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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猎户小娘子(猎户小娘子发家日常)

haoteby 2025-10-29 19:08 2 浏览

种田文推荐!《猎户家的小娘子》

林二丫蹲在河边,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冰凉的河水。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可她浑然不觉。耳边回响着父亲晌午时说的话,像钝刀子一样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二丫啊,赵员外看上你了,愿意出二十两银子纳你做第九房妾室。你娘病着,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十六岁的二丫知道,父亲这话虽说得委婉,实则已做了决定。二十两银子,够普通庄户人家吃用两年,何况她家还有三个弟妹要养活。可那赵员外已五十有八,比她爹年纪还大,听说前头几房妾室没一个过得好的。

一滴泪砸在水面上,荡起细微的涟漪。二丫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林间走出来。

是村头的猎户程铁山。

二丫慌忙站起身,差点被河边的湿泥滑倒。程铁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又立刻松开,后退了半步。

&#;林姑娘,当心。&#;他的声音低沉,像山涧里流动的泉水。

二丫抬头看他。程铁山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肩宽背阔,一张脸被山风吹得黝黑,轮廓分明得像用石头凿出来的。他背着弓箭,腰间挂着几只野兔,显然是刚打猎回来。

村里人都说程铁山性子冷,不爱说话,常年独居在山脚下的木屋里。可二丫记得,去年冬天他曾经送过一只山鸡给她家,说是打多了吃不完。

&#;程、程大哥...&#;二丫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我...我有事求你。&#;

程铁山眉头微蹙,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何事?&#;

二丫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我爹要把我卖给城里赵员外做妾...我、我想求你...求你上门提亲。&#;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烧得发烫。

程铁山明显愣住了,半晌才道:&#;林姑娘,这玩笑开不得。&#;

&#;不是玩笑!&#;二丫急得又落下泪来,&#;我知道这请求荒唐,可我实在没法子了。那赵员外...他...&#;她说不下去,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程铁山沉默地看着她,目光从她哭红的眼睛移到她粗糙的手指——那是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十六岁的姑娘,本该是花朵般的年纪,却因为家贫早早承担起生活的重担。

&#;假成亲?&#;他终于开口。

二丫点头如捣蒜:&#;只要过了这关,我绝不纠缠。你可以写休书,我...我...&#;

&#;你爹要多少聘礼?&#;程铁山打断她。

二丫愣住了:&#;二、二十两...&#;

程铁山点点头,解下腰间的猎物:&#;明日我上门提亲。&#;说完,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二丫站在河边,心跳如鼓。

次日清晨,二丫正在灶前烧火,忽听院门外一阵骚动。她探出头,看见程铁山穿着一身干净的褐色短打,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山鸡,正与她爹说话。

&#;...二十两银子,请林叔成全。&#;程铁山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二丫看见父亲惊讶地张大嘴,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包时手都在抖。二十两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这、这...&#;林大川结结巴巴地说,&#;铁山啊,你可想清楚了?我家二丫...&#;

&#;我想清楚了。&#;程铁山语气坚定,&#;我会对二丫好。&#;

二丫躲在门后,听着这番对话,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没想到程铁山真的会拿出这么多银子,更没想到他会说出&#;会对二丫好&#;这样的话。

三日后,一顶简陋的花轿停在了林家门前。没有吹打,没有宴席,只有几个近亲邻里见证。二丫穿着借来的红嫁衣,被弟弟背上了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地向山脚下去时,二丫透过轿帘的缝隙,看见父亲站在门口抹眼泪,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父亲并非不疼她,只是穷人的选择太少。

程铁山的木屋比二丫想象的要整洁宽敞。一进门是堂屋,左边是灶间,右边两间卧房。屋后有个小院,养着几只鸡,晾着兽皮。

&#;东边那间给你。&#;程铁山放下她的包袱,指了指较大的那间屋子,&#;我住西边。灶上有热水,你可以...&#;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二丫直挺挺地跪在了他面前。

&#;程大哥的大恩大德,二丫没齿难忘。&#;她声音哽咽,&#;这银子我一定会还,绝不耽误程大哥娶真正的心上人。&#;

程铁山眉头紧锁,一把将她拉起来:&#;不必如此。银子的事以后再说。&#;他顿了顿,&#;我去山上看看陷阱,你...你先歇着。&#;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屋子,留下二丫站在堂屋里,不知所措。

日子就这样开始了。程铁山每日早出晚归,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去镇上卖猎物。二丫则把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开垦了一小块菜地。

他们很少交谈,但二丫注意到,程铁山每次回来都会带些山果或野味,悄悄放在灶台上;而她也会在他换下的衣服里放些自制的草药包,缓解他打猎的疲劳。

一个月后的傍晚,二丫正在院中晾衣服,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抬头望去,看见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停在了院门前。

为首的是个穿着绸缎的中年胖子,一双小眼睛在二丫身上来回打量:&#;这就是林二丫?果然有几分姿色。&#;

二丫心头一紧,手中的木盆&#;咣当&#;掉在地上。她认出来了,这是赵员外!

