你们、你们竟、竟连我都算计!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怎、怎么敢!怎么敢!”

宋明玉一挑眉:“我们也是宋氏血脉,凭什么不敢?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可不是我们!咱们不妨撕开了说,你们不给银子,从现在起,别想有安生日子过,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冻死饿死也是死,为什么不拉你们一起下地狱?你们可想清楚了,真闹起来,官差们会怎么做?”

宋二老爷气急败坏:“蠢货!蠢货!愚不可及!真惹怒了官差,你们又能有什么好处?还不一样倒霉!”

宋明玉瞅了他一眼,凉凉道:“当然有好处,拉着你们一起倒霉啊,多好!”

“你!”

宋家众人快气死了!

他们这才知道,把人逼到了绝路上,把人逼得不顾一切的豁出去,有多可怕。

兄弟母子三人交换了个眼色,知道今儿不出血是不行的了。

这该死的宋明玉,以前闷头闷脑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没想到凶起来这么凶,真是小看她了!

以前的宋明玉毫无存在感,因此,以前的宋明玉究竟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他们竟是一无所知!只当她是被惹急了才爆发出来,倒是没往别的事儿上犯疑。

宋老太太忍着捏死她的冲动冷冷道:“四百两没有!你们当这银子不用花的吗?送了官差们一部分,先前帮衬族人们花了一部分,这一路上花销也大,如今拢共只剩下二百两,顶多给你们十——二十两,不能更多了!”

二十两啊,宋老太太这话一出口都忍不住肉痛。

那可是二十两!

宋大老爷、宋二老爷也肉痛。宋家其他人一样肉痛不已。

“二十两可不少了,你们别贪得无厌,否则一两也别想拿走!”

“就是!这银子是老太太的私房钱,你们连老太太的私房钱也惦记,还要脸不要!”

宋明玉都懒得跟他们争谁更不要脸这种话了,毕竟不要脸的人只会认为别人不要脸、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其实连脸皮都没有了。

“不行,必须四百两!否则大家没完!干脆,我们也不走了!”

宋家四房在宋明玉的鼓动下,即便害怕得双腿发软,那股子气却没有灭下去,纷纷附和打气:“没错,必须四百两!”、“快给银子!”、“别想再欺负我们......”

宋老太太一声长叹,目光责备、不怒自威的看向宋四老爷,语气缓了许多:“老四,你一向来是个孝顺孩子,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今日,你要逼死母亲吗?”

宋四老爷心脏狠狠一跳,有些愣住。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朝他看了过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身体,连头都不敢抬。

宋明玉眸光微冷,没有说话。

且看着。

一带四她是绝对带不动的,只会连自己都深陷泥潭。他们必须要自己走出来。

如果走不过这一步,什么都白搭。

她也不会做无用功。

苏氏低低的哽咽一声。

宋四老爷如遭雷击,垂着头低声道:“......我们家的事,明玉做主......”

他这个爹没本事,他知道他争不过他们的,他帮不了孩子,但他不能拖后腿啊。

这孩子今天,差一点点就死了,被人泄愤迁怒欺负死,死在他的面前。

她尚且强硬起来了,他难道还要拦着吗?

那种痛苦到绝望、无力回天的感觉,他再也不想遭受一次了。

否则,迟早有一天,他的孩子会被害死的。

宋老太太万万没想到从来不敢违抗自己的窝囊庶子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亲情牌也打不下去了,她变脸咒骂:“你这个不孝子,窝囊废!”

宋四老爷如针芒在背,索性木着脸当什么都没听见、当自己不存在。

宋明玉则冷笑,一眼瞪过去:“给钱!”

宋家众人:“......”

宋老太太没辙了,今儿看来是必定要破财了。

她咬咬牙,忍着割肉般的疼痛:“四百两那是绝对没有的,两千两银子要打点官差、要帮衬族人、还有这一路上花销......最多只能给你们一百两。老四,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宋明玉:“三百两,不能更少了!”

宋老太太见她让步了,心里一喜,底气又足起来了:“不行!”

“不行也得行!”

“二百两......真没有了!你们有完没完。”

宋明玉:“行,二百两就二百两。”

宋老太太重重一哼,肉痛得一个哆嗦。

谁知道宋明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她接着又道:“大伯、二伯给我们一张欠条,各欠我们一百两。”

“什么!”

宋大老爷、宋二老爷惊怒得眼珠子险些瞪出来,骂道:“你可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宋明玉:“你们清高,你们不爱钱,那有本事把钱全都给我啊!”

两位宋老爷:“......”啊啊啊,这死丫头太可气了!

宋明玉:“哦豁,我劝你们快点写,不然饭菜都要凉了哦。啧,这鸡汤凉了面上一层油,吃了会拉肚子的哦。而且要不了多大会,官差应当就该过来重新给你们戴上枷锁了吧?”

