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女配功德无量最新章节_九筒骨_全文阅读无弹窗-新笔趣阁
haoteby 2025-10-29 19:05 2 浏览
意识到我是恶毒女配 我死遁了 天选男主和女主喜结连理 女配葬身火海
手机屏幕亮起时,沈舟正低头看腕表。
是的短信。
【尊敬的旅客,您预订的G1375次列车即将开始检票,同行人:安安。】
我站在他身后,隔着半米的安全距离。
站厅的灯光白得像手术室的无影灯,将他肩颈的线条勾勒得清晰又陌生。
安安。
不是“小安”,也不是“安护士”,而是亲昵又郑重的,安安。
像是在唇齿间含过千百遍,最终落在通讯录备注里的两个字。
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耳边只剩下一种类似高频电流的嗡鸣,将我和周遭嘈杂的人声、广播、列车进站的轰鸣,隔绝开来。
我好像,在那一刻,忽然“觉醒”了。
我意识到,我活在一本以沈舟为男主角的小说里。
而我,是那个注定要被抛弃的、阻碍真爱发展的、面目可憎的“恶毒女配”。
沈舟是天选之子。
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家世清白,温文尔雅,是所有丈母娘眼里的完美女婿。
而那个叫“安安”的,无疑就是他的“命定女主”。
通常是初出茅庐的实习生,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天真和笨拙,像一株需要阳光雨露的小草,能轻易激起他这种“完美男人”的保护欲。
而我呢?
林恕。
和他同校毕业的建筑设计师,理性,独立,凡事讲求逻辑和效率。
我们结婚七年,事业上各自精彩,生活上相敬如“冰”。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孩子。
这在小说的世界里,几乎是给“恶毒女配”判了死刑。
一个无法为男主延续后代的原配,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沈舟终于看完表,像是感应到什么,回过头来看我。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与疏离。
“怎么了,阿恕?脸色不太好。”
我看着他,这张我看了十年的脸。
从大学校园里意气风发的学长,到如今眉宇间染上疲惫的沈医生。
我笑了笑,摇摇头。
“没事,有点闷。”
他“嗯”了一声,伸手想揽我的肩膀,被我一个不着痕痕的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垂下。
“那我们早点回去。”
他转身,汇入检票的人潮。
我跟在他身后,像过去七年的每一天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清楚地知道,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了。
我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在吃醋。
我只是在确认一个早已写好的结局。
就像建筑师在看一张施工蓝图,每一个节点,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地标注在那里。
我只是,需要找到那个最适合我的,退场方式。
两天前,我还不是“林恕”。
我还是沈舟的妻子,那个在厨房里为他煲汤的女人。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
我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新鲜的筒骨和玉米。
沈舟最近有台大手术,连着几天都睡在医院。
我想给他补补。
砂锅在灶上“咕嘟咕嘟”地响着,白色的蒸汽氤氲了整个厨房的玻璃门。
我靠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建筑杂志,心里是安稳的。
这种安稳,源于一种对生活的掌控感。
可控的爱人,可控的婚姻,可控的未来。
我以为是这样。
沈舟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朝下,安静得像一块黑色的玉。
我们之间,从不互相查手机。
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默契。
一种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对彼此私人空间的尊重。
但那天,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他的手机。
我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
或许是那锅汤炖得太久,或许是窗外的夜色太沉。
又或许,是“剧情”需要我这么做。
我需要一个触发点,一个让我从“贤妻”角色里惊醒的道具。
他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曾经为这个细节感动过,觉得这是他把我放在心上的证明。
现在想来,不过是“男主”人设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加分项。
点开。
“我的”,“常用联系人”。
“安安”两个字,就排在我的名字下面。
我点开她的信息。
身份证号显示,她今年二十三岁。
比我小了整整十岁。
一个刚刚走出校园的年纪。
明亮,鲜活,像一颗饱含汁水的蜜桃。
而我,林恕,三十三岁。
像一颗被时间风干的柠檬。
虽然还能泡水喝,但终究是失了那份新鲜的酸甜。
我往下翻。
出行记录。
上个月,上海。学术会议。
沈舟告诉我,他是和科室的王主任一起去的。
两个月前,杭州。探亲。
他说他回了趟老家,看了看他父母。
三个月前,厦门。度假。
那次,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只说医院临时有紧急培训,全封闭。
每一次,同行人那一栏,都写着“安安”。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像一个冷静的法官在审阅卷宗。
没有愤怒,没有眼泪。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不疼,只是冷,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彻骨的寒意。
原来,我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生活,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原来,我所以为的“掌控感”,只是他精心营造的假象。
我把手机放回原位,屏幕朝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我走到厨房,关掉了火。
那锅汤,还在“咕嘟嘟”地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吹凉,尝了尝。
味道刚刚好。
但我知道,这锅汤,沈舟喝不到了。
有些东西,一旦凉了,就再也温不回来了。
就像我的心。
回到家,玄关的灯是感应的。