&#;听说你嫁了个猎户?&#;赵员外冷笑道,&#;二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今日我偏要带人走!&#;

二丫后退几步,正要呼救,忽听一声弓弦响动,一支箭&#;嗖&#;地钉在赵员外马前的土地上,惊得那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谁敢动我妻子?&#;程铁山从林间大步走出,手中弓箭拉满,对准了赵员外。

赵员外脸色大变:&#;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程铁山声音冰冷,&#;再敢踏进一步,下一箭就不是射在地上了。&#;

赵员外脸上肥肉抖动,最终在程铁山杀气腾腾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好!咱们走着瞧!&#;说完,调转马头悻悻离去。

待马蹄声远去,二丫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程铁山快步上前扶住她:&#;没事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二丫的眼泪决堤而出。她扑进程铁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程铁山僵了一瞬,最终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那天晚上,二丫做了几个菜,还热了一壶米酒。程铁山起初推辞,但在她的坚持下还是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二丫鼓起勇气问:&#;程大哥,你...为何要帮我?&#;

程铁山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我娘...当年也是被家里卖去做妾的。&#;他声音很低,&#;没两年就...死了。&#;

二丫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很多事。难怪程铁山独居山林,难怪他对赵员外如此痛恨...

&#;二丫。&#;程铁山突然抬头看她,黑眸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你若愿意...我们可以做真夫妻。&#;

二丫愣住了,脸颊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我...我愿意。&#;

程铁山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掌心粗糙温暖,让二丫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二丫眼眶发热,靠进他怀里。窗外,山风轻拂,带来野花的芬芳。她想起那个在河边绝望哭泣的自己,恍如隔世。

谁能想到,一场假姻缘竟成了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夏日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二丫踮脚将最后一件衣裳收进屋里时,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她麻利地关好门窗,回头看了眼堂屋桌上凉透的饭菜——程铁山去镇上卖皮子,按理说晌午就该回来的。

雨越下越大,二丫心里越发不安。她点起油灯,坐在门边做针线,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天完全黑透,才听到院门&#;吱呀&#;一声。

二丫急忙撑伞迎出去,却见程铁山浑身湿透,脸色比天色还沉。

&#;怎么了?&#;二丫接过他手中的空布袋,触到他指尖冰凉。

程铁山摇摇头,脱下滴水的短褂:&#;赵员外在镇上。&#;

二丫手一抖,针线筐差点打翻。自上次赵员外来闹事后,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她几乎要忘记这桩事了。

&#;他...说了什么?&#;

程铁山拧着衣角的水,声音低沉:&#;说我们骗婚,要告到县衙去。&#;他顿了顿,&#;还说你爹收了他的定钱。&#;

&#;不可能!&#;二丫失声叫道,&#;爹明明收了你的聘礼...&#;

&#;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程铁山走到灶前,舀了瓢凉水灌下去,&#;赵员外咬定你爹一女许两家。&#;

二丫眼前发黑,扶住桌沿才没跌倒。她知道父亲性子软,若赵员外威逼利诱...

&#;我去找爹问清楚!&#;她转身就要往外冲。

程铁山一把拉住她手腕:&#;雨大,明日我陪你去。&#;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五个字,让二丫鼻尖发酸。这三个月来,程铁山从没逾矩,每晚都规规矩矩回西屋睡,却总在她做噩梦时守在门外,在她上山采药时悄悄跟在后面保护。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用行动践行着&#;有我在&#;的承诺。

二丫深吸一口气,转身去灶台热饭:&#;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夜深了,雨势不减。二丫躺在东屋床上,听着隔壁程铁山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轻手轻脚起身,摸到堂屋,借着微弱的月光给程铁山留在桌上的水壶里加了些安神的草药。

正要回房,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二丫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人踹开!

&#;搜!把林二丫给我带出来!&#;

是赵员外的声音!

二丫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刚要喊程铁山,西屋门已经猛地打开。程铁山赤着上身冲出来,一把将她推进东屋:&#;锁门!别出来!&#;

下一秒,四五个持棍大汉闯进堂屋。程铁山抄起门边的柴刀挡在门前,像座铁塔般纹丝不动。

&#;好个猎户,敢拦爷的路?&#;赵员外挺着肚子走进来,油脸上挂着狞笑,&#;林二丫本就是我的人,今日我非带走不可!&#;

程铁山声音冷得像冰:&#;婚书官府备了案,二丫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呵,一个穷猎户也配谈明媒正娶?&#;赵员外一挥手,&#;给我打!打死算我的!&#;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二丫从窗缝里看得真切,程铁山虽勇猛,柴刀也砍伤了两人的胳膊,但终究寡不敌众。一根碗口粗的木棍重重砸在他后背上,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仍死死守着东屋的门。

&#;程大哥!&#;二丫再也忍不住,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一冲正撞见最骇人的一幕——赵员外从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程铁山后背刺去!