这话令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饭还没吃呢!

肚子也饿了起来。

宋二老爷冷笑:“这么爱钱,仔细有命拿没命花!”

宋明玉:“反正我不需要戴枷锁。”

宋二老爷:“......好,给你写!”

兄弟俩交换了个眼色,阴沉沉的冷笑了。

写就写,给不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就算不给,死丫头又能怎么样?

很快,两百两银子的欠条就到了宋明玉手里。

宋明玉这才满意了,慢慢道:“今儿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想着背后耍阴谋诡计小心思,信不信豁出去跟你们拼命。爹娘、二哥、三哥,我们走。”

宋世涛、宋世川排行二、三,故而宋明玉如此称呼。她将宋明珠推开,带着一家人转身离开。

经过三房那一桌时,宋明玉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宋明双脸上。

突如其来的皮肉相击的脆响声令众人都吓了一跳。

宋明双“啊!”的惊呼捂着脸,抬头瞪向宋明玉,刚要张嘴骂,对上她淬了冰的冷脸心头一颤,心虚的咬了咬唇,没敢吱声。

她的母亲关氏却气坏了:“宋明玉,你这个疯子!”

“管好你的手,下次再敢动我一下,我剁了你的爪子!”

宋明玉压根没理关氏,这才与一家人真的走了。

若不是自家人许久没沾荤腥,不能吃油腻,那几道菜她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宋明双又气又恨,羞愤难堪极了,加上宋明玉好大的力气,此刻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得厉害,她忍不住呜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

“嘭!”的一声,宋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上,冷冷呵斥:“哭什么!晦不晦气!想哭给我滚出去哭!”

宋明双吓得哆嗦,脸色发白,死死咬着唇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关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忙挤出几分笑容陪笑讨好:“老太太息怒,都是四房那些白眼狼没良心,尽惹老太太生气。他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宋老太太哼了一声,“他们当然会遭报应!”

三房虽然也让人厌恶得紧,可三房好歹会讨好人,总归有点儿用处,不像四房,纯粹就是窝囊废,叫人多看一眼便忍不住冒火。

哦,现在倒是不窝囊了,但是更叫人忍不住冒火了!

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大房二房三房总算把这顿凉了的晚饭给吃了。

四房拿走了一篮白面馒头,回去之后一人分了两个,苏氏和宋明玉吃一个加小半个便够了,剩下的他们爷三分了。

这一路上,这是第一顿像样的饭菜,久违的面香味儿、松软的上好白面发的馒头的口感,越嚼越有味道,那种口腔和肠胃都得到愉悦满足的感觉,他们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有得到过了。

一家人眼圈发红,一顿晚饭吃得又高兴又心酸。

宋明玉笑笑:“爹、娘、二哥、三哥,咱们现在也有银子了,咱们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光这点银子还不够,咱们再想想办法怎么赚银子,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宋世川对妹子简直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精神一振,笑呵呵的第一个表态:“玉儿你有什么打算就说,需要我们做什么也别客气,反正我都听你的!”

宋世涛也点头:“没错,以后咱们家就玉儿你来做主!”

宋四老爷、苏氏也点头同意。

四个人不由得都看向宋明玉,眼含期待。

趁此机会,宋明玉决定干脆向他们托底。

她酝酿酝酿,苦涩轻笑:“爹娘有所不知,我前几年在水仙庵住的那三年多里,偷偷看了不少医书,还跟一位云游借宿的女大夫学了些医术......原本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用到的时候,如今或许该用起来了。若是看病制药能赚到银子,那也值了......”

原主的确有过这么一段被送到寺庙的经历,爹娘苦苦哀求,才又回到了府上。

正好,这段时间让宋明玉能做做文章。

在她的娓娓道来之下,不动声色的便打下了许多伏笔。

原主性子闷,又不喜欢出门,经常躲在房间里或者什么不起眼的角落里半天不吭一声,苏氏又活的战战兢兢,整天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儿,也没什么空管她,因此,一家人对原主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宋明玉可发挥的空间就更多了。

听她说了自己学过的东西,听她展望未来,一家子忍不住也都生出了希望,心头热乎乎的。

不多会儿,官差便来人了,冷着脸给宋四老爷父子三人重新戴上了枷锁。

虽然枷锁不算太重,十斤上下,然而整天整天的戴着,还得戴着赶路,终究吃力。

宋明玉暗想,是该先想个法子让爹和两位哥哥脱了这枷锁才行......