沈舟先进门,灯光亮起,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跟进去,灯光在我头顶熄灭。
那一瞬间的黑暗,像一个隐喻。
他活在光里,而我,即将被黑暗吞噬。
他换了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动作流畅而熟练。
“累死了,我去洗个澡。”他揉着脖子,对我说道。
我没有回答。
我走到客厅,把包放在沙发上,然后,拿起了他的手机。
我没有解锁,只是把它放在了茶几中央。
那个位置,正对着他从浴室出来的方向。
像一个审判的道具。
沈舟洗完澡出来,穿着灰色的棉质睡衣,头发还在滴水。
他看见茶几上的手机,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向我。
我正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挺直,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我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他大概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
冷静,疏离,像一个即将宣布判决的法官。
“怎么了?”他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c察的警惕。
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安安是谁?”
我的声音很平,没有一丝波澜。
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沈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男人心虚时,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什么安安?”他试图装傻。
“,常用同行人,安安。”我把关键词一个一个地抛出来,像在钉钉子。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敲打着我们之间脆弱的和平。
我也不催促。
我在等。
等他编造一个谎言,或者,选择一个不那么体面的坦白。
对于“男主角”来说,这是一个关键的剧情节点。
他的选择,将决定接下来故事的走向。
许久,他才像是泄了气一般,在沙发上坐下来,离我远远的。
“……是医院新来的护士。”
“嗯。”我点点头,表示我在听。
“她……刚毕业,家里条件不太好,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挺不容易的。”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一个善良的、乐于助人的沈医生,帮助一个可怜的、需要温暖的小护士。
多么标准、多么感人的“男女主”相遇剧本。
“所以,你带她去上海开会,去杭州探亲,去厦门度假?”
我每说一个地名,他的肩膀就垮一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切地辩解,“我们……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
“阿恕,你相信我,我跟她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有些好笑,“沈舟,你觉得,我相信吗?”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痛苦。
“我只是……觉得很累。”
“工作压力大,回到家,又是无休止的沉默。”
“我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黑洞里,喘不过气来。”
“而她……”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她很……明亮。”
明亮。
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那个黑洞。
而安安,是那道照进他生命里的光。
多么经典的台词。
我几乎要为这精妙的剧情安排鼓掌了。
“所以,你去追光了。”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插进湿漉漉的头发里。
“阿恕,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你没有想过,但你做了。”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舟,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也不想听你的苦衷。”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不是妻子的质问,而是合作伙伴的谈判。
我们的婚姻,从他选择“追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成了一纸合同。
而他,是违约方。
现在,是时候清算违约责任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冷静。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失控。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后要求一个解决方案。
这种冷静,反而让他更加无措。
“阿恕,你……你想要我怎么做?”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
“这不是我想要你怎么做,而是你,打算怎么做。”我纠正他。
“选择权在你手上,沈舟。”
“是结束那段不该有的关系,回归家庭,承担你作为丈夫的责任。”
“还是,我们好聚好散,清算财产,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我把两个选项,清晰地摆在他面前。
就像在手术台上,切除病灶,或者,放弃治疗。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想放弃我。
我是他“完美人生”履历上,最重要的一笔。
一个门当户对、事业有成、带出去体面风光的妻子。
放弃我,意味着他的前半生,有一半是失败的。
但他也不想放弃安安。
那个“明亮”的女孩,是他沉闷生活里的那一点甜,是他逃离现实的那个避风港。
他什么都想要。
男人,总是这么贪心。
“我……我需要时间。”他最终,给出了一个最懦弱的答案。
“可以。”我点点头。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明天晚上八点,在这个地方,我需要你的答案。”
说完,我转身,拿起我的包。
“今天我回我妈那儿住。”
我没有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径直走向门口。
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突然在我身后开口。
“阿恕,这七年,你爱过我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爱?