&#;小心!&#;二丫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抄起桌上的陶壶朝赵员外砸去。

&#;啪&#;的一声,陶壶在赵员外头上开了花。趁他吃痛捂脸的功夫,二丫扑到程铁山身前,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挡在他前面。

&#;好一对狗男女!&#;赵员外抹了把脸上的血,狰狞道,&#;都给我往死里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村中突然响起急促的锣声。

&#;走水啦!赵家粮仓走水啦!&#;

赵员外脸色大变:&#;我的粮食!&#;他恶狠狠地瞪了二丫一眼,&#;贱人,这事没完!&#;说完带着打手们匆匆离去。

二丫顾不得其他,急忙查看程铁山的伤势。这一看,她的眼泪就下来了——程铁山后背被匕首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把裤子都浸透了,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断了。

&#;我没事。&#;程铁山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二丫怀里。

雨还在下。二丫用尽全身力气把程铁山拖到床上,颤抖着手点亮所有油灯。当看清他满身伤痕时,她咬破了下唇才没哭出声来。

清洗伤口、包扎、接骨...二丫忙到东方泛白才勉强处理好所有伤势。程铁山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像块火炭,嘴里不停说着胡话。

&#;娘...别卖我娘...二丫...跑...&#;

二丫用湿布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眼泪滴在他紧锁的眉间。这个平日里坚如磐石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程铁山,你不许死。&#;她握着他粗糙的大手,声音哽咽,&#;你死了,我怎么办?&#;

三天三夜,程铁山的高烧才退。这期间二丫几乎没合眼,熬红了双眼照顾他。程铁山醒来时,正看见二丫趴在床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沾了药的布巾。

晨光透过窗纸照在她憔悴的小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程铁山想抬手为她拂开额前碎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动静惊醒了二丫。她猛地抬头,见程铁山醒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你终于醒了!&#;她想扑进他怀里,又怕碰疼他的伤,只能死死攥着被角,哭得肩膀直抖。

程铁山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拇指擦去她的泪水:&#;别哭,我命硬得很。&#;

二丫却哭得更凶了:&#;你傻不傻!要是那刀再偏一点...要是...&#;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他掌心,泪水打湿了他的手。

程铁山静静看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二丫,若重来一次,我还会挡在那门前。&#;

这句话让二丫彻底崩溃。她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处,俯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程铁山,你听着,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程铁山浑身一震,右手缓缓环住她的腰:&#;傻丫头...&#;

这一刻,什么假夫妻、什么报恩还债,都不重要了。两颗心贴得这样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养伤的日子缓慢而甜蜜。程铁山虽然能下床了,但二丫坚决不许他做任何重活。她包揽了所有家务,还每天变着法子给他炖补汤。

这天傍晚,二丫正在院里晒草药,忽听程铁山在屋里叫她。她擦擦手跑进去,见程铁山站在西屋门口,神色有些局促。

&#;怎么了?伤口疼了?&#;二丫紧张地问。

程铁山摇摇头,侧身让她看屋里——原本简陋的西屋焕然一新,墙上挂了兽皮挡风,床上铺着新缝的被褥,窗边还摆了个小梳妆台。

&#;这...&#;二丫愣住了。

&#;我想着...&#;程铁山耳根发红,&#;你若愿意,可以搬来这屋住。东屋留给...将来的孩子。&#;

二丫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程铁山在邀请她做真正的夫妻。

见她不语,程铁山急忙补充:&#;你若不愿,就当我没说过...&#;

&#;我愿意。&#;二丫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早就愿意了。&#;

程铁山眸色一深,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二丫贴在他胸膛上,听见他心跳如雷。

当晚,二丫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西屋。程铁山已经躺在床上,见她进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二丫抿嘴一笑,吹灭油灯,摸索着钻进被窝。

黑暗中,程铁山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二丫,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二丫往他怀里靠了靠:&#;我知道。&#;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树梢,将清辉洒在这对终于修成正果的小夫妻身上。

第二天清晨,二丫是在程铁山怀里醒来的。她轻轻抬头,看见他沉静的睡颜,心里涨满了幸福。正要悄悄起身做早饭,却突然发现程铁山腰间有什么东西硌着她——是那块他从不离身的玉佩。

二丫好奇地拿起来看。玉佩温润如水,上面刻着个&#;萧&#;字,背面是精致的云纹。这样贵重的物件,绝不是普通猎户能有的。

正当她疑惑时,程铁山醒了。看到玉佩在她手中,他神色一变,迅速将其收回。

&#;这玉佩...&#;

&#;家传的。&#;程铁山打断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硬。

二丫识趣地不再追问,但心里却种下了疑问的种子。她的丈夫,似乎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二丫已经挎着竹篮走在山间小路上。篮子里是她刚采的草药,准备给程铁山换药。距离那场惊变已过去半月,程铁山的伤好了大半,但后背那道刀伤仍需要每日敷药。

想到昨晚程铁山看到玉佩时的反应,二丫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成亲这么久,她头一次见丈夫那样紧张。那个&#;萧&#;字代表什么?为何他从不愿提及?

正想着,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丫抬头,看见邻居张婶气喘吁吁地跑来。

&#;二丫!不好了!&#;张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爹被衙役抓走了!&#;

二丫手一抖,竹篮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怎么回事?&#;

&#;说是&#;一女二许&#;,赵员外告到县衙去了!&#;张婶拍着大腿,&#;你后娘哭天抢地,让你赶紧回去呢!&#;

二丫顾不得捡草药,提起裙摆就往村里跑。刚到村口,就看见自家门前围了一群人。她挤进去,只见后娘王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三个弟妹吓得缩在墙角。

&#;娘!&#;二丫扶起王氏,&#;爹什么时候被抓走的?&#;

王氏见到二丫,一把抓住她的衣襟:&#;都是你!嫁了人还连累娘家!赵员外说了,除非你亲自去县衙换人,否则就让你爹坐穿大牢!&#;