这天晚上,一家子仍然住柴房。

都这个点了,都累了,还是赶紧休息吧。

将就将就算了。

傍晚闹的那一场,官差们不可能不知道,但没闹得太过,也没闹出什么事儿来,因此他们也懒得搭理。

可是,如果这大晚上的又闹,说不定就要遭祸了。

明晚住宿的时候再抢一间好一些的房间吧,不能一直住这样的地方,不然潮气、寒气浸体,极容易生病,说不定天气稍稍一变、或者淋一场雨就会病倒。

如果在流放路上病倒,那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该花的银子,必须得花。

“对了爹娘、二哥、三哥,”临休息前宋明玉又正色提醒道:“大房、二房、三房都是蛮横霸道、卑鄙狠毒之辈,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恶事儿,他们肯定不会肯咽下这口气的,一定会找机会想要报复。这一路上,咱们都要小心提防着,离他们远一点。如果他们靠近过来,赶紧离开。哪怕他们装可怜求帮忙呢,也绝对不要帮他们......”

宋明玉将自己能想到的各种碰瓷陷害的可能性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没事咱们都别出门,尽量都在一起,如果一定要去哪里,一定要有两个人,绝对不能单独走动。不能给他们陷害的机会!”

大家忙不迭点头。

宋四老爷眼神都有点儿涣散了,冷汗直冒,心脏一抽一抽的,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会那么可怕吧......”

苏氏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是啊是啊,这也太、太可怕了......”

宋世川哼道:“爹、娘,我觉得玉儿说的太对了!他们就有这么可怕!”

宋世涛:“玉儿说得对,咱们一定不能落单,不管到哪里都要有个人作伴。两个人总归强一点。”

宋世川咬牙:“反正我现在不怕他们,他们要是真的敢做什么,我就跟他们拼了!”

一样都是人,凭什么一直忍受他们的欺负?如果宋家不垮,他们自然也无能为力,毕竟,整个宋家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又有无数奴才爪牙可用,自家能拿什么跟他们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谁还能没有几分脾气呢?

一旦爆发出来,就再也不会愿意收回去了。

傍晚闹的那一场,简直大快人心!

有过这样的感觉,谁还肯承受忍受他们的欺负?

宋四老爷、苏氏被儿女们的话说的有些心惊肉跳,但也不敢轻视了,连忙也都点头,表示一定会小心。

夜深了,大家都很困,很快便都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宋明玉一早就醒了,花了点儿钱拜托打扫的驿站下人帮忙换了十两银子碎银和铜钱,请她跑腿,从厨房买了馒头和热粥。

一家五口吃上了热乎乎的新鲜食物,满心高兴,这以后,可算是能过上点儿像样的生活了。

不能坐吃山空啊!宋世川主动道:“玉儿,你如果有什么赚钱的办法,一定要跟我们说,能让我们做的,就让我们去做!”

这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宋四老爷又安慰道:“玉儿也别多想,实在不行就算了。咱们俭省一点儿,想来能撑到金盛城的。不管怎样,比之前要强多了......”

“对啊对啊!”大家纷纷点头。

宋明玉心里一暖,点头答应了,安抚了他们一番。

她知道他们过去被养废了、打压废了,现在肯定茫然不知所措,不可能指望他们当顶梁柱,少不得自己顶上了。

本以为吃过早饭后就该启程了,没想到来了两个官差,黑着脸将他们呼喝训斥了一顿,说是要在此休整两日,让他们都老实点待着!谁要是敢不老实,就吃鞭子!

宋家人大为诧异。

宋二老爷陪着笑脸小心询问:“敢问差爷,这、这好好的为何休整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闭嘴!这是你们能问的?老子说什么你们照做就是。”官差不耐烦喝斥:“不该打听少打听!”

两名官差骂骂咧咧的走了。

宋二老爷平白挨了一通喝骂,心里那叫一个气闷。

眼见大伙儿鸦雀无声,有意无意的都瞅他,更觉脸上挂不住。

他眼光狠狠扫过四房众人,没好气骂道:“看什么看?给我滚!”

宋明玉翻了个白眼,这可有意思了,自己忍不住好奇八卦管不住嘴上赶着讨骂,那是自找,拿他们四房撒气?

宋明玉朗声道:“看树上有一只乌鸦!”

宋世川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很给面子捧场:“乌鸦?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呢?”

宋明玉哈哈一笑:“那只乌鸦太聒噪了,惹人嫌的很,讨了一顿骂,又飞走了呗!”

宋世川:“哈哈哈哈!聒噪的乌鸦是挺讨嫌的,活该挨骂!”

宋明玉:“嗯嗯,谁说不是呢!”

宋二老爷气极:“你们什么意思!”

宋明玉凉凉道:“我们兄妹说乌鸦而已,关你什么事?”

“你们——”

“好了老二,你跟这种人说那么多干什么?也不嫌掉价!走吧,这日子长着呢,走着瞧便是,哼!”宋老太太冷冰冰睨了他们一眼,傲然转身。

宋明玉轻嗤,“不愧是老太太,说的好有道理!可不是走着瞧便是,但愿有的人说到做到,一定要从此之后拿我们当陌生人,绝对绝对不要有朝一日看我们发达了死皮赖脸缠上来哦!缠上来我们也是不搭理的!”