这是一个多么奢侈,又多么可笑的词。
在“恶毒女配”的世界里,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的爱,是用来衬托“女主”真爱的垫脚石。
我的付出,是用来证明“男主”选择正确的背景板。
“沈舟,”我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个问题,现在问,还有意义吗?”
我没有等他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空间。
走廊的白光,照在我的脸上,冰冷刺眼。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家里的灯泡坏了。
我踩着凳子去换,沈舟在下面扶着。
他说:“阿恕,以后我们家里的灯,永远都不会灭。”
那一刻,我相信了。
现在我明白了,灯泡会坏,承诺会过期。
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
而我的任务,就是在这场注定失败的戏里,为自己争取一个最体面的落幕。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
我约了我的律师朋友,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神锐利。
“你的诉求是什么?”
“离婚。”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财产分割有什么想法?”
“婚后共同财产,按照法律规定分割。但他,是过错方。”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我会帮你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最大程度上保障你的权益。”
“另外,你需要收集更多他婚内出轨的证据。比如,转账记录,酒店开房记录,或者更直接的照片、视频。”
“证据越充分,你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就越多。”
我点点头。
“我明白。”
“林恕,”她放下笔,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不好,但死不了。”
“那就好。”她拍了拍我的手,“记住,你不是受害者。在这场关系里,你只是一个被违约的甲方。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去追讨属于你的违约金。”
被违约的甲方。
这个比喻,我很喜欢。
它将我从“被抛弃的妻子”这个自怨自艾的角色里,瞬间抽离出来。
我不是弱者,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和律师谈完,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去了我和沈舟的母校。
正是下午,阳光正好。
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年轻学生,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走到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片湖边。
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情侣。
女孩把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男孩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女孩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我和沈舟。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在我耳边,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像所有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现在我才知道,童话的结尾,往往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我在湖边站了很久,直到夕阳将湖面染成一片金黄。
我拿出手机,给沈舟发了一条信息。
【我约了安安,七点,在学校对面的‘初见’咖啡馆。】
【你也一起来吧。】
【有些事,我们三个人,当面谈清楚比较好。】
是的,三个人。
“男主”,“女主”,“恶毒女配”。
既然是小说,那就该有最戏剧性的冲突场面。
我要亲眼看看,那个让他不惜背叛七年婚姻的女孩,到底有多“明亮”。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恕,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打发掉的背景板。
我要在这场注定落幕的戏里,亲手写下我的结局。
“初见”咖啡馆。
名字很文艺,是我们上大学时,情侣约会的圣地。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学校的大门。
我到的时候,六点五十。
我点了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
七点整,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口。
她很年轻,皮肤白皙,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
脸上带着一点怯生生的表情,正四处张望着。
我认出她了。
沈舟的手机屏保,就是她的照片。
一张在海边的抓拍,笑得灿烂又天真。
她就是安安。
我朝她招了招手。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迟疑地走了过来。
“您是……林姐?”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她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我打量着她。
确实很“明亮”。
那种未经世事打磨的、干净的明亮。
像一张白纸。
也难怪沈舟会动心。
对于一个在复杂世界里浸淫太久的人来说,这种简单,是致命的诱惑。
“喝点什么?”我问。
“不……不用了,谢谢。”她摇摇头。
我也不勉强。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出来吗?”我开门见山。
她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沈老师……他,都跟我说了。”
沈老师。
这个称呼,既暧昧,又保持着一丝安全距离。
“他怎么说的?”我饶有兴致地问。
“他说……他很对不起你,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不敢与我对视。
“我……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我只是……只是很崇拜沈老师。”
“他很优秀,很温柔,给了我很多帮助和安全感。”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么好的人。”
又是标准的“女主”台词。
崇拜,优秀,温柔,安全感。
每一个词,都像是在为他们的“真爱”做注脚。
我笑了。
“安小姐,你知道我和沈舟结婚多久了吗?”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
“七年。”我说。
“你知道这七年,我们共同买了多少房产,投资了多少项目,积累了多少共同财产吗?”