二丫如坠冰窟。她早该想到赵员外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会从父亲下手。

&#;二丫别怕。&#;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她肩上。二丫回头,看见程铁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脸色沉静如常,&#;我们一起去县衙。&#;

&#;可是你的伤...&#;

程铁山摇摇头,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挂在腰间:&#;是时候了。&#;

县衙大门前,两个衙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见程铁山和二丫走来,其中一人挑眉:&#;干什么的?&#;

&#;林大川的女婿,来保释岳父。&#;程铁山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衙役对视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赵老爷吩咐了,只见林二丫一人。&#;

程铁山眼神一冷,右手按在玉佩上:&#;去通报你们县太爷,就说萧家后人求见。&#;

&#;萧家?&#;衙役一愣,上下打量程铁山,被他周身突然散发的气势所慑,犹豫着进去了。

二丫惊讶地看着丈夫。阳光下,那块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程铁山挺直的背影忽然显得陌生又遥远。这个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不多时,衙役慌慌张张跑出来:&#;县、县太爷有请!&#;

穿过阴森的走廊,二丫紧张地攥着程铁山的衣角。大堂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小男子坐在案后,正是本县县令。赵员外站在一旁,满脸得意,却在看到程铁山腰间的玉佩时脸色大变。

&#;你是...萧家人?&#;县令眯着眼问。

程铁山不卑不亢:&#;家父萧远山,十年前江宁府绸缎商。&#;

二丫心头一震。江宁府?那可是富庶之地!萧远山这名字,连她这个村姑都听说过,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县令与赵员外交换了个眼色,突然拍案而起:&#;胡说!萧家十年前就败落了,满门抄斩!你是哪里来的骗子,敢冒充萧家后人?&#;

程铁山面色不改:&#;萧家并未绝后。当年我随母亲回娘家省亲,逃过一劫。这块玉佩是家父亲手所赐,背面刻有我的生辰。&#;

县令将信将疑,命人取来玉佩查看。当他翻到背面看到那行小字时,手明显抖了一下。

赵员外见状,急忙上前:&#;大人,管他是真是假,林大川收了我的聘礼是实!按律当...&#;

&#;按律,强娶民女该当何罪?&#;程铁山冷冷打断他,&#;赵德才,你这些年强占的民田、逼死的佃户,要不要一并算算?&#;

赵员外肥脸涨红:&#;你、你血口喷人!&#;

&#;够了!&#;县令一拍惊堂木,&#;本案尚有疑点,容后再审。退堂!&#;

二丫急了:&#;那我爹...&#;

县令摆摆手:&#;林大川暂且收监,待本官查明真相再行发落。&#;说完匆匆退入后堂,赵员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也跟着走了。

出了县衙,二丫终于忍不住:&#;铁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是萧家人?&#;

程铁山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悠远:&#;十年前我才十二岁。有一天夜里,家里突然来了官兵,说父亲勾结叛党...&#;他的声音有些哑,&#;母亲带着我和妹妹连夜出逃,半路遇到追杀。妹妹...没能活下来。&#;

二丫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无法想象十二岁的程铁山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后来母亲病重,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一个猎户,就是后来的养父。&#;程铁山轻轻抚摸玉佩,&#;这十年,我隐姓埋名,就是怕仇家赶尽杀绝。&#;

&#;那现在...&#;

&#;现在不同了。&#;程铁山握住二丫的手,&#;我有你要保护。&#;

回到家中,二丫翻出珍藏的山参,熬了浓浓一碗参汤。程铁山喝完后沉沉睡去,她却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丈夫棱角分明的脸上。二丫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心疼得无以复加。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二人。二丫开门一看,是村里的跑腿小厮。

&#;林姑娘,不好了!赵员外带人把你爹转押去府城了!说是要重审萧家旧案!&#;

程铁山猛地坐起,脸色铁青。二丫知道事情严重了——府衙不比县衙,若赵员外真有靠山,他们凶多吉少。

&#;我去府城。&#;程铁山迅速穿戴整齐,从床底抽出一把裹着布的长条物件——打开竟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

二丫倒吸一口凉气:&#;你...&#;

&#;我养父不仅是猎户,也曾是江湖中人。&#;程铁山将剑佩在腰间,&#;他教我武艺,就是防着这一天。&#;

二丫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装:&#;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

&#;夫妻本是一体。&#;二丫抬头看他,眼神坚定,&#;再说,我懂草药,能帮上忙。&#;

程铁山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终于点头。

去府城的路上,二丫从程铁山口中得知了更多往事。原来萧家当年是被人陷害,真正的幕后黑手极可能是赵员外背后的靠山——知府周永昌。

&#;周永昌当年只是个同知,为了升官发财,栽赃我父亲通匪。&#;程铁山握紧缰绳,&#;如今看来,赵德才也是他的一条走狗。&#;

三日后,他们抵达府城。繁华的街市与高耸的城墙让二丫目不暇接,但此刻她无心欣赏。通过程铁山旧日的关系,他们很快打听到林大川被关在府衙大牢,三日后将与一桩&#;陈年旧案&#;的&#;余孽&#;一同问审。

&#;这是个圈套。&#;程铁山在客栈房间里踱步,&#;周永昌是想引我现身。&#;