宋明玉这话,直接把大房、二房、三房众人都逗得气笑了,无不冷笑嘲讽。

“哈哈,死丫头可真敢说!”

“真正秃子不知脑袋光,可笑可笑!”

“可不是笑死人了,愚蠢之极!”

宋四老爷见他们这样嘲讽自家闺女,心里闷闷难受:“我家玉儿说的有道理,没有错!”

苏氏也道:“对,我家玉儿说什么都对!你们、你们......走着瞧......”

她不会说什么狠话,也不太敢当面怼他们,能说出这一句,就算好的了。

宋明玉一笑,“爹娘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咱们也歇一歇吧。”

柴房阴暗潮湿,一股子难闻霉味。

他们没有回去,就坐在走廊上。

宋世川小声道:“说起来,今天好好的怎么就留下休整了啊?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大家小声议论,猜来猜去都觉得好像没有猜对。

宋明玉却是有了几分猜测,低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必定跟莫大人有关,这也简单,找人打听打听就行。”

宋四老爷忙道:“这驿站的人哪有那么好说话,想打听怕是要拿银子才成......”

他们这些流犯,其实很惨,想要吃一口像样点儿的饭菜,必须由驿站的仆役跑腿帮忙,花费的银子比饭菜本身的价值要高好几倍。

一说要花银子,大伙儿忍不住都露出肉痛的表情。

宋明玉好笑:“我觉得还是打听打听吧,这银子花的值。知道了真相,咱们心里有数,也能避讳避讳,不然万一一个不防得罪了莫大人,岂不更惨?”

众人:“......”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啊!

宋四老爷:“既然这样那就、那就还是打听一下吧......”

宋明玉一笑:“爹放心,我会料理的。”

“行。”

中午杂役来送饭的时候,宋明玉使了银子,很快便打听来了消息,与她所料果然相差不远。

那位负责管理押送队伍的莫头儿——他们都称之为莫大人的头领旧疾犯了。

宋明玉原本猜测他是突发疾病,算是猜对了一大半。

她舍得花钱,又会放低姿态说话,求着那杂役打听,说的是生怕不知情万一冲撞了会平白多吃许多苦头,那杂役不疑有他,给打听的清清楚楚。

莫大人似乎是腿上的旧疾犯了,请了大夫看诊,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开了点儿止痛药,然而效果似乎不大,杂役听到那位莫大人好大声的骂“庸医!”,还砸了碗呢。

他身边的差役劝说安慰,说是不着急赶路,请大人好好歇息两日想来定然会好之类的......

宋明玉更了然:唔,这旧疾不致命,也不是一直都有,应当是时不时发作。

但是,应当很疼、很不舒服。

宋明玉忍不住沉思起来。

这是一个机会。

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不敢保证能根治莫大人的旧疾,一般来说,旧疾什么的,都是比较麻烦的。

如果她夸下了海口最后却做不到,不用想也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结果。

但是,如果她治好了,好处也是立竿见影的!

这一份好处,实在是太令人动心!

宋明玉最后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富贵险中求,值得她冒这个险。

就算不能根除,料想也能减轻一二症状。

念及此,宋明玉让爹娘他们回了柴房,自己很快就悄悄溜出了小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爹娘他们被欺负惯了,自己若是原主的话,只怕也断断反抗不起来——因为打从心底里就先怯了、怕了!这种反应是打小开始,深深刻印在骨血里的。

可她不是原主,所以她根本没在怕的。

她是主心骨,她在,能让他们撑得起来,而有了他们的支持,她也更有底气。

她一旦不在,保不齐那三房的人会不会又出幺蛾子。

等过上一二年,爹娘他们的性子应当会慢慢的改过来,那时候,就算她不在,他们应当也能应付得来了。

宽敞明亮、陈设干净整洁的另一处院落,正屋里,莫大人正躺靠在榻上,皱着眉头,神情萎靡,时不时龇牙咧嘴、五官扭曲、哼哼唧唧,时而忍不住低声咒骂。

他的两名心腹房差役、孟差役在旁边伺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莫大人平日里虽然冷着脸的时候比较多,虽然有的时候冷酷又自私,但并不是个心狠手辣、心思恶毒的人,不然的话宋家人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而不是只挨了些不痛不痒的喝斥喝骂以及少数几下鞭子。

一名差役从外头进来,小心陪笑:“大人,宋家——”

“宋家那些玩意儿又闹什么啦?这种破事儿还特意来回我?那还要你们来干什么?拿鞭子统统给我抽一顿,今天晚上一律不准吃饭!我看他们就是吃得太饱了,撑的!”莫大人破口大骂。

他这段时间赶路操劳辛苦,旧疾复发跟这有很大关系,本就一肚子气对宋家老大不满,这会儿宋家人还敢闹事,这不就上赶着送给他出气吗!