她继续摇头,脸色开始发白。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
“你只看到了一个温柔体贴、成熟稳重的沈医生。”
“你没有看到,他为了评上主任医师,熬了多少个通宵,喝了多少杯咖啡。”
“你没有看到,他为了买下现在这套房子,我们俩一起吃了多久的泡面。”
“你更没有看到,我们为了要一个孩子,跑了多少家医院,做了多少次检查,我受了多少罪。”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一个被她和沈舟的“爱情故事”所忽略的事实。
“安小姐,我不是在指责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所看到的‘明亮’,是我和他,用七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构建起来的。”
“你现在享受的,是他作为‘成功人士’的红利。”
“而这份红利,有我一半的功劳。”
安安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
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沈舟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
他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罪证,尴尬,狼狈,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快步走过来。
“阿恕,你……”
“坐。”我指了指安安旁边的位置。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三个人,终于凑齐了。
一出标准的,都市伦理剧。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好了,现在人到齐了。”
“沈舟,你的二十四小时,已经到了。”
“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边的安安。
我要让他,当着这个“明亮”的女孩的面,做出选择。
我要让这个“女主”亲眼看看,她所爱慕的这个“男主”,到底有多么虚伪和懦弱。
这,就是我,一个“恶毒女配”的,反击。
沈舟的目光,在我和安安之间来回游移。
像一艘在暴风雨中迷失了方向的船。
安安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肩膀微微发抖。
她在害怕。
而沈舟,他在犹豫。
我能看懂他眼神里的挣扎。
一边是七年的婚姻,是社会身份,是现实利益的共同体。
另一边是新鲜的爱情,是情感的慰藉,是逃离现实的乌托邦。
他像一个站在天平中央的人,无论倾向哪一边,都意味着要失去另一边。
“沈舟。”我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做出你的选择。”
我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虚伪的表象。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眼神里,是深深的歉意。
“阿恕,对不起。”
他说。
又是这三个字。
多么廉价,又多么无力。
“我选安安。”
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但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脏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不疼,但很清晰。
那是一种,彻底死心的感觉。
我没有看他,而是转向了安安。
那个女孩,在听到沈舟的答案后,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和感动所取代。
她看着沈舟,眼眶瞬间就红了。
看啊。
这就是“男主角”的光环。
即便他是一个背叛婚姻、懦弱无能的男人,但在“女主角”的眼里,他为了她,放弃了全世界。
这是一个多么伟大、多么勇敢的举动。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很好。”我点点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我们来谈谈后续的事情。”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离婚协议。”
“我起草的。”
沈舟和安安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撕心裂肺的争吵,或者,是一场不堪入目的闹剧。
他们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甚至,如此高效。
“根据婚姻法规定,婚内出轨属于过错方。在财产分割上,无过错方可以要求多分。”
“我们名下共有三套房产,一辆车,以及一些理财和股票。”
“我的要求很简单。”
“这套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归我。另外两套,一人一套。”
“车子归你,毕竟你上班需要。”
“理财和股票,按照现有市值,你补偿我百分之六十。”
“另外,你需要在三个月内,支付我一笔精神损失费,五十万。”
我一条一条地,清晰地列出我的要求。
就像在宣读一份商业合同的条款。
沈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安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爱情,是可以这样被量化,被计算的。
“林恕,你……”沈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我看着他,反问道。
“沈舟,这不是绝情,这是规则。”
“婚姻,本质上就是一份契约。它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忠诚,是这份契约里,最核心的条款。”
“你违约了,所以,你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这很公平,不是吗?”