二丫从药铺买回的药材中挑出几样,正在研磨:&#;那我们便将计就计。&#;

程铁山挑眉看她。

二丫举起一个小纸包,神秘一笑:&#;这是&#;醉仙散&#;,人服下后会昏睡两个时辰,看起来却像醉酒。&#;

程铁山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大牢守卫森严,如何下药?&#;

&#;这个嘛...&#;二丫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粗布衣裳,&#;就要靠我这个&#;送饭的村妇&#;了。&#;

次日午时,二丫挎着食篮,低头跟在伙夫后面进了府衙侧门。她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但想到父亲和丈夫,又强自镇定。

牢房里阴暗潮湿,林大川被关在最里面一间,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见到二丫,他老泪纵横:&#;闺女啊,爹对不起你...&#;

二丫忍着泪,将下了药的酒菜分给守卫:&#;各位官爷辛苦了,一点心意。&#;

守卫们见是个怯生生的村姑,又有好酒好菜,不疑有他,很快就喝得东倒西歪。二丫趁机偷了钥匙,救出父亲,按约定来到后巷。

程铁山早已等候多时。三人正要离开,突然一声厉喝:&#;站住!&#;

回头一看,赵员外带着十几个衙役堵住了巷口!

&#;果然是你,萧家余孽!&#;赵员外狞笑着,&#;周大人等你多时了!&#;

程铁山将二丫和林大川护在身后,缓缓抽出宝剑:&#;二丫,带岳父先走。&#;

&#;我不走!&#;二丫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那是程铁山送给她防身的,&#;我们一起。&#;

赵员外一挥手,衙役们一拥而上。程铁山剑法凌厉,瞬间放倒三人,但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力不从心。眼看一柄钢刀就要砍中程铁山后背,二丫猛地掷出短刀,正中那衙役手腕!

&#;啊!&#;衙役惨叫一声,钢刀落地。

程铁山趁机反击,剑光如虹,又有几人倒地。赵员外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二丫一把揪住后领。

&#;赵德才!&#;二丫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肥胖的赵员外摔在地上,&#;你害了多少人,今天该还债了!&#;

就在这时,巷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丫心头一紧,以为是援兵,抬头却看见一队穿着不同于府衙差役服饰的人马。

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看到程铁山,他明显一震:&#;你...你是远山兄的儿子?&#;

程铁山戒备地举着剑:&#;你是谁?&#;

&#;我是江宁知府李文渊,你父亲当年的挚友。&#;男子快步上前,&#;我查了十年,终于找到证据为你父亲平反。周永昌已经伏法了!&#;

程铁山手中的剑&#;当啷&#;落地,这个铁打的汉子竟红了眼眶。

一个月后,萧家老宅张灯结彩。朝廷下旨为萧远山平反,发还家产。程铁山——现在该叫萧铁山了——作为萧家唯一后人,继承了偌大家业。

二丫穿着绸缎衣裳,站在花园里还有些不习惯。这个月像做梦一样,她从山村丫头变成了萧家少奶奶,连父亲和弟妹都接来了江宁。

&#;想什么呢?&#;萧铁山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二丫靠在他怀里,望着远处的青山:&#;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河边扶我那一下。&#;

萧铁山低笑:&#;那时我就想,这姑娘眼睛真亮。&#;

&#;骗人!你当时明明冷着脸。&#;

&#;那是因为...&#;萧铁山突然压低声音,&#;我怕多看你一眼,就藏不住心思了。&#;

二丫耳根发热,转身捶他胸口,却被他捉住手按在心口。

&#;二丫,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萧铁山神色突然认真,&#;我打算把一半家产用来办学堂,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二丫眼睛一亮:&#;就像当年的你?&#;

萧铁山点头:&#;你愿意帮我吗?&#;

二丫没有回答,而是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萧铁山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真的?我要当爹了?&#;

二丫笑着点头,眼泪却落了下来。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逼卖身的村姑,如今会有这样的造化?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影子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房间,二丫睁开眼,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身下的床榻柔软得不像话,锦被上的刺绣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陌生的香气。

&#;少奶奶,您醒了?&#;

一个穿着淡绿色比甲的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铜盆。二丫这才彻底清醒——这里是江宁萧府,她已经是萧家少奶奶了。

&#;翠柳,我说了不用伺候我洗漱。&#;二丫慌忙坐起身,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寝衣。

翠柳抿嘴一笑:&#;少爷吩咐的,说您有身子了,要格外当心。&#;

二丫脸一热,手不自觉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一个月前大夫确诊她有了身孕,程铁山——现在该叫萧铁山了——高兴得像个孩子,当晚就把家里的门槛都包上了软布,生怕她绊着。

洗漱完毕,翠柳捧来一套湖蓝色衣裙:&#;少奶奶今日穿这套可好?李夫人要来拜访。&#;

二丫看着那繁复的衣裙就头疼。在村里时,她一身粗布衣裳能穿四季,现在却要一天换三套,还要记那些繁琐的礼仪。

&#;还是穿那件藕荷色的吧,简单些。&#;二丫说着,自己动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那是铁山送她的第一件首饰。