他不痛快,凭什么让别人痛快?

“不不!”那差役也没想到大人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飞快说道:“有位宋家的姑娘说是懂医术,可以为大人试试看诊!”

屋里瞬间静默。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向那差役。

看得那差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说什么?宋家的丫头说懂医术?要给老子看诊?”

差役迟疑着点点头:“是、是的......吧?”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然后自己给自己一巴掌抽死算了!

干嘛给通报啊?真是疯了!

“哈!”莫大人给气笑了,下一秒顺手抓起枕头朝那差役砸了过去,破口大骂:“你是猪脑子吗!他们说什么你就信?就宋家那些货色,懂医术?给老子看诊?是不是老子太善良了、他们日子过得太好、竟敢消遣起老子来了?既然这么闲,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叫他们跪到院子里头去,跪两个时辰!”

差役吓得一哆嗦,“是、是,大人!”

“大人,”孟差役忙陪笑:“大人息怒,宋家那一帮子窝囊废软骨头,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欺骗大人啊!或许......莫不是他们手里有什么药?”

宋家以前那也是官宦世家,高门豪族,这样的人家哪怕被抄家了,偷偷的留下了一点儿什么金贵东西,也很难说。

房差役也忙点头附和,求大人息怒。

他们倒不是故意帮宋家人说话,而是真的让他们跪两个时辰,那一帮子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膝盖还能要吗?腿还能要吗?

后儿还怎么赶路?

对于流犯,朝廷素来有律法规定,必须保证八成以上的流放人口活着到达目的地。

他们带着的文书上都写的清清楚楚都有哪些人,到了地方,是要同地方官员交接的,对方盖了印鉴,他们带回京城,一趟差事才算圆满结束。

宋家人若是路上折损太多,那可就麻烦了。

若是受了伤没法赶路,误了期限,他们也同样会倒霉。

他们不是有意帮宋家人说话,只是为了自己减少麻烦。

他们更知道大人嘴里成天骂骂咧咧说的凶狠,但其实并不是真的心狠手辣,不然他们也是不敢轻易开口的。

莫大人重重一哼,冷笑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把人叫进来,老子倒要看看有什么狗屁本事!”

“是,大人!”

那差役慌忙奔出去叫人。

宋明玉松了口气。

只要能看诊,她就没白来这一趟。

“罪女见过大人!”宋明玉低着头进去,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

入乡随俗,这不是她乐不乐意跪的问题。现在这身份,由不得她愿不愿。

头顶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一道声音尽是嘲讽:“就是你说懂医术?会看诊?”

“是......”

“过来拿脉,要是你敢糊弄老子,这条小命就别要了,老子不是你能消遣的!”

“是,大人。”

宋明玉点头,走上前。

她右手三指轻轻按在莫大人关寸尺位置,凝神感受。

莫大人自然不懂如何号脉,但是看她这架势似乎像模像样,倒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莫非瞎猫撞上死耗子,真的懂点儿皮毛?

不过光懂号脉也没什么用,要是治不好,他照样收拾她!

既然主动跑上门来讨好,偏又没真本事治好他,一样等于故意消遣戏弄!

片刻,宋明玉轻轻收回手:“大人应是左腿不舒服,请大人准许罪女仔细看诊。”

莫大人和两名属下皆是一愣。

“嚯!”

“真的假的啊!”

真有两把刷子?房、孟两人惊呆了,瞪大了眼睛。两人正要说什么,被莫大人一瞪眼,吓得立马又闭上了嘴。但是竖起了耳朵。

非常好奇!

莫大人冷冷道:“你诊错了,本大人左腿没问题。”

宋明玉似乎一愣,然后想了想,轻声道:“不可能......应当不会错。”

“你确定?要是错了,老子打断你的腿!”

“不会错。”

诈她呢这是。实不相瞒,用不着看诊,单看他痛得身体紧绷,尤其左腿极其不自然,一样可推测他的左腿有问题。

莫大人锐利如剑的目光冷冰冰的又盯了她好一会,才又漠然道:“继续。”

“是,大人。”

宋明玉是大夫,况且芯子里换了人不是这时代的,可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讲究,大大方方的便抬手按在了莫大人的小腿上。

莫大人:“......”

“大人以前左腿受过极其严重的外伤吧?养伤时疏于保养,为冷气所袭,风邪侵骨,气滞不行,外伤虽养好了,内里筋脉骨却受了损,故而不经劳累,一旦劳累过度,或是天气突变,便会发作。这一回已赶路上千里,车马劳顿,劳力操心,时常风餐露宿,路上又淋了好几次雨,加上前几日天气骤变,怪不得这一次发作会格外严重......”

莫大人三人都听傻了!

房、孟两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莫大人:是吗?是她说的那样吗?