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他引以为傲的专业和逻辑,在这一刻,被我用同样的方式,怼了回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沈舟。”
“我是在通知你。”
“如果你同意,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你的‘光辉事迹’,恐怕就不止我们三个人知道了。”
我把笔,放在协议上,推到他面前。
“签吧。”
“签了字,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追你的‘光’了。”
沈舟的手,在发抖。
他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向安安,似乎在向她求助。
而安安,那个“明亮”的女孩,此刻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她大概终于意识到,她爱上的,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而是一个,即将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惨痛代价的,普通男人。
她所谓的“爱情”,在冰冷的现实和巨大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这,才是我今天,真正想让她看到的。
最终,沈舟还是签了字。
他的名字,写得歪歪扭扭,像一个无力的挣扎。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
安安站起身,对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林姐。”
然后,她拉起沈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咖啡馆。
我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很疲惫。
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终于落幕了。
我这个“恶毒女配”,也终于完成了我的历史使命。
我成功地,用最体面的方式,把自己,从这段注定是悲剧的婚姻里,摘了出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我只是端起那杯已经冷掉的美式,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但这一次,我却觉得,有一丝回甘。
第二天,我和沈舟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从进去到出来,不到半个小时。
拿到那本红色的离婚证时,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刺眼。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突然问。
“换个城市,重新开始。”我回答。
“房子……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
“我会把它卖掉。”
“那……妈那边……”他指的是我母亲。
“我会跟她解释。”
我们像两个刚谈完公事的同事,客气,疏离。
“那……保重。”他说。
“你也是。”
他转身,向他的车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曾经让我无比迷恋的、挺拔的背影,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
他会和他的“女主”,开始他们新的故事。
而我,也要开始我的人生,下半场。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
联系中介,卖房子。
打包行李,清理旧物。
办理工作交接。
我把七年的生活,压缩成一个个箱子,然后,再一个个地,清空。
这个过程,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告别那个,曾经以为会永远住下去的家。
告别那些,曾经以为会相伴一生的人。
也告别那个,曾经天真地相信爱情的,自己。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翻出了很多旧物。
大学时的情书,第一次旅行的机票,他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一个水晶音乐盒。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地,放进了一个箱子里。
然后,连同那本红色的结婚证一起,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
我唯一留下的,是我母亲给我的那个玉坠。
那是在我结婚时,她亲手给我戴上的。
她说,玉养人,也能辟邪。
希望它能保佑我,一生平安顺遂。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它没有保佑我的婚姻,却或许,能保佑我接下来的路。
房子卖得很顺利。
买家是一对即将结婚的年轻情侣,看房的时候,女孩的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憧憬。
像极了当年的我。
我把钥匙交给他们的时候,对他们说:“祝你们幸福。”
女孩笑着对我说:“谢谢你,也祝你幸福。”
幸福。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对于一个“恶毒女配”来说,幸福,是一种奢望。
我的任务,是退场。
而且,要退得,干干净净。
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我的母亲。
我只给她留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信里,我没有提沈舟,也没有提离婚的事。
我只说,公司有一个外派的机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几年才能回来。
让她保重身体,不要为我担心。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
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对她伤害最小的方式。
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引以为傲的女儿,经历了一场多么失败的婚姻。
我不想让她,为我难过。
我坐上开往机场的出租车。
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在飞速地后退。
这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正在一点一点地,从我的生命里剥离。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从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过去的一切,就都与我无关了。
林恕,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场,名叫“婚姻”的事故里。
接下来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与过去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我选择的城市,是一个南方的沿海小镇。
这里四季如春,生活节奏很慢。
我在海边,租了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
用卖掉房子一半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书店的名字,叫“句号”。
意思是,我的人生,到这里,画上了一个句号。
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换了新的手机号,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账号。
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的联系。
我每天的生活,很简单。
早上开店,整理书籍。
下午,就坐在窗边,看书,喝茶,看海。
偶尔有游客走进来,买一两本书,或者,只是一张明信片。
我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建筑设计师林恕。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店老板。
我喜欢这种感觉。
一种,从“剧情”里彻底抽离出来的,自由感。
我不再需要扮演任何角色。
我只是我自己。
有时候,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沈舟。
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
说完全没有怨恨,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他只是,遵循了“男主”的宿命,去爱上了他的“女主”。
而我,也只是,完成了“女配”的使命,黯然退场。
我们都没有错。
错的,是那本,早已写好结局的,狗血小说。
.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在小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我的生活,像一汪平静的湖水,不起一丝波澜。
我开始在院子里,种上各种各样的花。
月季,三角梅,还有我最喜欢的,栀子花。
夏天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清甜的香气。
我学会了做各种各样的甜点。
提拉米苏,芝士蛋糕,还有当地特色的,椰子糕。
我把它们放在店里,免费送给看书的客人。
我的书店,渐渐成了小镇上一个有点小名气的地方。
很多人都喜欢在午后,来我这里,点一杯茶,看一本书,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
他们都叫我“林老板”。
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在这里,我只是“林老板”。
一个温和、恬静、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女人。
我几乎要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平静地,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男人。
他很高,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有点乱。
他没有看书,只是在店里转了一圈,然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从画板上,抽出一张画纸,开始画画。
我没有打扰他。
我只是,给他送去了一杯柠檬水。
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干净,像小镇的阳光。
“谢谢。”他说。
我点点头,回到了我的吧台。
我以为,他和其他的游客一样,只是路过。
但第二天,他又来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
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都来。
他成了我书店里,最固定的客人。
他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画画。
有时候画窗外的海,有时候画店里的花,有时候,画看书的客人。
我偶尔会走到他身后,看他画画。
他的画,很有灵气。
简单的线条,却能勾勒出一种,动人的意境。
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
“你画得真好,是画家吗?”