穿戴整齐,二丫走出房门,沿着回廊向花厅走去。萧府太大了,她来了半个月还常常迷路。今天抄了近道,穿过一个小花园,却听见假山后传来争执声。

&#;...少爷,那些旧账不该再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激动地说。

&#;周叔,萧家的产业每一文钱都要清清白白。&#;是铁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父亲当年怎么教导我们的?&#;商道即人道&#;。&#;

二丫放轻脚步,悄悄探头看去。只见铁山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袍,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面前站着个六十来岁的清瘦老者,正是萧府的老管家周叔。

此刻的铁山与山村那个沉默寡言的猎户判若两人。他背挺得笔直,眉宇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连声音都带着二丫从未听过的气势。

&#;可是少爷,如今行市不同了,若按老规矩来,咱们的绸缎庄怕是要吃亏啊!&#;周叔急得直搓手。

铁山轻轻摩挲着玉佩,嘴角微扬:&#;周叔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城南那间旧仓收拾出来了吗?&#;

&#;按您的吩咐,已经腾空了。只是老奴不明白,那地段金贵,为何要...&#;

&#;办学堂。&#;铁山打断他,&#;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管吃住,教他们识字算账。&#;

周叔瞪大眼睛:&#;这、这可是赔本的买卖啊!&#;

铁山笑了笑:&#;周叔,萧家能重见天日,是上天垂怜。这份恩情,得还。&#;

二丫躲在假山后,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在村民眼中冷峻寡言的猎户,心里竟藏着这样的慈悲。

&#;谁在那里?&#;铁山突然转头。

二丫吓了一跳,正要出来,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另一边走出,扑通跪在地上:&#;少爷恕罪!小的、小的只是来送茶的...&#;

铁山神色缓和:&#;起来吧。告诉厨房,午膳加一道少奶奶爱吃的鲈鱼羹。&#;

少年连连称是,退下了。二丫这才走出来,假装刚到的样子:&#;铁山,周叔。&#;

&#;少奶奶。&#;周叔恭敬行礼,又对铁山道,&#;老奴先去账房了。&#;

周叔走后,铁山立刻变了个人似的,快步上前握住二丫的手:&#;怎么手这么凉?早上露重,该多穿件衣裳。&#;说着就要脱下外袍给她。

二丫连忙阻止:&#;我不冷。&#;她抬头看着丈夫俊朗的眉眼,忍不住问,&#;铁山,那些孩子...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吗?&#;

铁山眼神一柔,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嗯。若当年有人拉我一把,或许母亲和妹妹...&#;

他没有说下去,但二丫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她靠在他心口,轻声道:&#;我也想帮忙。虽然我不识字,但可以教女孩子们绣花、做饭...&#;

铁山低头吻她的发顶:&#;好。不过首先,你得学会识字。&#;

&#;我?&#;二丫惊讶地抬头,&#;我都十七了...&#;

&#;我十四岁才跟养父学的字。&#;铁山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带你看个地方。&#;

穿过几重院落,铁山带二丫来到一间朝南的屋子。推开门,二丫惊讶地睁大了眼——四壁书架直抵房梁,中间一张大案几上摆着文房四宝,阳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

&#;书房。&#;铁山拉着她走到案几前,&#;以后每天晌午,我教你认字。&#;

二丫小心翼翼地摸着雪白的宣纸,鼻子突然发酸。在村里,女孩子能吃饱穿暖就是福气,哪敢想识字读书这样的奢望?

&#;我...我真的能学吗?&#;

铁山从后面环住她,握住她的手,在纸上写下&#;萧林氏&#;三个字:&#;这是我妻子的名字。&#;

就这样,二丫开始了她的识字课。起初那些笔画在她眼里像天书,但铁山极有耐心,一笔一画地教。他宽厚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让二丫时常分心。

一个月后的傍晚,二丫正在书房临帖,忽然听见前院一阵喧哗。她放下笔出去查看,只见铁山站在院中,面前跪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不住地磕头。

&#;萧少爷行行好!我孙女病得快不行了,求您借十两银子救命...&#;

周管家在一旁皱眉:&#;刘婆子,你这都第三回 了,上次借的还没还呢!&#;

老妇人哭得更厉害了:&#;实在是没办法啊!我儿子死了,媳妇改嫁,就剩我和小孙女...&#;

&#;周叔。&#;铁山突然开口,&#;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再请个大夫过去看看。&#;

周叔急了:&#;少爷!这...&#;

铁山摆摆手,周叔只得去了。老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二丫走到铁山身边,轻声道:&#;你心肠真好。&#;

铁山摇摇头:&#;当年若有人这样帮母亲一把,或许...&#;

二丫握住他的手:&#;我有个想法。&#;

当晚,二丫在灯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铁山:从萧家产业中拨出一部分,专门救助孤寡老弱。

&#;不是白给,&#;二丫认真地说,&#;有力气的可以来作坊干活,老人可以看仓库,孩子们...可以上学堂。&#;

铁山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周叔怕是要跳脚。&#;

&#;咱们慢慢来。&#;二丫狡黠一笑,&#;先从小处着手。&#;