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套一套的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莫非宋家这位小姐真的是个神医?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一定是做梦了吧?

莫大人心里的震惊比他们更甚,因为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过,宋家这丫头说的一点也没错!

莫大人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丫头是宋家四房的吧?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去记宋家这些人,但毕竟一起走了这么长时间,总会有印象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宋家四房就是一窝子窝囊废,被其他三房欺压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让人看不上眼的很。

只要不闹的太过,他乐得看戏,也算是给这一路上找点儿乐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

宋家四房那丫头......鹌鹑似的畏畏缩缩,被人欺负了连头都不敢抬,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莫大人冷冷道:“你跟先前,可不太一样!你会医术,宋家人知道吗?”

宋明玉很平静的抬头,看向莫大人:“回大人,我先前也只想着安安然然到了金盛城再说,不想跟他们计较。可没想到,昨天差点就叫她们害死了,我不想再忍,我们全家都不会再忍,昨天晚上已经跟他们分家了。我会医术,我爹娘他们自然知道的。”

......虽然是昨天才知道的,但是她这么说也不算是撒谎,对吧?

莫大人去了几分疑心,昨晚宋家闹了起来他也听说了几句,但他腿疼得厉害,也就懒得理会。宋家窝里斗厉害着呢,他没兴趣知道详情。

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孟差役咳了咳:“那个,宋姑娘,我们大人的腿要怎么治?”

宋明玉:“大人的腿疾拖了得有八到十年了,治起来会比较麻烦一点,请大人耐心一些。”

“你说什么!你能治?”莫大人心头大震,不由得目露热切。

他寻医问诊多年,在京城里也看过几个名医,但没人能根治,在京城的时候有一位老大夫善针灸,每次发作扎了针会减缓许多,这是最好的效果了。

如果真的能治——

“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本大人,自然有你的好处!但若你敢偷奸耍滑弄鬼心思,哼!”

宋明玉道:“大人,我们一家子性命都捏在大人手掌心里,我又怎么敢糊弄大人?请大人给纸笔,我这就开药方。”

宋明玉按大防风汤开了方子,去附子三钱,增牛膝杜仲各二钱,将药方双手奉给莫大人:“按此药方抓药,一日两剂,一剂即可见效,先抓三日药,三日后罪女视情况再改药方,要不了十天,定能根治。”

莫大人看了一眼那药方,许多字他不认识,但料想不是作假。

“就这么简单?”他只是有点不敢置信,觉得好事儿来的太快、太轻而易举了。

宋明玉轻笑道:“大人,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只要碰到内行人了,自然不难。罪女不敢欺瞒大人。”

莫大人心里一动,不由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她明明可以故弄玄虚,把这事儿说的千难万难,以彰显她的功劳,毕竟,自己又不懂。

但她没有这么做。

莫大人将药方递给手下人,吩咐去抓药,“你想要什么?”

宋明玉忙道:“罪人不敢让大人为难,这药如何煎煮也有讲究,大人如果信得过,罪女愿意亲自效劳。罪女母亲体弱,做不得什么,罪女想请父亲帮忙看火打杂,您看......能不能去了父亲的枷锁?您放心,罪女的父亲是个老实人,绝对不会乱动幺蛾子。”

莫大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挺孝顺。

他哪儿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夹带私货,想给她爹除枷锁呢!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那位宋老四是个老实巴交的,又不是主犯,除了就除了。

“可以,准了。”

“谢大人!”宋明玉大喜,又道:“大人,差爷抓回来的药材和熬药的罐子、风炉、炭火、劈好的一段段木柴、以及服药的药碗、过滤的纱布等等不如也交给罪女来保管吧,罪女知晓如何好好的保存这些东西。只是,能不能求大人准许罪女一家买一辆驴车?再开恩让罪女的大哥、二哥也去了枷锁负责赶车呢?”

看见莫大人瞪过来,宋明玉赶紧非常上道的道:“罪女没有其他的请求了,就这一点......”

莫大人不着痕迹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儿笑意,倒是觉得这小丫头有几分有趣。

罢了,她也是一番孝心。

“准了。”

“谢大人!”

“你可要好好的跟你们家的人说清楚了,如果胆敢生出别样心思生事,哼!”

“请大人放心,一定不会的!”

“哼......你列个单子,等会让人去采购需要的东西。”

“是,大人。”

想了想,莫大人又加了一句:“你们若是需要买什么,可一并写了。”

“是、是,谢大人!”宋明玉心花怒放!

当场便列了单子,顺便加了一些治疗腹泻、蚊虫叮咬、头疼脑热、风寒等常见病的药物,以及几套成衣鞋袜、保暖的小毯子、棉被等。

需要的东西其实很多,但她不敢得寸进尺,随意麻烦他们买几样就好,见好就收吧。

其他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添置。

列好单子,宋明玉恭敬告退,表示等药抓回来了再过来。

她回到小院,还没进去便听到里边的吵嚷叫骂,虽然碍于在驿站不敢闹出大动静怕被罚,在院子门外却是听得颇为清楚。

宋明玉一阵恼怒!