他摇摇头,笑了。
“不是,我只是个,无业游民。”
“那你靠什么生活?”
“卖画,或者,打点零工。”他回答得云淡风轻。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像一阵风。
自由,不羁,不知道会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会往哪里去。
和他聊天,很舒服。
他懂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哪种鸟的叫声最好听,哪颗星星在夜里最亮。
他会给我讲,他在世界各地流浪的故事。
在西藏看过最壮丽的日出,在非洲追逐过奔跑的羚羊。
他的世界,广阔,而又精彩。
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我开始期待,每天下午,他的到来。
他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平静如水的生活,激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有一天,他画完画,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他拿着一幅画,走到我面前。
“送给你。”他说。
我接过来。
画上,是我。
坐在窗边,低头看书的我。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的侧脸,在画笔下,显得格外柔和,恬静。
“这是我吗?”我有些不敢相信。
“嗯。”他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看过我了。
不是“沈舟的妻子”,不是“林设计师”,也不是“林老板”。
只是“我”。
一个,值得被画下来的,“我”。
“谢谢你。”我轻声说。
“我叫陆寻。”他说。
“我叫……林末。”我报出了我为自己取的新名字。
林末。
过去的终结,未来的开始。
他笑了。
“林末,很好听的名字。”
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只是一个客人。
他会帮我搬运新到的书籍,会帮我修理院子里坏掉的栅栏。
我也会在他画画的时候,给他准备好他最喜欢喝的,冰镇柠檬水。
我们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喜欢”或者“爱”的字眼。
但有些东西,在空气中,悄悄地发酵。
像院子里的栀子花,在不知不觉中,就开满了枝头。
在小镇的第二年冬天。
我偶然在网上,看到了一条新闻。
【著名外科专家沈舟与青年护士安安,于昨日举行婚礼。】
新闻的配图,是他们的婚纱照。
沈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安安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他的身边,笑得幸福而甜蜜。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天选男主”和他的“命定女主”,终于,喜结连理。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别人的故事。
我关掉网页,起身,去院子里给花浇水。
陆寻正在院子里,帮我修剪月季的枝条。
他看到我,对我笑了笑。
“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看到一个老朋友结婚了。”
“是吗?那应该恭喜他。”
“嗯,是该恭喜他。”
我拿起水壶,开始浇花。
水流过花瓣,带着一丝清凉。
过去,真的,就像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我的人生,也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那天晚上,陆寻留下来,和我一起吃的晚饭。
我做了四菜一汤。
都是很家常的菜。
他吃了很多,一边吃,一边夸我手艺好。
吃完饭,我们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冬天的夜晚,有点冷。
海风吹过来,带着咸湿的味道。
“林末。”他突然停下脚步,叫我的名字。
“嗯?”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也没有稳定的工作。”
“我能给你的,只有,一路的风景,和一颗,陪你走下去的心。”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那个小小的我。
我忽然,很想哭。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资格,拥有幸福了。
我以为,我这个“恶毒女配”,就只配,在角落里,孤独终老。
可是,他出现了。
像一道光,冲破了我为自己设置的,层层壁垒。
他告诉我,我不是“女配”。
我也可以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我伸出手,抱住了他。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我愿意。”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无比坚定。
“陆寻,我愿意。”
我决定,把书店盘出去。
和他一起,去流浪。
这个决定,做得很快,也很坚决。
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离开小镇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天空湛蓝。
我们没有带太多的行李。
只有一个背包,一个画板,和一个,小小的我。
我们坐上了一辆,开往远方的,绿皮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
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地变换。
我靠在陆寻的肩膀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喜悦。
我终于,逃离了那本,为我设定好悲惨结局的,小说。
我终于,可以去书写,属于我自己的,故事。
然而,我以为的“大结局”,却并不是真正的结局。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开始了全新的人生时。
一场意外,将我,重新拉回了那个,我拼命想要逃离的,世界。
我和陆寻,在云南的一个古镇,停留了下来。
我们租了一个小院子,过着画画,看书,喝茶的,神仙日子。
那天,是我的生日。
陆寻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他神神秘秘地,出去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带我去了古镇旁边的一座山上。
山顶上,有一片空地。
他用蜡烛,摆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然后,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蛋糕。
“生日快乐,林末。”
他为我唱生日歌,烛光映着他的脸,温柔得像一首诗。
我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关于“永远”的愿望。
就在我吹灭蜡烛的那一刻。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来自我过去那座城市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林恕女士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我是。”我下意识地回答。
“太好了,终于联系上您了!”