第二天,二丫亲自去看了刘婆子和她孙女。小女孩才五岁,高烧不退,瘦得皮包骨。二丫用自己熟悉的土方子给孩子退了烧,又留下钱粮。

这事很快在街坊间传开,来找萧家求助的人越来越多。二丫和铁山商量后,干脆把府里一处偏院改成了善堂,请了大夫坐诊,还设了个小厨房,每日施粥。

周叔起初天天念叨&#;这样下去家底要败光&#;,但当他看到那些受助的百姓主动来帮工,甚至有人把省下的口粮送回善堂时,也不得不承认少奶奶这法子有道理。

转眼到了中秋。萧府张灯结彩,铁山特意把二丫的父亲和后娘弟妹都接来团聚。宴席上,林大川看着女儿如今的气派,又是欣慰又是惭愧,多喝了几杯,拉着铁山的手直说&#;好女婿&#;。

夜深人静时,二丫和铁山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赏月。二丫已经怀孕四个月,小腹微微隆起。铁山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上面,突然惊喜道:&#;他动了!&#;

二丫笑着点头:&#;是个活泼的小家伙,像你。&#;

铁山将她搂得更紧:&#;二丫,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勇气面对过去,也谢谢你给我一个家。&#;铁山的声音有些哑,&#;等孩子出生,无论是男是女,都叫&#;念山&#;好不好?纪念我们在山村相遇。&#;

二丫靠在他肩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想起了那个在河边绝望哭泣的自己。那时的她怎会想到,命运会给她这样大的馈赠?

&#;铁山,你说咱们的孩子长大了,是当商人还是猎户?&#;

铁山轻笑:&#;让他自己选。不过...&#;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我藏了把好弓,等他大些就教他射箭。&#;

二丫噗嗤笑了:&#;那我要教他认草药,可不能像他爹似的,受了伤都不知道敷药。&#;

月光下,两人的笑声惊起了枝头的夜莺。远处,江宁城的万家灯火如同星辰落地,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二丫扶着腰,在庭院里慢慢踱步。七个月的身孕让她原本纤细的身子变得圆滚滚的,活像个蹒跚的鸭子。初夏的风带着荷香拂过脸颊,她停下脚步,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少奶奶,您歇会儿吧。&#;翠柳捧着酸梅汤追上来,小脸上满是担忧,&#;少爷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您不能累着。&#;

二丫接过酸梅汤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自从她有孕以来,萧府上下都把她当瓷娃娃似的供着,连走路都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哪有那么娇气。&#;二丫小声嘀咕,&#;在村里时,王婶子临产前一天还下地干活呢。&#;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听话地走到凉亭里坐下。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不满她的抱怨,狠狠踢了一脚,疼得她&#;哎哟&#;一声。

&#;怎么了?&#;翠柳吓得差点打翻茶盏。

二丫摆摆手,脸上却浮现出温柔的笑意:&#;这小东西,劲儿真大,准是个皮小子。&#;

她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一年前,她还是个为逃避卖身而假成亲的村姑,如今却要做娘亲了。这个认知让她既甜蜜又惶恐。

&#;翠柳,你说...我会是个好娘亲吗?&#;

翠柳还没回答,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你一定会是。&#;

二丫抬头,看见程铁山大步走来。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长衫,衬得肤色愈发深峻,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明明已经是萧家少爷,走起路来却还带着猎户的虎虎生风。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二丫惊喜地问。

程铁山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接过翠柳手中的团扇,为二丫轻轻扇着:&#;听说你昨晚腿又抽筋了,我去药铺配了些松筋活络的药材。&#;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二丫接过来闻了闻,是当归、川芎的味道,还混着几味她不认识的药材。

&#;李大夫说这个方子安神又养胎,睡前敷在腿上。&#;程铁山说着,目光落在二丫浮肿的脚踝上,眉头微蹙,&#;疼得厉害吗?&#;

二丫摇摇头,心里暖融融的。自从她有孕,铁山就像变了个人,那个在山里几天不回家都不当回事的猎户,如今出门两个时辰就要回来看她一眼。

&#;今天孩子乖吗?&#;程铁山伸手轻轻覆在二丫肚子上,正好赶上小家伙又是一脚,踢在他掌心。他眼睛一亮,像个发现新奇玩具的孩子,&#;劲儿真大!&#;

二丫噗嗤一笑:&#;方才还说准是个皮小子呢。&#;

&#;姑娘小子都好。&#;程铁山眼中闪着温柔的光,&#;只要是我们的孩子。&#;

晚膳后,二丫在灯下缝制小衣裳,程铁山则翻阅着账本。这样的夜晚已成常态,安静却温馨。突然,二丫针尖一偏,扎到了手指。

&#;嘶——&#;

程铁山立刻放下账本,抓过她的手查看。见只是个小针眼,才松了口气,却还是把那根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吮了吮。

二丫脸一热,抽回手:&#;小题大做。&#;

程铁山却神色认真:&#;二丫,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嗯?&#;

&#;我想...请个稳婆住到府里来。&#;程铁山斟酌着词句,&#;李大夫说产期就在下个月,我怕临时...&#;

二丫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她不是没想过生产的事,只是本能地回避着。村里妇人们聚在一起时,常说起那些生产时的凶险,有人大出血死了,有人疼了三天三夜...

&#;二丫?&#;程铁山见她发愣,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若不愿意...&#;

&#;我愿意。&#;二丫深吸一口气,&#;只是...我有点怕。&#;

程铁山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别怕,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李大夫说了,你胎位正,身子骨也好,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二丫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安心下来。这个男人曾为她挡过刀箭,又怎会让她独自面对生产的危险?