果然她没料错,一知道她不在,这些人就会趁机搞事儿。

推门进院,一抬头,便看到关氏和两个女儿宋明双、宋明丽在疯狂的拍打柴房的门,嘴里嚷嚷骂骂,让四房的人去见那老婆子。

“......就算分了家,老太太也是长辈,叫你们过去请安不过分吧?赶紧给我开门!少装死......”

宋明玉轻嗤,怪不得三房总能捡到大房、二房的残羹剩饭吃呢,这么好用的狗腿子不用多可惜?

瞧瞧,又是她们。

“你们在干什么!”

关氏母女三人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宋明双感觉脸上隐隐作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怕了她,不由恼羞成怒,目光怨恨的瞪了过来。

关氏却是得意起来,“死丫头,差爷们明明说了不准离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走出这院子!等差爷们来了,你就等着倒霉吧!”

听到宋明玉的声音,柴房门大开,宋家四房人都走了出来,显然他们也都听到了关氏的话,暗暗着急。

苏氏求道:“三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我——”

“娘,”宋明玉从容散漫上前,漫不经心轻笑道:“您可千万别跟这种人说软话,但凡遇上事啊,宁可咬牙强忍下来一切后果也不能求她们,她们想是心软的人吗?你们想告,那就告呗!不过呢,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啊,到时候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

“你就装吧,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装!”关氏冷笑,“老太太找你们呢,还不快去?”

宋明玉:“不去!”

“你竟敢不孝!”

“连累全族流放,毁了全族根基,给祖宗抹黑的人那才是大大大不孝,真要论起来,先罚了他,再来说我们吧!不然,有什么脸说我们?呵!”

“......”

宋明玉一眼睨过去,杀气腾腾:“滚!再不滚是不是想讨打?”

关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你们给我等着......”

说毕,带着俩闺女灰溜溜的走了。

“幸好玉儿你回来了,她们真是吵死了。”宋世川甩了甩头。

他们父子三人哪里拉的下脸跟妇人动手?更别提还勉强算是长辈。苏氏一个人不用说肯定干不过的,没办法,只好关着门说什么也不开。

关氏是真能骂啊,这老半响都不停歇。

苏氏忧愁道:“没想到她们发现你不在,偏偏又那么巧撞见你从外边回来,玉儿,她们、她们一定会告状的,这可怎么办呀!”

官差们可从没给过他们好脸色,如果知道宋明玉违抗命令偷偷跑出去,是肯定不会轻饶的啊。

苏氏这一说,一家子都着急起来。

宋明玉忙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便将自己去求见莫大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一家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什、什么?你是说、你是说我们都、都可以去掉、枷锁啦?”

“我、我们还能有驴车?真的吗?是真的吗!”

“太好了、太好了......”

宋明玉捂嘴偷笑:“当然是真的啊,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苏氏眼圈一红,揽着她轻轻拍抚:“好孩子,辛苦你了!”

父子三个又是欢喜又是愧疚,默默的围在一边。

宋明玉展颜笑道:“这是好事,咱们都应该高兴!这才是开头呢,以后好处多着呢!”

众人更喜。

“好好,太好了!好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

“没错,妹妹太厉害了!”

大家哪里还记得关氏威胁告状的事儿?无不欢天喜地。

大约大半个时辰后,孟差役便来了,让宋明玉去熬药,顺便给宋四老爷开了枷锁,让他去打下手帮忙。

宋明玉父女二人赶紧去了。

孟差役顺便将苏氏母子三人也带走了,给他们换了个过夜的地方。晚饭也不需要他们另外花银子买了,驿站会提供正常的饭菜——可以省钱了。

四房人欣喜不已,连连道谢跟着孟差役走了。

到了地方,孟差役将宋世川、宋世涛的枷锁也取下来了。

宋家兄弟更是称谢不已。

“这都是玉儿的功劳,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玉儿,对玉儿好。”

“一定会的!”

关氏还没有来得及告状,就见四房全家都被带走了,也特别高兴,乐颠颠的赶紧上宋老太太面前告诉这个好消息。

“必定是宋明玉那死丫头偷跑出去的事儿暴露了,这可是驿站,有什么事儿瞒得过差爷他们?那死丫头真是找死!这不,全家人都给带走啦!幸好咱们昨儿与他们分了家,不然啊,指不定也叫他们给连累了呢!”

关氏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宋老太太等都觉得很有道理,无不幸灾乐祸。

“官差哪有那么好说话?这下子,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吧?嘻嘻!”