“林女士,出事了!”
“您之前住的那个小区,发生火灾了!”
“火势很大,您……您母亲住的那栋楼,烧得最严重!”
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
我疯了一样,往山下跑。
陆寻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我。
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妈。
我妈出事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订了最早一班,飞回去的机票。
在飞机上,我的手,一直在抖。
陆寻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断地安慰我。
“没事的,阿末,没事的,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我知道。
这,不是意外。
这,是“剧情”的,反噬。
我以为我逃掉了。
但我忘了,我是一个“恶毒女配”。
“女配”的家人,往往,也是用来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更加牢固。
比如,让“男主”在危难时刻,展现他的善良和担当。
比如,救助“女配”那个,孤苦无依的,母亲。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剧情。
沈舟,会第一时间,赶到火灾现场。
他会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救出我的母亲。
然后,他会把她,安排在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医疗资源。
安安,会像一个体贴的儿媳,日夜守在病床前,照顾她。
而我这个“不孝女”,在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死遁”,会成为我“恶毒”的,又一铁证。
而沈舟和安安,则会因为他们的“善良”,收获所有人的赞美和祝福。
他们的爱情,会因此,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多么完美的,剧情闭环。
飞机落地。
我冲出机场,打了一辆车,直奔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小区。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冲天的黑烟。
警戒线,拉起了好几百米。
消防车,救护车,警车,闪烁的红蓝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冲到警戒线前,被警察拦住了。
“女士,里面危险,不能进去!”
“我妈在里面!我妈还在里面!”我声嘶力竭地喊着。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舟。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手上,都是黑色的灰烬。
他正焦急地,和现场的消防员,说着什么。
他的身边,站着安安。
安安的脸上,挂着泪痕,正拿着一条湿毛巾,递给他。
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剧情”,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感到一阵绝望。
一种,无力反抗宿命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消防员,从火场里,背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浑身都是烧伤,已经看不清面目。
但是,我认出来了。
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玉镯。
是我送给我妈的。
“妈——!”
我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一阵恶心。
陆寻守在我的床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阿末,你醒了。”
“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我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
陆寻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
“阿姨她……没抢救过来。”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我母亲的葬礼,是沈舟一手操办的。
他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孝顺女婿。
忙前忙后,接待宾客,处理各种琐事。
安安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温顺,体贴。
所有来吊唁的亲戚朋友,都对他们赞不绝口。
说沈舟,有情有义。
说安安,善良懂事。
而我,则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林恕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妈对她那么好,她倒好,说走就走,连个电话都没有。”
“现在她妈走了,她才回来,有什么用?”
“你看人家沈舟,虽然离婚了,但还这么尽心尽力,真是个好男人。”
“是啊,那个叫安安的姑娘也不错,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辩解。
因为我知道,在“剧情”的设定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恶毒女配”。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反衬他们的“真善美”。
葬礼那天,下着雨。
我穿着一身黑衣,跪在母亲的墓碑前。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沈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我身边。
“阿恕,节哀。”
我没有理他。
“妈她……走的时候,还在念叨你。”
“她说,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他的话,让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恨。
我恨这个,该死的世界。
我恨这个,早已写好结局的,剧本。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为什么,要用我母亲的命,去成全他们的“圆满”?