七月初八这天,二丫正在院子里摘桂花,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腹部蔓延到后背。她手里的竹篮&#;啪&#;地掉在地上,金黄的桂花撒了一地。

&#;翠、翠柳...&#;二丫扶着廊柱,疼得直不起腰。

翠柳闻声赶来,一看她煞白的脸色就明白过来,立刻扯开嗓子喊:&#;少奶奶要生了!快请稳婆!快去叫少爷!&#;

萧府顿时乱作一团。二丫被扶进早已准备好的产房,阵痛一阵紧过一阵。恍惚中,她听见程铁山在门外焦急地询问稳婆,声音里是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少爷不能进来!&#;稳婆的声音斩钉截铁,&#;产房血气重,冲撞了不吉利!&#;

二丫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惦记着门外的丈夫:&#;告、告诉他...我没事...&#;

阵痛越来越密集,二丫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听村里的老人说,生产时喊得越凶,越耗力气。可当一波剧痛袭来时,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二丫!&#;程铁山的声音近在咫尺,二丫这才发现他竟然闯了进来,此刻正被两个婆子往外推。

&#;少爷使不得啊!&#;

&#;滚开!&#;程铁山一声暴喝,吓得婆子们松了手。他冲到床前,握住二丫的手,眼睛红得吓人,&#;我在这儿,别怕。&#;

稳婆急得直跺脚:&#;这、这不合规矩啊!&#;

程铁山一个眼风扫过去:&#;在我萧家,我的话就是规矩。&#;

有了程铁山在身边,二丫仿佛有了主心骨。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在一次次的阵痛中奋力。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声几乎撕碎她的剧痛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紧张的气氛。

&#;恭喜少爷少奶奶,是个千金!&#;稳婆喜气洋洋地报喜。

二丫虚脱地瘫在枕上,却还强撑着问:&#;孩子...健康吗?&#;

&#;健康着呢!听听这哭声,多响亮!&#;

程铁山却顾不上看孩子,只顾着用湿布给二丫擦汗,手抖得比她还厉害:&#;二丫,你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喝口水?&#;

二丫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这个曾经面不改色与野猪搏斗的猎户,此刻却像个吓坏的孩子。

&#;我没事。&#;她虚弱地笑笑,&#;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稳婆将包裹好的婴儿递过来,程铁山小心翼翼地接过,动作僵硬得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当他低头看向那个红彤彤的小脸时,二丫看见一滴泪砸在了襁褓上。

&#;她...好小。&#;程铁山声音哽咽,&#;手指只有我一半长。&#;

二丫示意他把孩子抱近些。当看到那张皱巴巴的小脸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涌上心头,让她瞬间泪如雨下。这就是在她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小生命啊!

&#;给我抱抱...&#;

程铁山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放在二丫臂弯里。小丫头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的气息,竟然停止了啼哭,小嘴一嘬一嘬的,像是在找吃的。

&#;她饿了。&#;稳婆笑着说,&#;少奶奶有奶水了吗?&#;

二丫红着脸摇摇头。稳婆会意,指挥丫鬟们准备热水和干净布巾,又对程铁山说:&#;少爷先出去吧,老身要给少奶奶清理一下。&#;

程铁山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还在二丫额头印下一吻:&#;你太了不起了。&#;

接下来的日子,程铁山彻底颠覆了萧府上下对他的认知。这个曾经不苟言笑的少爷,如今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但凡有点空闲,就守在摇篮边,看着小丫头睡觉都能看上一个时辰。

&#;你这样会惯坏她的。&#;二丫一边喂奶一边说,&#;村里孩子都是粗养,越糙越好带。&#;

程铁山却不以为然:&#;萧家的姑娘,自然要精细些。&#;说着,又往摇篮里多垫了层软绸。

二丫哭笑不得。有时半夜醒来,会发现程铁山不在床上,跑去一看,果然在婴儿房里,正轻手轻脚地给女儿掖被角。

满月这天,萧府大摆宴席。程铁山当众宣布女儿的大名——萧念山。宾客们纷纷称赞这名字雅致,只有二丫知道其中的深意。

宴席散后,二丫在房里给女儿喂奶,程铁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二丫,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二丫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只是现在被精巧地一分为二。

&#;这是...&#;

&#;一半留给未来的儿子,一半给念山。&#;程铁山将较小的那半挂在女儿摇篮上,&#;萧家儿女都一样金贵。&#;

二丫眼眶一热。她知道这对程铁山意味着什么——在那个年代,传家宝通常只传给儿子,他却毫不犹豫地分给了女儿。

夜深了,念山在摇篮里睡得香甜。二丫靠在程铁山肩头,看着窗外的明月。

&#;铁山,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程铁山轻笑:&#;怎么不记得?你在河边哭得像个花猫,我还当你被蛇咬了。&#;

&#;那时我只想找个避风港,从没想过...&#;二丫看着摇篮里的小人儿,&#;会有今天这样的幸福。&#;

程铁山将她搂得更紧:&#;这才刚开始呢。等念山大些,我们带她回山村看看,教她认草药,射箭...&#;

二丫笑着点头,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窗外,夏虫轻鸣,月光如水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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