“哼,我就说呢,看她那轻狂样,真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在长辈面前没规矩,还以为人人都会让着她?活该倒霉。”

“最好别再回来!哼,不孝子,白眼狼,这就是报应啊。”

大房、二房、三房各人欢天喜地,心情大好。

另一边,四房也开心无比。

宋明玉父女俩替莫大人熬好药之后,便回到住处,一家人等他们俩回来才坐在一起吃饭。

晚饭是香喷喷的大米饭,粒粒雪白莹润,哪怕没有菜也能吃上两大碗。

原本莫大人还让人给他们准备炖羊肉,宋明玉婉拒了。

宋家四房得再好好的养几天肠胃才能放心正常的吃荤腥。

白米饭配韭菜鸡蛋、炒白萝卜丝,已经很美味了。

大家高高兴兴吃过晚饭,还能要上两桶热水,好好的擦洗了一番身体。

宋明玉拜托买的东西也都送来了,驴车、衣裳、毯子等。

莫大人没要他们的钱,连驴车带东西算是白送。

当然,这都是宋明玉开的药方真的有用的前提下,如果没用,莫大人随时都会翻脸。

如果有用,他不介意再大方点。要知道这旧疾纠缠多年,苦不堪言,为了看好这旧疾,他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

押送犯人虽然辛苦,但也不是没有油水可捞。

官差们都骑马押送,还有好几辆马车装着他们的行李。但实际上,他们的行李都非常少,通常都是到了一个地方,花低价购买许多特产装马车里,到了下一座繁华城市,便将这些特产以略低的价格全部卖给驿站的驿丞,捞一笔差价,然后在当地又购入当地特产,带到下一城卖给驿丞......

以此类推,一路下来,每一次转手一人至少能分个二三十甚至更多,莫大人作为头领,赚的是其他人的两倍不止。

所以送一辆驴车、一点儿东西给宋明玉他们,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对宋家四房来说,却是很大的好处了。

宋明玉谢了莫大人,坚持给了孟差役一两银子当谢礼,毕竟麻烦人家给帮忙买的。

孟差役没肯要,倒是笑着向宋明玉道:“宋四小姐有没有什么治脚气的方子啊?实不相瞒,不少兄弟都在这事儿上吃苦头,苦不堪言啊!要是也能根治就好了!”

说完,孟差役眼巴巴的看向宋明玉。

他们也是看过大夫花过钱的,可很难根治,没办法,只好作罢。

但是,老大的旧疾都能在宋四小姐手里得到根治,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希望呢?

反正问问又不吃亏。

宋明玉笑道:“方子是有,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勤洗脚,最好经常用中草药煮水泡一泡。”

孟差役唉声叹气:“这倒是好,就是太麻烦啊!”

宋明玉点点头:“嗯,的确是挺麻烦的,如果有药皂——”

药皂?是哦,她可以做啊!去脚气的、止痒的、净脸洁肤、杀菌等,她都可啊。

这也是一条财路啊。

不过,先不提,等莫大人的旧疾痊愈,对自己完全信服了,再说吧......

孟差役一直专心听着呢,没有听到后续便提醒道:“这药皂,好用吗?”

宋明玉心说,好用是好用,而且方便,问题是没有啊,上哪儿找去?

她便笑道:“嗯,应当是好用的,不过不知道买不买得到。我先给差爷开方子吧。”

孟差役也就没再追问药皂的事儿,咧嘴笑笑,点头:“行!”

槟榔、香附、陈皮、紫苏、五加皮、木瓜、甘草若干,煮水泡脚,一日一次,可散气疏壅。买一些牛膝丸,用白酒浸泡着,三五天一次,晚上临睡前取一粒服用,或者察觉有脚气了开始服用,两日便可见效。

孟差役千恩万谢,小心翼翼的收着方子走了。

宋明玉回了父母那里,一家人今日情绪大起大落,受了大刺激,这会儿都困倦了,很快各去睡觉休息。

父子三人一个房间,宋明玉母女俩一个房间,有垫了芦苇席子和棉垫褥的床睡,还有干净的薄毯盖,与之前相比,这已经是天地之别了。

这天晚上,刚躺下睡觉的时候,一家人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次睡床仿佛已经是上辈子那么遥远了......

第二天,莫大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心情大好。

前两天被旧疾折磨,别说好好睡觉了,根本就是几乎时时刻刻陷入痛苦煎熬之中,水深火热。

昨天夜里服药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是睡得很安稳、很香甜,今天醒来也不痛了。

莫大人大喜,宋家四房那丫头果然有点用!

他又让人将昨天的大夫请了来,那大夫重新替他诊脉,吃了一惊,厚着脸皮陪笑想要看一看方子,莫大人怎么可能给他?

很快就将他打发走了,彻底相信了宋明玉。

孟差役送那大夫出去的时候,顺口问道:“老大夫,你知道哪儿能买得到药皂吗?”

“药皂?什么药皂?”老大夫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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