葬礼结束后,我把自己,关在了母亲的房子里。
这个房子,充满了我和母亲的回忆。
我看着她的照片,看着她用过的东西,心如刀割。
陆寻一直陪着我。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为我做饭,打扫卫生。
有一天,他拿了一张报纸,放在我面前。
报纸的头版,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沈舟。
他因为在火灾中,英勇救人,被评为了“城市英雄”。
报道里,详细地描述了,他如何不顾个人安危,三次冲进火场,救出了多名被困群众。
他成了,这座城市的,骄傲。
而我,则成了,他光辉形象下的,一个,可耻的注脚。
——“据悉,沈医生的前妻,在其母亲去世后,才匆匆赶回,此前,已失联近两年。”
我看着那篇报道,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陆寻,”我抬起头,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拼了命地,想要逃离。”
“结果,还是被,拉了回来。”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
陆寻蹲下来,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
“阿末,这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太善良了。”
善良?
我摇摇头。
“不,我不是善良。”
“我只是,太天真了。”
“我以为,只要我躲得够远,就能摆脱宿命。”
“但我错了。”
“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永远,都是那个‘恶毒女配’。”
“我永远,都只能,做他们的背景板。”
“除非……”
我顿了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成形。
“除非,我真的‘死’了。”
陆寻的脸色,变了。
“阿末,你别做傻事!”
我看着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陆寻,你爱我吗?”
“爱!”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愿意,帮我吗?”
我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一个,让我,可以真正“死”去的计划。
我利用我的专业知识,找到了一个,早已废弃的,老旧仓库。
我伪造了一封遗书。
遗书里,我写满了,我对母亲的愧疚,和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我写道,我无法原谅自己的不孝,也无法面对,世人的指责。
所以,我选择,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然后,我放了一把火。
一把,足以将整个仓库,和我所有的过去,都烧成灰烬的,大火。
在火光冲天的那一刻,我坐上了陆寻,早已准备好的车。
我们,连夜,离开了这座城市。
没有回头。
第二天,新闻就出来了。
【著名建筑设计师林恕,因母亲去世,悲痛欲绝,于昨日深夜,在城郊仓库,纵火自焚,香消玉殒。】
新闻里,还附上了,我那封“遗书”的内容。
一时间,舆论哗然。
所有曾经指责我的人,都开始,同情我,可怜我。
他们说,原来,我不是冷血,只是,爱得太深。
他们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对我那么苛刻。
而沈舟,我的“前夫”,在得知我的“死讯”后,悲痛万分。
据报道,他在我的“葬礼”上,几度昏厥。
他和安安的婚礼,也因此,无限期延迟。
看啊。
我死了。
我终于,用我的“死”,为我的“恶毒女配”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悲剧性的句号。
我成了,他们伟大爱情故事里,一个,令人扼腕的,凄美注脚。
我成了,沈舟心中,那颗,永远的,朱砂痣。
我终于,赢了。
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
我和陆寻,去了国外。
在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换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
这一次,是真的,斩断了,所有的过去。
我们结婚了。
没有婚礼,没有宾客。
只是在市政厅,签了一份文件。
但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陆寻,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是我,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几年后。
我偶然,在一个华人论坛上,看到了沈舟和安安的消息。
他们的婚礼,最终,还是举行了。
虽然,迟到了几年。
但,终究是,圆满了。
论坛上,有人说,沈舟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遗愿,才娶了安安。
因为,我母亲临终前,拉着安安的手,把沈舟,托付给了她。
也有人说,沈舟是为了,走出失去我的阴影,才开始了新的生活。
无论如何,他们的结合,都成了,一段佳话。
一个,关于“深情”,“责任”和“救赎”的,动人故事。
而我,那个“葬身火海”的“前妻”,则永远地,活在了,所有人的,记忆和同情里。
我看着那条帖子,和下面的,无数祝福。
我笑了。
我关掉电脑,走到阳台上。
陆寻正在画画。
我们的儿子,正在草地上,追逐着一只蝴蝶。
阳光,很好。
岁月,静好。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陆寻。
“在画什么?”
“画你。”
他转过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生命里,最美的风景。”
尾声。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号码的归属地,显示是,国内。
我点开。
短信里,只有一句话。
【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果了,又大又红。】
【什么时候,回家来吃?】
落款,是,一个“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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